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佛者慈悲(一)
怕疼佛是一个人。
因为他怕疼,所以他是人。
他自号为佛,只因他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因果中,展现出一颗慈悲的心。
毫无疑问,怕疼佛有一颗慈悲的心。
武汉火车站,此时正在等车的人并不是很多,一来是旅行淡季,二来是这个时间的车次不多。
不过,现在在车站候车的人们,心里多少都有点不舒服。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和尚,一个身高两米,身宽体胖的大和尚。
和尚倒不是很罕见,身高两米的人也未尝稀奇,体重超常也可以理解,满身酒气也有据可依。
可是,一个身边站满了西装墨镜的保镖,自己却衣着破烂的大和尚,就多少让人觉得心悸了。
他横躺在候车室的座位上,近几排的位置几乎都站满了他的保镖。
计算下来,竟然有将近五十余人。
怕疼佛并不理会他的保镖,也并不在意过路人的眼色。
他左手有个葫芦,褐黄色的表皮上,长着几片深绿色的霉斑。
葫芦里有酒,怕疼佛还在喝酒。
他醉了,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酒醉的人,通常感官都会迟钝很多,疼痛的感觉,也就不是十分的明显了。
身旁,一个身材高挑的保镖上前鞠躬,轻声对怕疼佛说道:“佛爷,那边都联系好了。咱们就坐下一列去往昆明的火车。”
怕疼佛斜睨了那保镖一眼,说道:“小禅啊,你佛爷我醉了。别他妈老拿这些破事儿来烦我。”
小禅的冷汗一下子就从毛孔里腾了出来。
怕疼佛闭上了眼睛,摇着头说道:“小禅啊,你说坐在火车上,是不是身子就会很疼?”
小禅把腰死命地弯下去,道:“佛爷,这……这,说,说不好吧。”
怕疼佛冷哼一声:“就不能问你这样的狗嘴!”
……
怕疼佛上了火车,除了小禅外,他的一众保镖都没有跟着。
小禅在一边轻声道:“佛爷,我们是不是直接就去找他?”
怕疼佛道:“当然了,这混账东西,让老子遭这份罪。要不是看老祝的面子,老子他妈活撕了他。”
小禅额头的冷汗又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怕疼佛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他不光怕自己疼,而且还担心别人会疼。
如果他看见别人很疼,就忍不住加以援手;可一旦他自己很疼,往往就要大开杀戒。
火车到了武汉,要停一小段时间。
凤何栖没有睡着,不过一阵困意让他的大脑昏昏沉沉。
他戴上耳机,找了些轻松的曲子听着。他要恢复一下状态,因为他知道,麻烦,就快要找上他了。
中原大佛吗?凤何栖心中想着。
中原大佛,是江湖上很大的一股势力。
始于民国,最初是一群烫过戒疤的少林僧侣,不堪世道的滋扰,打家劫舍,自成一派。
经过近百年的经营,如今,已经成为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中原大佛全国设有分部,但根基还是在河南一代的中原地区。
走江湖的人都知道,遇见排场很大的和尚,不能惹,遇见男人窝里的女人,不能惹。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江湖中的事,牵扯上和尚的,大都和中原大佛有关;牵扯上女人的,大都和妙花楼有关。
这两件事,没有一件是能够轻易解决的,无论任何人。
曾经有一个富家子弟,在高中时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可他不知道,那位女同学是中原大佛智海禅师的二太太。结果智海禅师听到了一些风声,就灭了那富家子弟的满门,家中老小无一幸免,就连曾经只在他家里受雇两个月的临时保姆,都被找到后奸杀……
还有几个公司的老总,在酒桌上谈完了生意,都醉的厉害。男人喝醉的时候,总能找到去快活的理由。可是他们竟然闯进了妙花楼的一处分舵,第二天人们看到妙花楼分舵外面立着的广告牌上,整整齐齐地挂着九条男人的阳聚。
这些事凤何栖当然也听说过。
虽然他平时也常有麻烦,可这次的麻烦,似乎比往常的还要更大一些。
凤何栖在权衡,他不想给自己的朋友也带去麻烦,可是,凤何栖这回却有不得不见他一面的理由。
“唉……”凤何栖长长地叹了口气。
“妈的,年纪轻轻的叹个球气啊!老子看着就不痛快。”
凤何栖心中“咯噔”一声。因为他看见一个和尚,一个又高又胖的大和尚。
周哥从车厢的另一侧走了进来,坐到了凤何栖身后的座位上,仿佛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我问你话呢,你是聋子吗?”
怕疼佛大声叫嚷着,坐到了凤何栖的对面。
小禅则侍立在怕疼佛的一旁,垂着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凤何栖笑了笑,摘下了耳机,道:“大师莫要见怪,我刚才戴着耳机,没能听仔细。”
怕疼佛道:“你叫凤何栖?”
凤何栖道:“谁知道呢,也许那个叫凤何栖的人学了个乖,不再轻易地和别人说他的名字了。”
怕疼佛呵呵一笑,道:“哈哈,有这等事?是哪只乌鸦惊了凤凰,让人家连羽翼也收了。”
怕疼佛当然指的是凤何栖身后坐着的周哥。他本来心中有气,就旁敲侧击地报复着。
凤何栖道:“这自然也怪不得别人。凤凰若想过两天安稳的生活,觉得自己该收敛一下的话,就不会再在常人面前轻易展翅了。”
怕疼佛道:“是啊。只可惜我不是常人。”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光头,道:“我他吗的是个大和尚。”
凤何栖道:“我听大师的字里行间,禅机颇深,想必是得道高明之辈。不如给小子解个谜语,若是大师能智破玄机,我就心甘情愿把凤何栖的下落告知于您。”
“哈哈哈,”怕疼佛大笑,道:“有意思,说吧,老子到要看看是他妈什么狗屁谜语。”
凤何栖笑道:“可是这样干巴巴的猜谜也好没意思,不如这样,我和大师您打一个赌,添点彩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