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抱着欧阳诗凌在阁楼的回廊上,他温柔地看她,她比任何一切都要珍贵。
“这一回,洛珞该真的恨我了。”
罗安不解地看着她,她扯起淡淡的笑意,轻叹口气,把洛珞与她的约定告诉罗安。
罗安听完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许久无言,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伏在他怀里,听那里传来的心跳声。
“你说说话吧,不要用这样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欧阳诗凌感到尴尬和别扭,她摸不透罗安的情绪。
罗安叹了口气,“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不重要,任你随意就能送人。”
欧阳诗凌心里一滞,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和洛珞之间……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
“现在呢?”罗安的语气里仍有失落。
“自从我见到你和洛珞那么亲密,我的心就很难过,那个画面一直在我脑海中浮现。我逃到皇宫,以为眼不见为净,可是我每时每刻都想出宫去找你。我每天都在这样的矛盾中度过。直到太后告诉我,我与皇上有指腹为婚的婚约,我当时心里很慌乱,我不喜欢皇上,我不要嫁给他。可是,我更害怕有了这个婚约,我该如何面对你……我被软禁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见到你,就算知道你和洛珞要成亲了,我也要见你一面再死心……”一番心酸的内心剖白,把过去这段相思矛盾都带到了眼前,欧阳诗凌心里五味杂陈,罗安听着也倍感心疼。
他拥紧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他们的未来,光明的,不再有猜忌,不再有矛盾,不再有其他人。
“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欧阳诗凌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罗安笑得坦然。
“从我们青梅竹马的小时候开始吗?那时候你对我就萌生了男女之情?”
罗安无声而笑,这个问题刁钻之余还有那么点无理,他想了想,道:“或许吧,只是那时我并没有想过此生非你不娶这类事情。”话说出口,见欧阳诗凌忍俊不禁的样子,才恍然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那时没想过,现在想过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欧阳诗凌附在罗安耳边,悄声说道:“其实那时候我也没想过此生非你不嫁这样的事……”
罗安又惊又喜,瞪大眼睛,激动地一时语塞,许久才蹦出几个字:“你记起过去的事情了?”
欧阳诗凌郑重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划出一道美丽的彩虹。罗安情不自已,紧紧拥着她,嘴里连说着太好了。
“我还记得十五岁那年,有一个张小姐喜欢你,你竟然利用我说我跟你之间已有婚约,害得那个张小姐哭着跑了回家。”
“你当时虽然训了我几句,可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不是吗。这说明,你在心里已经认可我了。”罗安飞扬着骄傲的神色。
“我哪有,我是替那位张小姐不值,情犊初开就被你这个薄情郎伤了心。”
“这只能怪我长得一表人才,让人不爱都不行啊。”
“对啊,难怪到处招惹女孩子,真是该死的一表人才。”欧阳诗凌愤恨地撇了撇嘴。
“谁让我跟你早有婚约了呢,只能对不起倾慕我的其他女子了。”
“谁跟你有婚约……”
“我们虽然没有山盟海誓,可向来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我们还有定情信物呢。”罗安手握玉笛,道:“这对玉笛可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一双,从此后你要记得你是我的人,不能再对别的男人动心,也不能对别的男人亲密。”
欧阳诗凌哑然失笑,终成眷属的甜蜜没有抹去她心中的忧虑,经过了这一番轰轰烈烈的宫廷之行,又经历了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她的心再也无法像在鬼谷中那般清澈澄净。她想起杨柔答应她可以离开鬼谷的时候说过,她终究要长大,要去经历属于她的故事,无论是喜是忧,她都该自己承受。
欧阳诗凌因为被火烧伤了手臂,又吸收了许多大火中的浓烟,情绪大起大落,体内的毒素也开始活动,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只得呆在阁楼上休息。
清甜的鱼香飘来,罗安在桌上摆好饭菜,扶着欧阳诗凌坐下,又替她盛了一碗鱼汤,舀了一勺,专注地递到她嘴边。
鱼汤的清甜渗入舌尖,咸淡适宜,腥味全无,她嘴角一抹清新的笑意,夸道:“你煮的鱼汤跟我娘煮的有一拼哦。”
“你是说我像你娘?”
“噗!”欧阳诗凌没有料到罗安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刚入嘴的鱼汤硬生生喷在罗安脸上,继而又被呛到,不停咳嗽。罗安皱着眉,也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鱼汤,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柔声问好点了吗。
欧阳诗凌抬眼见到他被喷了鱼汤的脸,又是一阵忍俊不禁,受了伤的右手不能动弹,只得左手拿起丝帕替他擦拭。罗安结果丝帕自己擦拭,欧阳诗凌在一旁毫无歉意,一味地要笑出来,惹得罗安也跟着笑了。
午后,罗安抱着她到蝶谷,他弹着琴,有时也吹着笛,她因为手不能动,只得在蝴蝶的环绕下,静静听着。
傍晚时分,欧阳诗凌坐在回廊里,指挥罗安给院子里的花儿浇水。
夏季已到,院子里开满了蕙兰和百合,回廊下有一排合欢花,唯有阁楼前种着许多纯白的花,是罗安叫不出名字的。
“远看如银装素裹,犹如六月飘雪,雅洁可爱,它的名字叫木雪。”欧阳诗凌不等他开口问,便随口道来。这院子里的花,她无一不知。
“木雪,这名字真好听。开在炎热中的一抹清凉,它的药用是什么?”罗安发现,院子里的花种,全都是有可用于药的,单是花香就能怡情养性,让人神清气爽的。这木雪种在欧阳诗凌的阁楼前,必定不是随意而为之。
“味道清淡,闻之使人神清气爽,气血活络。”说起花的药用,欧阳诗凌如数家珍。
“这个花种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哥哥知道我喜欢,就四处去寻,这片花下的土还是哥哥松的呢。”
罗安给木雪浇水的时候格外谨慎,护花之心显而易见。在木雪花圃旁,有一处紫藤花架,花架上是一个精致的秋千。
“这个是我爹和我哥哥亲手做的,他们说希望我能够做一名花中的仙子。其实我知道,在我生病的时候,他们常常在秋千上过夜,生怕深夜我发生什么状况,他们可以立刻来帮我。”欧阳诗凌嘴角一抹淡淡的幸福,对爹娘和哥哥的思念涌上心头。
“你就是一名花中的仙子,有了他们爱的包围,你是最美的仙子。”罗安从鬼谷的点滴中感受到欧阳家的温暖,他们彼此守望,呵护着最脆弱的掌上明珠,他们的付出是由心而发,不求任何理由的。他曾听说,他母亲匡王夫人给欧阳诗凌下的毒药,其毒性极深,中了毒而能免于一死的,只有欧阳诗凌一人。如今,他彻底明白了,在这样的关怀和保护中,才能创造出欧阳诗凌这一个奇迹。
他的心里对上苍充满感激,对欧阳家的每一个人充满感恩,因为他们的努力,他才可以重新拥有他心爱的人,他才可以尝到幸福的滋味。
欧阳诗凌坐在花架上,她穿着纯白色的纱裙,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一颦一笑宛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