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分钟,朱振武也撑持不住了,咳嗽了一声,主动打破僵局:“你还是认罪吧,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无论到了哪个法庭,结果都一样,你逃脱不了的……绑架勒索,根据我国刑法,重判是十年甚至无期,而轻判只需坐五年。你的遭遇我们也同情,我们也为了你好才跟你这么说,既然牢坐定了,你还不如主动认了,这样的话,属于态度良好,肯定能轻判。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如果真坐十几二十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就都耗在牢里了,出来已经和社会脱节,什么都干不了了。而如果只坐五年,你算算,出来时才二十六七岁,还年轻嘛,到时找份工作,娶个媳妇,日子过得美美的。看你也是个老实人,在牢里肯定表现好,这样狱里会给你缓刑,实际你坐个两三年就出来了……”
朱振武说得唾沫横飞,振振有词,越说眼睛越亮,连他自己都深以为然,仿佛自己真成了悲天悯人的上帝,在给人指点明路一样。他看着毫无反应的肖瑜,自觉对方被他的“真心”说动了。朱振武看了李强一眼,心里暗自得意:“这叫做什么?三寸不烂之舌!学着点吧,小子,别以为有个好靠山就目中无人,你还嫩得很!”
朱振武这一讲,足足过了20分钟,才在喝了口茶水润口之后,渐渐歇缓下来。李强坐在一旁,早已感觉有些不对劲,频频对他使眼色,无奈朱振武正讲得起劲,以致视而不见。索性,李强事不关己,两腿一搭,安然看戏。
肖瑜只是偶尔应和一声。可以做的准备早已做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想知道的已经清楚明白了,他失去了跟这两人多说一句话的兴趣。现在只需要等,他早就布置了一系列的后手,他不仅要自保,还要报仇。
肖瑜现在只盼那一刻快点来到。
朱振武拿着两页打印纸,下了台阶,走到肖瑜身前,放在他手面上。
“小肖,你说你,有知识有文化,好孩子!哥哥我真不忍心看见你在监狱里,受苦受累十几二十年,这样你的人生就全毁了,哥哥心疼啊!来,你在这里签个名,我们就当你主动配合,态度很好,你就能少受十几年的罪。”
停了停,朱振武样似谨慎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俯身贴近肖瑜耳边,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这是你哥我拼着工作不要,给你争取来的唯一一次机会了。你不知道这有多麻烦,我担多大的干系。赶紧签了,我要赶在别人前头先给你报告上去,否则就晚了。”
肖瑜把文件拿在手里,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打印稿的内容写得很翔实,肖瑜抬头看了看朱振武,心想:真没看出来,这人文笔还不错。
朱振武等得不耐烦,又催了两遍,肖瑜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所以不能签。”
“肖瑜!”朱振武又劝了几次,结果还是“我不知道”、“我不能签”,他脸色变得阴沉阴沉的。
李强戏虐地看着,感觉老朱既可怜又可笑。心想,都是一个组的,也不能尽让外人看笑话,于是他插话道:“‘猪’哥,何必生气呢。既然这小子不领情,那就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他想死你又何必拦着呢,来,咱们走。”
李强手指晃动,连连指点着肖瑜,“呵呵呵”狞笑着走出门。
没一会,肖瑜感觉有些变化,抬头一看,摄像机的红色小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这时,门“咔哒”一声开了,李强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肖瑜转头一看,水面上浮着几大冰块。朱振武跟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根样式特别的警棍。
……
距离敦煌派出所9公里外的粤州市公安局,地处粤州市越秀区,紧挨着粤州市政府和越秀区政府。
市公安局刑事警察支队简称刑警支队,办公室集中在公安局大楼三、四两层。全支队70多人,负责全市刑侦、缉毒、反黑、反恐等工作,粤州市属于全国人口最多的几城市之一,刑事支队的日常工作任务极其繁重。
因此,任职刑警支队队长的曹兴明,在女儿曹岚婷危险解除后,当即从盛京飞回粤州,片刻都停不住,实在是日常事务堆积太多了。
曹兴明责任心重,回来这两个礼拜,一直吃住在局里,女儿全靠女婿郭骏逸请假照顾。
没想到,这一照顾,还造出人命来了,等到小夫妻俩发觉的时候,兴奋得不得了,都感慨福祸难料,如果不是曹岚婷因此休养了一个多月,以她的工作性质和拼命的劲头,三十岁前能怀上孩子都悬。当然,上述是后话,现在,曹岚婷还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
肖书德夫妇的葬礼后,曹兴明驱车直奔市局,文件堆里一扎就是一个多小时,又连开了两场工作会。从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出来,曹兴明才感觉到腹中空空,胃里隐隐绞痛,抬起手表一看,1点24分了。
曹兴明回办公室,把会议资料往桌上一放,熟练地从三九胃泰瓶子里倒出2颗胶囊,扔进嘴里,然后端杯喝水咽了下去。
“老曹,胃病又犯了?”一名身着板正警服、挺拔端庄的中年女人走进办公室。“又没吃中午饭吧?”
曹兴明呵呵一笑,说道:“现在去,蕙兰你吃了吗?要不一起?”
进来的是刑警支队政委景蕙兰,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贤惠坚强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天生丽质还是保养有道,虽然已经35岁,但是风韵身姿都宛如23、4的小姑娘。
“我就知道!给你!”景蕙兰眉眼一剜,从身后变出一个饭盒,拍在曹兴明面前:“你是不是看抚恤金丰厚,眼红了?”
曹兴明呵呵一笑,接过饭盒,“你这政委呀,真称职……”正说着呢,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了。
景蕙兰已经见怪不怪了,眉头一皱,叹口气说:“唉,有什么事吃完饭再干,听到没有?”
曹兴明竖指在嘴边作噤声状,接起电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