“啊，没错，是我们。”
五号格外爽快地承认了自己就是翡口中的“介入者”，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冒险将受困入领域中而无法脱出的受害者救出可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这个号称是要“报恩”的金发少年而言。
五号能够报答所谓的“恩情”，对自己和五号本身来说都是件好事吧。普鲁托默默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原本也只是随便一问，本就已经明了的答案不需要再三地反复确认。
而这时他心中所想的则是另一件事了，五号并非是他的同班同学，又为何……
“哦，不。”普鲁托暗自敲了下自己的手背，以此来打断了自己的思考，“我害怕着他。”他想。
他抬起头，瞥了眼正和旁边一脸无奈的怨灵一起一应一和而近乎夸张地讲述他们是如何“闯进空间领域中拯救饱受煎熬的人”的事情的金发少年，又匆匆低下头去。
他是害怕着这个无论哪里都透露着违和感的“同学”的，他能确认，也承认这一点。不仅是因为对方与大天使以及天堂有关，也不止是因为月圆夜小鬼曾“警告”他有关五号“热情过头”的异常，还是因为自从遇到对方起便经历的那一系列怪事——他回想起五号跑来宿舍楼找他的那一天，如果不是那时的时间出现了紊乱，他会不会就已经知道五号的真面目为何了呢？可若是看清了五号而知晓了五号的“真实”，他又会变得怎样？未知让他感到了害怕，尽管他已经害怕过数不胜数的“未知”了。
“不过啊。”面前的人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想法的，但普鲁托听到对方的声音仍是十分的紧张。五号眯起眼睛，两手撑在课桌上凑到他面前来，像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一般，又似是想打破面前人的幻想一样：“这点小小的帮助比起你对我的‘大恩大德’可差得远了。”他这么说着，“水银湖的少爷在楼下。”而站在一边的克洛里斯同时开口道，“他也许是在等你。”
“伊、伊格斯么？”半掺着对克洛里斯解围般话语的感谢，普鲁托立即站起身，接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与伊格斯自拍卖场分别后实则也只过了一天，他完全没必要如此的激动。
“啊……”
他朝着克洛里斯看了一眼，怨灵则回了他一个很好理解的“还不快走”的眼神——看不见灵魂的五号压根就不知道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自是不知道“水银湖少爷”不过是一个借口。
伊格斯现在还在忙他的事吧？普鲁托心念道。
“那我先走了。”——虽然不知道跟随在五号身边的克洛里斯为什么要帮他，不过因为上帝而无法消散的怨灵当然比可能与大天使一伙的可疑的人要值得信任得多。普鲁托向着五号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准备走了，站在课桌前的五号勾了勾嘴角，他似乎想要跟上去，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忽地停下了脚步。
“哎呀……”
“五号。”在确认普鲁托已经离开后，怨灵回头看向自暴自弃般瘫在课桌上的金发少年，皱了皱眉。
“特兰特守不住秘密——埃特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参加魔法等级考试的事情，你得……”
“嘛，迟早会知道的。”少年翻身从课桌上坐了起来，“我们应该早就做好应对的准备了，尽管事实上并没有。”
“走一步是一步。”
“如果他发现的话，否认就是了。”
花花学院，天使圣坛
天色已经很晚了，虽说天使圣坛的景色在夜晚来临时要更加梦幻，但遭遇了数次夜晚袭击的花花学院学生在雷蒙校长的多次警告后可不敢再冒什么险。整个纪念园区中的人少得可怜，除去三三两两慕名前来观光的“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包天的地狱游客外，基本上见不到一个学生。
艾利弗带着不知从哪里随便采来的野花降落至克洛里斯的冰棺前时，大天使八号已经站在冰棺旁的那尊雷蒙校长为“无人记得”的学生们建立的石碑旁站了有好些时候了。大天使四号从不会在没有利益可拿的时候特地去关心自己的同行，这回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艾利弗将手中混杂着杂草的野花反手递给完全不在状态的八号，见八号迟迟没有回应后，他便颇有些不耐烦地将花胡乱塞进了八号手中。
克里斯蒂娅对于特兰特多嘴一事大发雷霆，他只是为了讨好这位职介低他数等、却不知为何权力远大于他的战争天使才撇下脸面来做这种事罢。随意采来的花朵便可明确地表明他的想法：在这个奇迹的世界上，随手甩出的召唤术都能召唤来比野花更高级的事物，他却偏偏选择了这种东西，还做出一副自己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辛苦搞来这些花朵”的模样来。
他对大天使八号平日里的举措已经感到万分的不满了，因为八号并不为上帝服务，而是直接听命于天后赫拉。天后赫拉在天堂上并无实权，大天使四号忌惮她，因为围绕在她身边的战力实在太多。除此之外他还对八号的行为感到不屑，尤其是现在。
只是因为五号死了而已——艾利弗冷哼了一声，扭头又看见两个信使大天使正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看，则又立即换了副表情堆在脸上。
“怎么样了啊？”
执行信使一职而有幸没有与上帝一同下凡的大天使十一号抿了抿嘴：“特兰特被骂的挺惨的，不过他是什么性格您也知道——他完全不在意，原本也只是无心之言，克里斯蒂娅大人也不好责怪。”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默认这件事不能告诉埃特啊？”旁边的另一个信使大天使侧身问道，“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的话，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吧？”
“只是因为五号死了而已——”艾利弗甩了甩手，将采花时沾在手上和衣袖上的泥土抖掉，“那场战役中一号、二号、三号、六号他们都死了，也没见他脸色有分毫的改变。”他边说着边装出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来，但显然其余的两位大天使在多年来的信息搜集后早已摸清了他的底细，无动于衷。
“你们的感情真是好。”
克洛里斯悄无声息地显现在石碑前，且伸手接过了大天使八号手中杂乱的野花。
“不过费希没有来过这里——你来到这儿，也毫无意义。”
埃特并无反应，怨灵的出现倒是使得另外三位大天使大吃了一惊。
他们显然没想到克洛里斯竟还会在这里，甚至还在他们面前解开了灵魂禁制——“没错啊，毫无意义。”回想起当时失去理智后怨灵的暴行，也想起了他们是为何才要对克里斯蒂娅如此毕恭毕敬的原因，艾利弗非常顺畅地接过了克洛里斯的话而继续往下说道，“我们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所以啊——赶快走吧！”
两个信使大天使迟疑着，看着大天使四号已扇动翅膀朝远处飞去，他们却不急着离开。
“带他走，也快些离开。”克洛里斯抬起头，又抬手指向一边的埃特。早已听闻天堂的信使们的责任感之大，他活着的时候倒是从未见过这两位同行，死后确实是感受到了。
“妄想知道太多而打破‘那家伙’制定的规则，会死的很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