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天空中的雨仍在下着,阴暗的天空却和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而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有光从那些裂缝中透进幻境的世界里来,同时到来的还有许许多多翠绿的藤蔓——缠满了绿叶的藤条从天空中的裂缝里延伸至领域中,随后眨眼的功夫便覆盖了整片天空。
雨自然而然地停下了,普鲁托怔怔地瞅着天上的异象,头脑却一片空白:分明是如此诡异的一副景象,他却匪夷所思地、连逃跑的念头都未有过。怪异的藤蔓在此时并没有带给他危机感,相反,却像是和平的象征一般。他看着将天空吞噬殆尽的藤蔓在失去“目标”后换了方向而朝着地面卷来,又看着它们在半空中猛然停住,莫名有一种,它们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人的指令一样的感觉。
“好了。”
面前的“零之人偶师”忽地开口道,普鲁托迟疑着将视线从无数的藤条上移开,他低下头正视着身前的黑衣人,却见他身上也是布满了异样的裂痕。
“你……”
“让领域破碎吧,普鲁托。”人偶师睁着那对残破的眼睛,看着同样瞪大着眼睛瞅着自己的少年人,他就和方才一样,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上的异况,或是说,他根本就不曾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让领域破碎吧。”他轻声地说,也慢慢地收起了手中的伞——因为雨已经停了。
“……好。”普鲁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不明白,不理解为什么面前的人要用这种说法。“零之人偶师”在询问他的意见,在问他是否愿意让这个领域消失——为什么呢?这种事为什么要征求他的同意呢?领域并非犹他所展开,他也确实想要离开这里——他不明白,但他没有去问。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停在半空中的藤条一下“活”了过来,它们用着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地摧毁着领域中可见的一切事物,也在紧接着的一秒后,消灭了这个领域。
“啊……”
领域消失了,普鲁托只感觉额前一阵刺痛,可他精神得很,也不愿意又一次失去意识——他看见黑衣的人偶师也随着领域的消失一齐破碎了,但却又是和真正的“消失”完全不一样。他看到了,“零之人偶师”身上的碎片一片片自他身上剥离,而在其之内的,则是另一具缠满了藤条的“人”的躯体——是人类么?普鲁托强忍着头疼眯起眼睛,不,不是人类,他想,这个时候他也看清了:那是一只精灵。
那些破除了空间领域的藤条似乎就是从这只精灵身上生长出来的一般,零之人偶师在幻境中的假象,也是覆盖在这精灵身上的。精灵生得就似是一朵金黄的款兰,头上戴着花萼状的帽子,身上则是花冠样的金色长袍。
“你是谁?”他问,炫彩紫星不注重记载除精灵王外的其余精灵,但璀璨金星上的记载却再完整不过,他看过王国藏书库里收存的一切藏书,可从没有在任何一本精灵图鉴上看到过这只精灵。
是新生的精灵么?炫彩紫星上每日都会有变异的新精灵诞生,那么眼前的精灵也有可能是新生精灵中的一个。
“普鲁托。”金色的精灵没有回答普鲁托的疑问,他伸出用叶片构成的手牵起了普鲁托的一只手,似乎是在指引着他彻底从这个幻境中脱出。
“切记,好奇心会……”
花花学院,一年级A班教室
精灵放开手后,周围本已破碎的景象便恢复为了这间教室的样子,普鲁托发觉自己撑在课桌上睡着了,他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间教室。
但之前的那一切却又都是真实的,他抬起头瞅向站在教室门前的精灵的背影,那背影就像是某些古书中所绘制的“圣贤者”一般。也许在植物王国可以找到与这只精灵有关的线索,普鲁托想。他默默地注视着精灵走出教室,接下来精灵的去向他便看不到了——他暂时也不想去追。
金色的款兰花,他记得款兰是只生长在炫彩紫星上的一种罕见的植物,据说也只能在充满了圣光的天堂上能找到它们。更有甚者还说连天堂的神圣环境都无法供这种植物生存,只有在上天堂的转生之门旁才能看到零星的三两株。却听说款兰根本没有金色的品种,不过既然已进化为了精灵,那么有一些变异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切记……”
“他最后,是在警告我什么么?”
外边的天色已稍稍昏暗下来了,看来这回的幻境时间与现实时间差别不大。普鲁托叹了口气,他犹豫着抬起手,而后再次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回那颗水晶石好似能够感应到他的召唤了:他碰到了那块石头,同时也想他预想的那样,由水晶石所预言的景象开始在他眼前显现。仿佛是在附和他的内心想法一般,这回他在水晶石的预言里看到了那只款兰的精灵——连同前一次看到的景象一起,他看见金色的圣者正站在大天使们的血腥之上,是那些藤条在汲取大天使的生命力。
“唔。”
普鲁托放下手,额前的水晶石也蓦地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么。”
“是怎样?”
“唔!”
不应该属于这里的声音响起,普鲁托猛然抬起头,金发的少年和大天使的怨灵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间本已无人的教室中。五号似乎很满意面前人被吓到了的表情,克洛里斯则一脸的凝重,就好像先前发生了什么让他险些又一次怨灵化的事情一样。
“啊。”普鲁托瞪大眼睛,他突然猜到了什么,随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是你们吧。”他说,抬起手指向坐在自己课桌上的五号。
翡口中的那两个“介入者”,除了他们之外,或许不会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