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许槿月像是置身于火焰之中,热热的,烫烫的,浑身难受的要命,不自禁的呢喃出声。旁边的小丫头听见声音,面露一喜,便大声叫起来:小姐,小姐……
屋外的人听见了小鱼喊得声音,一个中年女人连忙走了进来,拽着小鱼的耳朵就往外拉,:你这小蹄子,几日不教训就没了规矩,姑娘正病着,你就在这胡乱喊,真真是没规矩了,来人啊,把这小蹄子拉下去,跪两个时辰……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两个婆子闯了进来,拉走了哭喊的小丫头,许槿月听见这些只感觉吵闹无比,头昏昏沉沉像是要炸开来。
是死了吗?这里是地府吗?肯定是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吵得……呵呵,终于死了,这下他可就高兴了,想到他,心骤然一痛。
许槿月啊许槿月,你都落得了这个下场还对那个负心人念念不忘吗?这样想着,便无意识的露出了阵阵苦笑。
正是这笑容,被一直关注她的那个中年妇人看的了正着,一怔,面上一喜,便俯下身子,轻轻地在许槿月耳边说道“姑娘是不是醒了?快把眼睛睁开,熬过这段姑娘就没事了。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回家访亲也不会被歹人抓住机会陷害了。”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随即,许槿月觉得自个脸上有热滚滚的东西留下,意识又清醒了点。
这是谁?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许槿月纳闷的想着,想睁开眼,但是又睁不开,如此反复几次,便放弃了,轻轻试了试嗓子,只听嗓音沙哑,说着“水……水,我要水”。
听见许槿月的声音,中年妇人忽然站了起来,跑到桌前,到了杯茶水,正要往许槿月的床端,忽而想起大夫吩咐过,以白水为好,吩咐小丫头,把白水端入,这才给许槿月服下。
却说这许槿月等了许久,不见水的到来,已然对水不报有任何希望。
那妇人进来将水喂入槿月口中,就像一注清泉缓缓注入口中,许槿月似乎还喝出些许甘甜。服过了水,许槿月转而睡去,似睡非睡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
许槿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桌子上摇曳的烛火,不由得一阵恍惚,感觉到身子无力,但还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翻身下地,揉了揉太阳穴,向桌子上的烛光走去。
是了,自己没死,要不然怎么会有烛火?传说地府不是一片黑暗的吗?摇了摇头,这不像是地府,那这里是哪,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生警惕,难道是伍海函耍的阴谋吗?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可利用的了?呵呵……
其实床离桌子也不过几步路,可是许槿月就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酸软无力的腿勉强的支撑着身子往桌子的方向走,就在距离凳子还有一步的时候,许槿月坐到了地上,身子碰倒了面前的椅子,想挣扎的起来,但怎么也做不到,那就直接坐在这里好了,冰冷的气息侵入了骨髓,好冷。
听到屋里的动静,一个人影走入,惊呼道:“呀,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到了地上,别旧病未愈又着了凉。”说着边把许槿月扶了起来,让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手脚甚为麻利。随后拿起桌子中间的水壶,发现水已经凉了,便提脚走向外间,从外间的炉子上新倒了水,转身进来了,便问到“姑娘怎么起了身,病还没好,应在床上静养的,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许槿月接过了水,借着微微的烛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便吃了一惊,随后鼻子一酸,眼泪落下,似乎想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只见那女子大惊,心疼的说:“姑娘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还哭了?”说着便抱起了许槿月,许槿月面上一红,想着自己这么大了,怎么还叫人抱,这一挣扎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的手怎么变小了?正在许槿月纳闷的时候,忽然感觉一冷,只见那女子已经放开了她,说道:“都是奶娘不好,要不是奶娘回家访亲,姑娘也不会这样”说着,自己也哽咽起来,复而又抱起了许槿月。
许槿月在奶娘的怀抱中,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是这样。
在奶娘的怀里,许槿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灵光一闪,许槿月骤然想起奶娘就是在她病好之后的一个月离开了人世,那时候她太小对什么事都认识的不太清,但是总有一个印象奶娘也是这么抱着她,对她说她是被歹人害了的,而奶娘的死,也是在她无意中对四妹妹许柏月说起这件事之后的不久,那奶娘的死,真的是病逝了吗?
