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编制,军事主官共分六级:十人一组,主官组长,最高领十人;十组一队,主官队长,最高领百人;十队一营,主官营主,最高领千人;十营一旗,主官旗主,最高领万人。再往上则为军、部,各有将帅。
雪狼军属于特别部队,共计五万人。其中“天、地、玄、黄”四旗各一万人,平素分别驻守在北雪州四大险关;雪狼将军直辖一万人,按四旗编制分开留守在州府映雪城周围四座大营里。这次恰逢新年,又将举行州府府主让位于子的传位大典,所以北雪州各军、部的主要将领都回到了映雪城,面见新主以表忠诚。龙庭辉等四位旗主也各领一千轻骑回到映雪城外各自所属的大营。
至于役营,在雪狼军中属于编外队伍,共计五千人,也随大军分散在北雪州四处。这座玄旗大营中,共有奴隶三百人,分为六个小队,住在大营后方的六个军帐中。
老张四十来岁,一脸大胡子,甚是凶悍骄傲。他把郭小安和小南带到第六座军帐前,高声叫道:“周全,快出来!”
帐帘掀开,一个脸白白的胖子笑眯眯地迎上来,敬礼道:“营主大人,您来了,叫小的有什么事情吗?”
“哼,你小子不去干活,又躲在营帐里干什么?”
“呵呵,回大人,今天是大年初一,正好轮到我们第六队留守大营干杂务,我这刚刚安排好他们打扫军营,就感觉身子不太舒服,所以回来休息会儿。”
老张眯着眼睛道:“身子不舒服?你又不是娘们,有什么不舒服的,是在偷懒吧!休息,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周大老爷啊?”
周全尴尬地道:“这个,呵呵,这……”
“行了,反正就这一天,我也懒得追究。等明天,轮到你们去玉带雪河破冰,看你还怎么偷懒。”
“啊?这么快就轮到我这一队了啊?”周全苦着脸道。
“怎么,不想去?那好吧,本来说过了正月才开始正式训练呢,既然你这么不情愿干活,那就提前开始训练好了!”
周全脸色一抽,连忙正色道:“营主放心,我们第六队一定努力干活,尽快完成破冰任务,不会让咱北雪州的大计受到丝毫影响!至于训练,呵呵,先……先等等吧。”
老张冷冷地道:“好了,少他娘的废话,老子心理有数。这两个是新来的,你给安排一下,教会他们怎么当奴隶!”
破冰?训练?这是奴隶?郭小安和小南对视一眼,无限惊奇。
看着老张的背影,周全叹道:“训练,那是要人命啊,我宁愿去挨冻破冰……对了,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郭小安连忙答道:“回大人,我叫郭小安,他叫郭小南,是我弟弟,不会说话。”小南直翻白眼:你那么丑,谁是你弟弟!
周全疑惑地道:“你们是兄弟?不会吧,你这么黑……”
郭小安看看几乎要笑晕过去的小南,无奈地道:“大人,这个……黑,不是什么问题吧……”
周全爽朗地道:“呵呵,你别叫我大人了,咱都是受了苦的弟兄,大家赏脸让我领个头而已,以后相互关照吧。”
郭小安也笑道:“那好,我就叫你周大哥吧!
“行!小安兄弟,还有小南兄弟,我先带你们四处看看,了解一下咱营中的规矩。”周全显然是个自来熟,很会做人,拿谁都不当外人,让郭小安很有好感。
三人一路走来,除了帅帐,其他如兵营、膳堂、粮仓、库房、盥洗房等地都一一去过,算是让他俩认认路。一路上不少人跟周全打招呼,不只是不着兵甲的奴隶,就连很多士兵都跟周全有说有笑,足见其人缘之好。周全逢人就介绍:“这是我们第六队新来的两个兄弟,郭小安和郭小南,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啊!”却不给郭小安介绍别人,只是笑嘻嘻地道:“小安兄弟,这么多人说了你也不好记,反正你在这边时间还长着呢,以后都会慢慢认识的。”
郭小安心中暗笑,知道这是周全在试探自己的性格。如果自己是个不会做人的楞头青,那么以后难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很可能就会被大家孤立疏远,那么周全自然也不会太亲近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干,所以郭小安反而更加欣赏周全。而且郭小安也知道,不管怎样,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一定要先跟这帮“老人”搞好关系,所以摆出一副谦虚恭敬的模样,见谁都是大哥大哥地叫。
周全暗暗点头,正所谓“知道进退的人才值得交往”,郭小安的表现也也挺让他满意,就给两人详细介绍起役营:“咱玄旗大营原有三千士兵,都是去年从各个部队里面抽调过来的精英,在映雪城周边的四座雪狼军大营里面算是人数最多的。年前龙将军又带回一千铁骑,就有四千士兵了。再加上咱这三百个奴隶兄弟,总共就是四千三百人。这么多人要洗衣吃饭,都是咱役营的兄弟在照料。再加上最近玉带雪河浮冰拥堵,影响了咱北雪州通往东珠州的河道漕运,所以我们还得分出一部分兄弟去破冰,实在挺忙。”
“咱这三百人,共分为六支小队,我掌管的就是第六小队。因为都是落难之人,所以各队兄弟也都挺和气,时常相互照顾。只是,小心点第四队的队长宋强,我们都叫他宋疯子。那人不太正常,跟我们其他几队都不太对付。”
郭小安奇道:“跟大家关系都不好?那不是犯了众怒吗,他怎么在这过下来的?”
