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惊雷炸响于天际,吓得连苍蝇蚊子都躲了起来,可千面玉琥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雨幕里,任由雨水冲刷,对于天际震耳欲聋的惊雷更是犹若未闻,完全无动于衷。
“护法,您这样会生病的!”小文不知何时撑着一把红色印花的油纸伞一路小跑过来,跑到千面玉琥的身旁,为她遮风挡雨。
千面玉琥没有说话,她甚至都完全不理会小文,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然后默默往伞外挪了挪身体,使得自己复又重新暴露在雨幕之下,再次迎接雨水的洗礼。
小文默默地看着千面玉琥,她没有继续走过去为她挡雨,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再挡一次,千面玉琥依旧会避开。聪明伶俐的小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猜到千面玉琥此时的心里一定很苦,才会这么折磨自己。
小文没有继续走动,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千面玉琥,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小文从小与千面玉琥一起长大,她知道每次千面玉琥有伤心事的时候总会折磨自己,任何人劝阻都没用,只有直到千面玉琥自己相通为止。可往往等千面玉琥相通了之后,千面玉琥不是病了就是受伤了,每次都会遍体鳞伤。
这次估计又得病倒,小文除了心疼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由着她吧!她心里苦,这样会好受一些。”这时,陆夫人从殿里走了出来,一脸无奈地看着柳晴雪,对着小文说道。
对于她这个女儿,陆夫人也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也并不打算阻止。
小文看到王后走了出来,在风雨里站着,雨水湿了面容和衣衫,大惊失色,赶紧走到王后身边,将手里的油纸伞挪了过去,担忧道:“王后,这里冷,您还是进去吧!护法有婢女看着,您大可放心。”
闻言,陆夫人没有转头看向小文,只是悲伤地直直看着千面玉琥说道:“小文,没关系的,本宫就在这站着。”
小文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撑着伞,为了不让雨水淋到王后,她几乎是将整把伞都挪到了王后的头上,而自己则几乎暴露在了雨幕之下,湿了全身。
小文从小就在王后身边服侍长大,也从小与千面玉琥一起玩到大,她知道,其实这母女两人的脾性是一样的,劝也没有用,与其苦口婆心的劝说,还不如默默地陪伴来得有效果,小文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尽量让她们少受风雨,小文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雨水还在继续喷洒着,不但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还越来越大,好像是老天爷在故意为难这三位弱女子,又好像是老天爷在同情千面玉琥而落下的泪。
雨水下了整整一天,千面玉琥就这么在雨幕里站了整整一天。她的全身上下早已湿透,衣衫贴着白皙的皮肤凸显着傲人的身材,由于雨水的长时间冲刷,她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全无血色。
千面玉琥望了望依旧阴郁的苍穹,眼睛开始疲累,已经睁不开了,她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脑袋里一片空白,渐渐地眼神便开始涣散,她已经到了极限了,她很想沉沉睡去,于是两眼一黑,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忽然,有一根金丝绳腾飞而出,在千面玉琥倒地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上了千面玉琥的细柳腰肢,然后绳面一紧,千面玉琥就这么倾斜着身子,定在了原地。紧接着,金丝绳的发出者陆夫人右手顺势一拉,金丝绳一收,千面玉琥便随着回收的金丝绳直直地倒飞回了陆夫人的手臂上。
最终,千面玉琥没有倒地,而是躺到了自己母后的臂弯里。
“快!扶玉儿进去。”陆夫人摸了摸千面玉琥的额头,发现千面玉琥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脸色一惊,赶紧对着小文吩咐道。
小文并没有站在雨幕下,她早就躲到了屋檐之下,因为王后就站在屋檐外一点处,所以小文只是微微挪了挪自己身体的位置,油纸伞却并未挪动半分。这样,既能照顾到王后,也能使自己免受雨淋。小文倒不是害怕淋雨生病,也不是吃不了苦而偷懒耍滑,只是单纯地不能病倒,如果连她都病倒了,谁来照顾王后和千面玉琥。这不,千面玉琥不就晕倒了,她的先见之明在这时不就派上用场了。
小文赶紧应声一收油纸伞,将油纸伞随意往墙边一靠,然后赶紧搀扶着千面玉琥的另一只手臂,与王后一起将千面玉琥抬进了殿中。
陆夫人与小文迅速将千面玉琥抬进了内室的卧室之中。
“快去烧水,必须给她擦擦身子!”两人将千面玉琥放到靠椅上靠着之后,陆夫人便开始一边给千面玉琥宽衣解带,一边对着小文吩咐道。
“是,婢女这就去!”说完,小文便火急火燎地一路小跑了出去。
才没跑出去多久,小文复又一路小跑着回来了,只是这次她的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小暖炉。
小暖炉是用白银和精铁混合打造而成,通体银白,其上满布温润圆滑的各色玉石,在小暖炉的侧身之上开了几个圆孔,圆孔中冒着热气,那是火炭的火气。
小暖炉的炉壁是滚烫的,小文自然不会用手抱着,小暖炉的顶上有一个吊环,小文就是提着这个吊环进来的。
“不是叫你去烧水吗,怎么跑回来了?”陆夫人闷头替千面玉琥解开层层复杂的衣带玉带,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王后,水已经在烧了,只是下雨天阴冷潮湿,加上护法又发烧了,估计会发冷,所以婢女拿来了暖炉。”小文一边解释着,一边轻手轻脚地将小暖炉放到靠椅底下。顿时,一股暖流飘散而出,洋溢在三人之间。
闻言,陆夫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小暖炉和小文,“本宫怎么没想到,小文做得好!”
“王后,这是婢女应该做的。”小文点了点头,继续道:“水婢女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去烧了,烧好之后会有人端过来。”
“好,你在门口守着,不能让人进来!”陆夫人复又继续解衣,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是!”小文颔首遵命回道,然后跑到门外将门关紧,并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