许槿月握住了自己的手,心里散发的阵阵寒意。
许槿月温声细语在奶娘怀里撒娇,许槿月决定,今生再也不让奶娘受苦,也不让奶娘再次那么早的离世。
*
翌日,许槿月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躺在了床上,许槿月经过了一夜的休息,慢慢的恢复了精力,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许槿月觉得活着,真好。
这么想着,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夏菊捧着脸盆轻声走了进来,看见槿月醒了,便笑着说:“呀,小姐醒了,气色还不错,来,小姐,夏菊伺候你洗漱。”
槿月看见夏菊,心情顿时开朗了很多,不仅是因在前世的时候夏菊对槿月的衷心,还是因为他们从小和槿月相依为命的感情。
槿月笑道:“你这个丫头,难道我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着,你觉得高兴啊?”边说着,边在梳妆台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任由夏菊拿着毛巾擦着脸。
“哪能啊?小姐在床上躺的这两天,都快把我和夏兰她们吓死了,我们日盼夜盼,终于把小姐给盼醒了,真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夏菊真挚的眼睛,槿月觉得幸福极了,转过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轻轻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看着夏菊给自己的一描一画,想起前世也是这样,夏菊伺候自己洗漱,然后夏兰进来把盆子里的水倒出去,快画完的时候夏兰就把奶娘亲手做的粥端了上来。正想着,夏兰就把早餐端了进来。
吃过饭,奶娘告诉槿月,早就派人告诉老夫人姑娘醒了,只是还有些虚,老夫人听到这个话,就免了槿月的晨昏醒定,等槿月彻底好了之后再说。槿月点了点头,随口跟她们闹了几句,便觉得乏了,就进了里间休息,夏兰夏菊也下去休息了,奶娘跟了进来,槿月坐定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奶娘,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奶娘的眼神中含着一丝心疼,奶娘看着槿月,槿月摇了摇头,不做言语。
“也对,姑娘刚醒,肯定是很多事都昏昏乱乱的,奴婢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只是听兰丫头说,那天早上本来应该是姑娘去老太太那里去请安,结果走到半路就被夫人房里的燕子拦下来了,说大三公子腿崴到了,叫姑娘看看去。”
“怎么都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就是没有养在一起,也没有不去关心的道理,姑娘就跟着燕子去看大公子了,姑娘做的是对的。”
“后来过了晌午,夏菊去老太太那里寻姑娘,才知道姑娘根本就没有去老太太那里,然后就往夫人哪里跑。谁知刚跑到夫人那里,就听说姑娘却掉进二姨娘的秀春园里面的荷花湖里,这才六月的功夫水还不热乎,所以姑娘就病倒了。”说着,奶娘叹了口气。
槿月静静地听着,在听到奶娘说她自己掉进二姨娘的荷花湖里的时候,眼睛瞬间一亮,就问道,那燕子呢?
奶娘想了想,说,听兰丫头说,等到大家伙找到姑娘的时候,燕子早就不在那里了,而后询问燕子,燕子却说,自己本来是陪着姑娘去大公子的院子的,可是路过三姨娘的红杉园的时候突然想起夫人让她顺便把前几天三姨娘帮夫人绣的绣件儿带过去,说是要给大姑娘做荷包,但是我想着取绣件儿什么时候都能取怎么偏偏……等燕子出来的时候姑娘已经不在了。这才急忙喊人去找姑娘,这一找就在二姨娘的院子里找到姑娘了。
奶娘说完这话,又看看槿月,发现槿月没有阻止的意思,就自己往下说了,“按说,三姨娘的院子和二姨娘院子不是顺路,姑娘怎么到了二姨娘院子呢?女婢觉得这里面还是有问题的。”
“奶娘是怀疑……?”槿月问道。
奶娘神色一敛,回道:“按理说,我们做奴才的不该议论主子的事,请姑娘原谅奴婢的不敬之罪,奴婢坦言,奴婢的确是怀疑这事是有问题的,也许是跟东院那人有关系……”
没等奶娘说完,槿月便打断了奶娘的话,“奶娘,慎言,我累了,奶娘也出去休息吧!”说完,槿月露出了一丝疲倦,转身躺下。
奶娘看了看槿月,眼圈红了红,她知道姑娘的意思,姑娘长大了,真的长大了,瞬间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顺手给槿月掖了掖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槿月看着奶娘的举动,心里涌现出了阵阵温暖,对于槿月这个从小没有的到过母爱的孩子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槿月握住了双拳,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谁也不会被欺负,一定要变得强大。
阳光顺着窗户洒在槿月坚定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子一样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