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吵着要给我些苦头吃的男人现如今就这么躺在大红色的床榻上,盖着绣着龙凤呈祥的锦绣被褥,面色苍白,长发披散,长长地睫毛还若有似无的眨动,一副任君采撷的秀色模样。不过说起来,貌似新娘子是不才在下小女子我吧?
我端了杯茶水轻舒了口气,之前准备应对洞房的N个计划纷纷作废。上官瑾然的病据说是老毛病了,先是莫名其妙的咳嗽,接着便是长长地昏厥,请了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几年前,程老太君偶然遇见了位白毛老道占卜说冲喜有助于他的病情,就逼着上官瑾然和五姐尽早成亲,可是上官瑾然死也不肯。老太君退了一步,以为是孙子心里有了意中人,表示允许他纳个妾进门,可也被上官瑾然推翻了。老太君实在没了法子,只好强行逼迫他娶五姐,也便有了今时今日。
想起刚刚上官明琰被程老太君拖出去时那担忧和不信任的小眼神,就好像是老母鸡眼见着自己的小鸡仔就要被送给饥饿的狐狸时才有的。这上官明琰,难道还怕我吃了他哥哥不成?
我瞟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他长得着实英俊,可那副火爆脾气,唉,臣妾做不到啊。我轻笑着饮尽杯中的茶水,淡淡清香萦绕舌尖,久久不退。这上官家果然与众不同,连茶水的味道都这么特别。
大红的蜡烛一点一滴的燃烧,屋子里的空气莫名的有些燥热。我一把摘掉头上金光闪闪的头饰,嫌弃地丢在一边,金属发出的声响传进耳朵里,隐约夹杂着沙哑的男人嗓音。
“水..水..”上官瑾然的意识尚未恢复,本能驱使他发出呻吟。或许是虚弱的原因,那声音听在耳里竟意外的有些性感。
盯着他微薄的嘴唇我突然感觉口干舌燥。身体传来莫名其妙的燥热。我强自镇定的把杯中茶水饮尽,企图浇熄那陌生的悸动,却不想比这一波更火热的骚动席卷全身。
好..好热..身体仿佛要燃烧殆尽一般,大脑混混沌沌,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男人的脸却一张张清晰,William的,钰瑀的,上官瑾然的,层层叠叠,妩媚妖异。
“水..”上官瑾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努力摇了摇头维持清醒,想叫老太君留在门口的丫鬟语欣进来,可发出的暗哑声音却瞬间让我止了这个想法。
有什么不对,我倒了杯水给上官瑾然,竭力克制自己颤抖的手,现在这种感觉,该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吧?
下药了吧?下药了吧?下药了吧?我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顿住朝上官瑾然前进的步子,手中的杯子“当”的一声落地,摔作碎片。
难怪茶水的味道不同..我急速地喘息着,意识逐渐有些涣散,我跌坐在地上,手却本能地朝上官瑾然的方向伸去。
“嗯..”那样暧昧的声音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羞耻感让我瞬间恢复了些理智,猛地握住脚边的碎片重重划破胳膊,猛烈的疼痛感暂时压住了那股邪火。
你大爷的,哪个混蛋做这么肮脏的勾当!我用尽全身力气和意志力走到上官瑾然面前,不去看他柔弱的妩媚样子强自点了他的穴道,生怕他突然醒来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做完这些就简直花费了我的所有力气。我跌在床边,深吸了几口气,闭上双眼,盘起了双腿,一定得把它逼出来才行。
半个时辰之后,我缓缓睁开双眼。虽然药效并未消除,但和之前的感觉相比已经好太多了。我缓缓倚着床边站了起来,刚想坐到椅子上休息片刻,敲门声却缓缓传来。
“少爷夫人,老夫人说你们一天未进食,就让奴婢晚些时候送些糕点过来。”是语欣的声音。我冷冷一笑,你大爷的这都几更了还来送糕点,还真当我是傻子?这丫头从刚开始就站在门外,杯子打翻的时候也没见她进来一下,想是早就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或许这事儿就是程老太君一手促成的。
“少爷,夫人?”
一定是觉得里面安静得有些古怪所以才找些理由想进来吧?我放轻动作,用火红的嫁衣擦掉杯片上的血迹,脱下鞋子掩盖住渗入地毯的血渍,然后翻身上床,躺在床的里侧,衣服已经来不及脱了,我咬牙用力一扯,露出没受伤的手臂和大半个肩膀,又将上官瑾然的一条胳膊放在腰际,做好这些的时候,语欣已经自顾自的进到屋子里来。
我紧紧地闭着眼睛,双耳却跟安了雷达似的在意语欣的一举一动。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可又不知看到了什么的时候轻笑了一下,然后脚步声逐渐逼近..
一..二..语欣站定在床前,轻声唤了两声少爷和夫人,我和被点了穴道的上官瑾然都无视了。语欣貌似尴尬的咳了两声见仍没有任何反应,便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天,终于走了。我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拉动衣裳的时候却扯动了伤口。从怀中掏出钰瑀给的伤药轻轻涂上后,疲惫不堪的自己终于睡了过去。
“小雪..”谁?小雪..是在叫我吗?我环顾四周,苍白一片。
“你是谁?”我困惑地问道,可是无人回答。
这里是哪里?
画面突然一转,只见漫天熊熊的大火,烧焦的断壁颓垣以及躺倒在脚下的尸体和痛苦嘶叫着的即将成为尸体的人..我浑身冰冷,仿佛满身流淌的血液都以冻结。这刻骨的钝痛是怎么回事?
蓦地,我的眼前瞬间出现了个小女孩,长长地头发早已凌乱不堪,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这些不哭也不闹,傻了一般。
“小姐!快跟我走!”模糊中有一袭白衣朝那女孩奔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身侧刀子划过人骨肉的声音如此清晰的传入耳朵,我瞬间惊恐得瞪大了双眼,哆嗦着脚步再难挪动。周身不断有人倒下再没站起。
抱着那女孩的女人缓缓抬起了头,我瞬间浑身打了个冷战,如堕冰窖。这女人,竟是没有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