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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跃成名满城皆知,欢喜归来人去山空

先不说苌弘半月后归来已是人去山空。且说当初苌弘等一班人马下山后来到江边,举目四望,并无行人来往。心想此系江边,师太必是乘船而来,大家只需在江边耐心等待,不时即可等来师太。于是,大家坐在江边,闲聊等待,指望师太到来。

等了大约两个时辰,始终不见有人往来。苌弘叫兄弟们爬到高处,了望上下江面有无船只来往。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还是未有任何踪影。眼看时已过午,众人等得不免心焦之际,在上游了望的苌极突然叫喊起来:“船来了,船来了,有一艘小船下来了!”苌弘也是等得心急火燎的了,听说有船来,飞身上了一块巨石,向上游了望,果见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快速如飞,眨眼就到近前。隔得近了,只见船尾一名艄公奋力划桨,小船如飞而来。船头一白发苍苍的老妪,甚是苍劲,一看便知是师太。苌弘十分高兴,放声大喊:“师太,苌弘在此等候多时了,师太快快上岸!”众人也跟着喊起来。只见船上老妪挥挥手,答道,“就来,就来”声音十分清脆响亮。苌弘等欢呼雀跃,迎着飞舟飞跑而去。

突然,只见小舟好似撞在了礁石之上,猛地掉了个头,接着就见水下似乎有个庞然大物,不断地向小舟攻击,艄公奋力划桨,企图避开那庞然大物,但那庞然大物却追着小舟,紧逼而下。苌弘等兄弟看得真真切切,心急如焚,一边沿江奔跑追赶,一边高喊艄公“小心,小心,保护师太,保护师太!”那师太似乎已被吓着,趴在船上不敢动弹。

小舟还在飞奔,那庞然大物始终没有放弃攻击,苌弘等兄弟们也顺着江边紧追不舍。也不知追了多久,眼见着日落西山,就要看不见小舟了,苌弘与兄弟们也快筋疲力尽,就在这时,小舟在一个回水沱里旋转起来,那庞然大物也在回水沱里与小舟周旋。回水沱离着江岸不远,苌弘率先赶到,估计飞镖可以达到那庞然大物,于是迅速抽出飞镖,“嗖嗖嗖”一连发了七支飞镖,只见水面立即泛起殷殷鲜血,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浮出了水面,原来是一个不知何种名儿的水怪。

水怪完蛋了,艄公将小舟划出了回水沱,还把水怪弄到了岸边。苌弘与兄弟们立即把小舟稳住,把师太扶下船来。这时,附近土民听说有人杀死了水怪,纷纷前来围观。只见水怪通身七个血孔,创口好似用同样利器刺入,都是同样形态。土民说,这水怪在这一带江面上胡作非为很多年了,不知有多少过往舟船遭其袭击,船翻人亡。现在可好了,水怪完蛋了,江面平安了。土民簇拥着苌弘一班人,要求去见当地首领。苌弘要接师太去鼓楼山,师太说,她这条老命也是苌弘搭救的,她要跟苌弘去见见首领,向首领请求褒奖苌弘。苌弘不愿意受褒奖,怎奈土民坚决不依,团团围住苌弘一班人,非要去见首领不可。

盛情难却,师太、苌弘等被土民簇拥,抬着水怪来到首领住地,受到首领热情接待。土民们把水怪剖开来,从其体内掏出七支飞镖,飞镖在水怪体内受到腐蚀,掏出来竟然闪闪发光,铮亮铮亮。首领仔细看那飞镖,每支上边均有“蜀国苌弘”的字样。问明了苌弘的姓名,首领更是对苌弘刮目相看,格外敬重。首领表示,苌弘为民除害,必当表彰,因此要把苌弘送去见江阳令,请求江阳令褒奖苌弘。苌弘坚辞不受,怎奈首领与土民们坚决要送苌弘去见江阳令,于是师太说,她就不去见江阳令了,她在首领这里等待苌弘归来,然后再上鼓楼山。苌弘推辞不了,就请师太暂时住在首领这里,他去见了江阳令就回来。土民们认为苌弘的兄弟们也都有功,要兄弟们一起去见江阳令,于是苌弘等一班人披红挂彩,抬着水怪,浩浩荡荡来到江阳。江阳令见了水怪,甚是惊讶,说这水怪形态怪异,样子凶恶,多年来常有过往舟船被水怪颠覆,死人无数,年年均有人报告船翻人亡,皆因水怪凶猛,无人敢与争斗。上司连年问责本令,然本令亦是无能为力。今水怪被苌弘斩除,为民除害,劳苦功高,本令必要申报上司褒奖。于是,江阳令一边申报褒奖苌弘,一边大摆宴席,款待苌弘一班人。苌弘斩除水怪,轰动乡野,十里八乡土民纷纷涌来,一方面观赏水怪,一方面也为目睹苌弘尊容。连日来,江阳城市井熙攘、热闹非凡。