“哼,那个疯子心坏手狠,第四队的人都很怕他,做起事来不敢不拼命,所以颇得老张赏识,没人动得了他。”
郭小安看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好笑,估计这家伙八成吃过那宋疯子的亏。
“不说那个疯子了,早晚你会见到他。”周全接着道:“按照规定,我们六支小队每天都有一支轮换在营中打扫做饭,其他五队则要去破冰。这天气,要站在冰面上,不但冷,而且危险,所以留在营里最舒服啊。这次你们运气好,因为过年,这四千来人的衣服早就集中清洗过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平常劳动,倒也简单。要不现在咱就只能一边在冰水里洗衣服一边扯淡了。”
郭小安点头道:“刚才我听那个张营主说训练?那是怎么回事?”
周全紧张地四处看看,低声道:“说起来,这玩意简直是地狱啊,太可怕了。”
郭小安笑道:“周大哥你这么紧张,可见这个训练真的很要命啊。”
周全道:“嘿,这个说来话长,你小子可别不当回事。”
郭小安来了兴趣,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嘿,你知道营主老张是什么人?告诉你,在咱老旗主还在位的时候,他就和现在的龙旗主一样,是咱玄旗的副旗主!据说,老旗主本来打算让他接掌玄旗大军的,但是后来在一次行动中,老张突然发了狂,竟把三十多个敌人和十多个咱自己的弟兄全部杀掉了,所以一撸到底,被贬到役营来管咱这些奴隶,旗主的宝座也落到了龙将军手里。”
“靠,这么厉害!他跟谁打仗呢?怎么会发了狂?”
周全翻翻白眼,道:“你是那个村里跑出来的,不会连妖兽都不知道吧!咱除了妖兽还能打谁?”
“妖兽……知道知道!”郭小安赶紧点头,娘的,以前只是听说这玩意儿,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周全不理愣神的郭小安,继续道:“从那之后,老张就变了,整个人都冷冷的,很少见他笑。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受到如此惩罚也是应该,但是一方面愧对兄弟,一方面又不甘心,所以就给我们这些奴隶定下规矩:在完成日常工作之余,我们也要接受和雪狼军正规部队一样的训练!他对我们说不要以为自己是奴隶就可以浑浑噩噩的苟且偷安,男人总要建立一番事业证明自己!奴隶也有会遇到战斗,奴隶也不能比别人差!所以,我们就被迫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不但要做苦力,还要接受严酷的训练,简直比那些雪狼军的正规士兵还惨啊!”
郭小安喃喃自语道:“男人总要建立一番事业证明自己……奴隶也不能比别人差……挺有道理的啊!我是不是也应该这么做呢?”
周全怪笑着拍拍郭小安,道:“兄弟你不要急,很快你就能切身感受到了。”
郭小安回过神来,笑道:“周大哥,我正愁干什么事情都没有意思呢,有人能帮我定个目标那也不错啊!”
“是吗?嘿嘿嘿,本来我还准备把你们安排到膳堂呢,那里的活毕竟清闲点,还能捞点好吃的。既然你这么积极,我看,现在就让你跟别的队一起去破冰好了!”
“啊,那不好啊!这个……呵呵,我弟弟不会说话,让他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还是我们一起去膳堂吧……”
“哈哈哈哈!”周全大笑道:“行了,我也不逗你小子,反正明天咱真的要去破冰了。哦,对了,还有些事情你一定要记清楚!”
郭小安看周全难得地严肃起来,也正色道:“大哥请说!”
周全道:“雪狼军不像其他的军伍规矩那么多,但有五条杀头大罪绝对不能犯。怎么虽是奴隶,但也必须遵守!”
郭小安道:“性命大事,兄弟不会乱开玩笑的。”
周全点头道:“你听好了:
一、不遵号令者,斩!
二、临阵脱逃者,斩!
三、泄漏军情者,斩!
四、多言乱上者,斩!
五、**掳掠者,斩!
这五条绝对不能犯!”
“恩,我知道了。”郭小安点头,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怎么没有杀害战友的戒条?张营主上次不是受罚两了吗?”
“小子,不错嘛,挺机灵的!”周全赞赏地看看郭小安,低声道:“以上五条禁忌,无论哪个军中都是禁止的,算不上我雪狼军的特色,只有第六条军规,才是我们独有的——军中兵将奴役,皆可光明正大的相互挑战切磋,比武中出现的伤亡一概无罪!”
“什么?居然可以这样!”郭小安嘴巴张的都有牛蛋大了。
周全拍拍郭小安的肩膀,安慰道:“咱们这种小人物,没有那么多麻烦的,一般只是看看热闹。记住,只要头五条不犯就好,其他的最多打打军棍,死不了人,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你都会知道的。”
郭小安压下惊叹,真诚地道:“多谢周大哥!”
周全哈哈一笑,道:“好了,就这么多事,现在我带你们去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