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君越与白予廉在小雅居叙旧,欧阳诗凌自觉无趣便在酒楼晃荡。杜康阁门户洞开,大窗户前有几名商人打扮的年轻男人,他们喝着酒,肆无忌惮地谈笑,仔细一听,他们说的是君越酒楼最有名的舞姬——墨阳。
“瞧瞧,墨阳这曼妙的身姿,任何花魁都比不上,要是她能在我面前为我一展婀娜的身材,要我立刻死了我也愿意啊!”
“我李三家财万贯,要是墨阳愿意,我散尽全副身家又何妨?哪怕用千金换得美人一笑,那也当真是值得!”
“墨阳可是京城第一美女,这欧阳公子从不允许别人靠近墨阳,依我看,墨阳早就是他的人了,不然干嘛把舞姬当宝贝?”
“说得有理,说得有理!论权势论家财,我们哪个及得上欧阳公子。美人在前,咱们只有看的份,没有吃的份咯!
“谁说的?他欧阳公子能吃得,我就吃不得?不就是一个舞姬吗,你们瞧好了!”说完冲出杜康阁,往楼下舞台走去,同桌的其他人也都跟了下去,个个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狡黠地笑着。
一曲舞毕,墨阳盈盈作揖正要退场,一醉醺醺的男人冲上台去,二话不说就拉起墨阳的手,墨阳一脸惊愕,奋力往后缩,四周的看客发出低低的惊诧声,很快转为低声的议论。
一袭长绸赫然从杜康阁的窗内发出,毫无疑问地落在墨阳面前,狠狠地甩在拉着墨阳的男人脸上,只听“啪啪”几声,那男人被长绸甩得晕头转向,众人拍手叫好。循着长绸的方向,杜康阁上站着一个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她盈盈而立,舞动长绸的手只轻摇了几下,长绸的另一端就如一只大掌,众人无不唏嘘,轻声讨论这位戴面纱的女子,不正是那日教训杨半山的人吗。
那几名商人落荒而逃。
看客一阵叫好,长绸打人的场面远比歌舞节目来得精彩,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有人认出戴面纱的女子就是上回教训杨半山的女子,大家都道她是女中豪杰,也有人议论她面纱下的真面目……
欧阳诗凌正打算收回长绸,却被一股大力阻挠。噪杂人群中传来一声怒骂,杨半山站出来,一手拽着长绸,怒目瞪着欧阳诗凌。与往日不同,今日他只身一人,身后并无爪牙,怒气跋扈的脸看上去有些落魄。
“臭丫头你终于出现了,老子等你很久了,有种给我下来,我跟你好好算算账!”杨半山仰着头叫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等欧阳诗凌有所回应,便一个大力将长绸往别处拽,意图借力对付长绸另一端的欧阳诗凌。
欧阳诗凌如山稳立,站在原处,轻摇几下,轻松地掌握长绸的主动权。不一会儿,杨半山的双手被长绸紧紧捆住,动弹不得。虽未看明白长绸是如何将杨半山的手捆住的,但大家为这个结果感到惊诧,纷纷拍手叫好。
“放开我!臭丫头片子,你放开我!”杨半山又羞又恼,恨恨地骂道。
“咚”一声,杨半山屁股朝下重重地落在地上,长绸顺势从他手中滑开,收入欧阳诗凌手中。
“杨半山,如妃已经被打入了冷宫,你还敢在这里嚣张,胆儿真大啊!”众人纷纷发出哄笑、讥诮的声音,所有的面孔都写着“讽刺”两个字。杨半山的头越埋越低,羞恼地冲出人群。
杨半山出了君越酒楼,仍感到四周围的人在对他指责、谩骂,仿佛所有人都在围攻他。他感到害怕、恐惧,在大街上胡穿乱撞,终于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子。他坐在地上,仰头看天,星月全无,只剩下黑暗。
他虽穿着绫罗绸缎,却是又黑又脏,袖口破了一块,丝线外露。他的头发不似先前那般光亮地梳成时兴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皮筋扎着,因刚才的打斗有些散乱。他的手无力地撑在地面,头深深埋在胸前……
欧阳诗凌走近他,他抬起头,一颗豆大的眼泪豁然滚落,看清来人是谁,他一骨碌地站起来,靠着墙角,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谁?你来干什么?”欧阳诗凌脱去了面纱,他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