也不知是哪个兄弟泄露了苌弘等弟兄个个身怀绝技,人人皆有本领,江阳令即恳请苌弘一班人表演示众。苌弘无可推脱,与兄弟们大显身手,刀枪剑戟,飞镖投石,样样功夫都一一展示,博得乡民叫好连天。

这边各样功夫尚未尽兴,那边又传出苌弘更是擅长音律器乐,于是江阳令又恳请苌弘不吝献技,一饱乡民耳福。苌弘料想推脱不了,于是又高搭彩台,连日演出。苌弘演艺奇绝,美不可言。琴声似行云流水,似花前月下,似梦幻仙踪,更似天外之音。高亢时如雷贯耳,低语时和风拂面。欢乐则群情激荡,哀伤则满场动容。真乃“美妙之音天上有,人间千载也难闻”。

却说苌弘在大庭广众一连演奏了七天,听者如云。更有豪富大贾,把苌弘请去府邸,恳请演奏。苌弘亦是盛情难却,这家演罢又去那家,如是月余,总难脱身。这日,苌弘猛然想起师父所托,如今已是半月有余,唯恐师太等得已不耐烦,有心要走,却被苦苦相留,无法脱身。想来没有良策,只能悄然而走。正当苌弘与兄弟们商议如何脱身之际,江阳令捷足先登,告知苌弘,其铲除水怪之壮举深得蜀国国君赏赐,传令苌弘即行北上,前往国都受赏。江阳令叫苌弘略作整备,明日即要上路,不得有误。苌弘嘴上答应,心下却暗暗叫苦。心想这一去国都,不知何日能够返回。师太还等在乡野,师父也在盼着我苌弘,至今半月有余,不曾给师父传话回去,实在是对师父不敬。自己这满腹经纶、通身本事,都是师父苦心传授,不能就这样忘记师恩,令人不耻。想来想去,下决心当晚就悄悄走人。于是,苌弘借口明日要去国都,当要拜别当地名流,从江阳令那里领了路牌,带着一班人连夜走脱。来到乡间,尚未天明,找到首领住所,敲门请求师太快快起床,首领告知,苌弘去不几日,师太见儿心切,告辞而去,自奔鼓楼山去了。苌弘再三询问,称师太确实已去鼓楼山,绝无诳语。苌弘信以为真,带了兄弟们,急急地往鼓楼山进发。

却说苌弘等一班人离开江阳,悄悄留下信简称:此番下山,斩除水怪,实属偶然,在江阳已是受宠若惊,风光极尽,国都就不再去了。苌弘师命在身,误时已久,再不敢迁延,故不辞而别,上山回复师命。有失抬举,实属无奈!

江阳令看了信简,顿足而叹:“苌弘谨遵师命,不守国体,叫本令何以交差!”江阳令即着令衙役,连日去鼓楼山,寻得苌弘,陈情厉害,着苌弘速速去国都复命,否则将重处不贷!衙役领命,直奔鼓楼山而去。

却说苌弘等一班人有如困鸟归林,高高兴兴回到鼓楼山,眼前的景象却令人目瞪口呆。山里茅屋依旧,然却人去房空,生气毫无。苌弘初时还想,师父及其秋生等均已进山狩猎,至晚即会回来。然而细细一看,茅屋雀鸟飞进飞出,满眼鸟粪,显然已是多时无人居住。再看锅灶,已是锈迹斑斑,至少半月不生火了。苌弘十分纳闷,心想莫不是师父因久不见老母上山,他自己下山接母亲去了。师父去了久久未归,秋生一家放心不下,下山寻找而去。这一去众人均遭遇不测,出了大事不成?

然而苌弘又想,凭师父的本事,天大的事他也能够应对,绝不可能有什么意外。也许是师太上山后,见住地十分简陋,不甚满意,因此择地另居,已是搬迁别处了。于是,苌弘吩咐众人,山前山后,各处呼喊寻找,但至晚也未见任何踪迹。苌弘等人在茅屋暂居了一夜,商议后认为,师父可能是寻找师太时,因故滞留在什么地方了,秋生一家为寻找师父,也被滞留。想当初师太是从上江而下,其住家当是在上江,师父必然溯江而上,我等也就溯江而上,但愿能找到师父。于是,苌弘带领众人天不见明就匆匆进发,往长江上游寻找师父而去。

再说江阳令派出的衙役来到鼓楼山,自然也是人去山空,毫无人迹。衙役们在山上苦等一天一夜,不见苌弘等人踪迹,只好无可奈何而去。

且说苌弘一班人,溯江而上,连行数日,沿途打听,未有师父任何踪迹。又上行半月有余,还是没有音信。眼见得越往上行,人烟越是稀少,想来师太当初仅乘一叶小舟,舟上亦无他物,不可能离得鼓楼山太远,像这般上行了几近一月,行程当有几百里了,当时师太舟上空无一物,这么远的行程,一路上吃什么,夜里眠于何处。种种迹象表明,师太当时就在鼓楼山不远处居住,不会离得太远。由此想来,当应回去寻找。

于是,苌弘一班人掉过船头,顺水而下,沿途也不忘继续打听。原是逆水而行,现今顺水而下,船就行得快,十余日功夫,船就又到鼓楼山。苌弘猜度,师父也许已经回到山上,这时正盼望着他。于是,把船停靠岸边,大家又再次上山,希望见到师父。遗憾上山后仍是冷冷清清,毫无人迹。

苌弘在茅屋周围走了一圈,想起师父的音容笑貌,不觉黯然神伤。他知道,凭师父的本事,无论如何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他却百思不得其解,师父到底会去哪里?还有秋生一家子,师太,他们都会去哪里?师父为人和善,待人诚恳,他不应该就这么不辞而去,无论如何他也应该给苌弘留下只言片语,告知他的行踪,他怎么就这样来无踪去无影呢?苌弘想了很多很多,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苌玖说话了。苌玖说:“小弟,我们出来这么些年了,该看的看了,该玩的也玩了,师父交给了你我通身的本事,我们也该找地方施展施展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去,看看父母,然后再说今后的打算。”苌弘说:“不是我不想家不想父母,是师父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了我们,我心里难过,非常难过。我总是觉得,师父不可能就这样不辞而别,他应该给我们留下一点什么。来,苌玖,我们找找,好好地找找,看看师父给我们留下什么了吗?”

于是苌弘一声“大家快找”,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屋前屋后,旮旮旯旯,凡是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个遍,却无丝毫收获。

没有师父的丝毫踪迹,也不见师父留下只言片语,苌弘心里感到特别失落。他不断地自责,责备自己不该去江阳,如果最初首先把师太送上山,师父肯定就不会走。自己在江阳滞留一个多月,师太没有被送上山,师父一定很生气,觉得苌弘无恩无义,所以气得一走了之。不过苌弘想不明白,师父有气,可以一走了之,可以和师太回自己的家,但是秋生一家不应该走呀?秋生一家,世世代代以狩猎维生,他们能走到哪里去呢,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也是一走了之呢?难道,难道他们本就是一条道上的么?难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凡人,而是……是什么呢,苌弘实在是想不明白。

苌弘愁肠百结,思绪万千,他叫兄弟们暂时栖身茅屋,造锅做饭,他要去石笋柱上静一静。说罢就飞身上了石笋柱,打坐静思。不知不觉,倦意袭来,竟然沉沉睡去。突然,远天传来美妙悦耳的音乐之声,凡是苌弘熟知的乐器,都混杂其中,苌弘一个激灵,立起身来,放眼望去,只见远天一团祥云,冉冉飘移,一队乐手各展奇才,演奏出千载难闻的绝妙音乐。苌弘仔细观望,那些奏乐的人,不正是师父、师太和秋生一家么?苌弘大喊“师父”,迎着乐队跑去,然而他却跟不上乐队飘移的速度,与乐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跑着跑着,苌弘又觉着乐队换了人,不是师父他们,倒像似曾相识的什么人,苌弘想了起来,好像是中原来的先生所说的武王、文王,还有姜太公,更有的像后人写进一本名为《封神榜》的许多神仙,苌弘急急地追去,胡乱地叫喊神仙的名字,但是那些神仙却丝毫也不理睬他,还是飘飘而去,自顾奏乐。苌弘发起狠来,心想你们不理我,追又追不上,且看我给他们一镖,只要给他们当中的某个人来上一镖,只伤他皮毛,不要他命,受了伤自然就会停下来。于是苌弘抽出一镖,飞手投去,只见那镖却在空中盘旋起来,随着乐队激昂的乐声,那镖居然盘旋到苌弘头顶,直直的飞下,苌弘急于躲藏,挺身逃避,自觉身体急剧下落,顺着石笋柱滚下,苌弘猛然醒来,意识里确实感到自己是在往下掉,情急之中,苌弘借助自己平身功力,手指死死抠紧石壁,以缓减下掉的冲力。终于,苌弘掉到了石笋柱下,居然毫发未损。

苌弘从地上爬起,细想梦中情景,似乎明白了师父是何许人。那帮仙人当中,想必应有师父,只是不知具体哪一个是师父。这样想来,苌弘终于释然,拍拍身上泥土,回到茅屋,告诉大家说,明天,通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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