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一辆马车从京城城门出发,马蹄声声,逐渐将皇城抛在身后,那是一辆通身雪白的马车。
尽管心情略微惆怅,云笑还是忍不住想吐槽:“公主大人,怎么连马车都这么白,马也是白马,不怕脏吗?”
梵天显然不能理解云笑的顾虑:“又不需要本宫主操心,自会有人打理得干干净净,尽管安心的享受这样飘逸出尘的雪白即可。”摆出一副自我陶醉的风**,俊美是俊美,就是让人无奈的很。
梵荏拉起云笑的手开心道:“笑笑,不管这些,现在我们终于离开那个鸟笼一样的听玲阁,以后就天高海阔啦,是不是啊,初晓?”
静坐一边的初晓闻言淡淡一笑:“嗯。”
车内几人对视一眼,东方澈对着梵荏微微摇了摇头,梵荏立马低下头有些闷闷不乐,而初晓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一处,心思飞到那天晚上。
经历过手术的初晓在麻药退却之后醒来,床头坐着一人,不远处还站着一人,一抹明黄晃得初晓心口疼。
云笑坐在床头确认一遍术后的初晓生命征一切平稳:“初晓,你的手术很成功,之后你需要每日服用我给你开具的药物,但是,你以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活动,也不需要担心寿命,若无意外,够你活到七老八十,只是我会定期给你复查。”
麻药还未完全退却,初晓将所有字句听进脑海里,一时还无法理解,怔怔地看着云笑,而一边的人却已经激动的走近:“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真的无碍了吗?”
云笑转头,看向即使一身便装依旧是明黄色调的萧靖毅,心里暗叹:“是,只要有我在,他的病不会再影响他。”
明白清楚的喜悦展现在萧靖毅的脸上,让初晓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我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问话让萧靖毅的笑容淡去,复杂的情绪涌起,让他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云笑起身要离开,留下空间让两人谈清楚,谁知萧靖毅却道:“笑笑,你无需离开,朕也有些事要告诉你。”
萧靖毅思绪回到过去,从燕国逐渐衰败,自己如何下定决心要造反说起,云笑的父母如何失去消息,自己如何在太庙偶遇还未侍寝就被迁至庙里清修的初晓母亲,直到因难产拼死也坚决要生下初晓的所有事情。
初晓第一次得知自己的身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是因为自己而死,心里疼痛难耐,比手术切口的疼痛还强上数倍,晦涩道:“你说,娘亲宁愿自己死,也要生下我是吗?我不是没有人爱的孩子,娘亲是爱我的。”两行泪水从初晓的眼眶溢出,压抑了许多年的心殇如今总算是找到破口。
萧靖毅也不禁动容,回到那撕心裂肺的场景:“是,大夫无能为力下,言明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娘亲无论如何也要生下你,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弥留之际,看到你出生的样子,正是破晓之时,她为你取名初晓,并要求我一定要保存你的性命。她去了之后,你的情况很不好,几乎倾尽太医的所有力量也只能暂时保你平安,最后是云游的白岑道人路过说你活不过十五,若想改命,须得将你放进江水里,让老天带你去寻找你命中的贵人,此前,朕不得探听你的任何消息。最后,等机缘到,你若是遇到你命中的贵人,朕自然能够见到你。但是,白岑道人,最后给了朕一个忠告,莫强求。”
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一番缘由,初晓以为自己害得娘亲难产,所以萧靖毅才会抛弃自己十几年之久,竟然是另有隐情。自小,东方澈就没有隐瞒过初晓是被捡到的事实,初晓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身世就愤世嫉俗,内心其实善良柔软,站在萧靖毅的角度,不难想象,萧靖毅承受的更多。
不管是于国还是于家,萧靖毅总是一个人背负着所有。初晓忽然将十几年来的埋怨都释然,看向萧靖毅轻轻唤道:“爹,最苦的是您,我现在不怨了,得知你们对我付出的爱,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饶是萧靖毅,此时都无法克制心里的情绪,眼里泛红:“好孩子。”
接着萧靖毅转向云笑,云笑看到萧靖毅眼底里的期盼,无情的语调打破萧靖毅的希冀:“初晓身上有胎记,我也给你们做过亲子鉴定,事实错不了。但是,我的身世我还要自己去查证,等我查清楚了,我才会叫你舅舅,现在,抱歉。还有,这次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我要离开皇宫。”
略微的失望,但是萧靖毅依旧是欣慰的,因为方才讲述完身世,萧靖毅将炎烈他们的计划都和盘托出,并表示自己的性命任由云笑处置,只要保证最后燕国的江山是在自己指定的人身上。现在云笑的话语,明白透漏出,云笑并没有打算要萧靖毅的命。
“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初晓也不愿留在这座皇宫之内。
萧靖毅想开口挽留。
初晓道:“白岑道人是否早已算到我的想法,所以才会留下忠告,莫强求。我从出生就不属于这里,离开才有可能活下来,现在我的病治好了,我依旧不属于这里,爹,让我离开吧。”
萧靖毅不舍得,可是,却真的不会强求:“笑笑,原本初晓进宫来,朕以为他的贵人是东方澈,可是东方澈也救不了他,朕才知道东方澈不是,朕甚至以为老天爷没有让初晓遇到他的贵人,还是要夺去他的生命,直到你的出现。初晓,朕就托付给你。”
还有甲五甲六,说是萧炎鋆的人,实际上是萧靖毅的人,也是暗卫的小队长。当萧靖毅问云笑可以选择两名暗卫高手作为护卫保护两人安全时,云笑开口要了甲五甲六,之后甲五跟随云笑,甲六跟随初晓。
甲五第一反应竟然是:“妈呀,以后云笑弹琴的时候,我怎么办?”
马车继续前行,梵荏可忍受不了如此的安静,拉着云笑又讲起了悄悄话:“笑笑,你真是坏透了,提早手术都不告诉我,第二天还骗我手术失败,害得我哭得那么凄惨,你怎么赔我?”
一提到那天的事情,梵荏真是心有余悸,以为初晓真的死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一般,那一刻让梵荏清楚明白的看到自己的心,早已超越喜欢很多,是愿意同生共死的爱恋。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竟然爱得这么的深了吗?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云笑才不怕梵荏:“哦?是谁说等初晓身体好了就表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记得告诉我,我想做个见证。”其实就是围观啊。
“讨厌啦你。”梵荏脸红低头,偷偷觑了一眼初晓,又有些担忧,“他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吧。”
是啊,任谁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发现娘亲是因为自己才放弃生命的,一时也不会开心。
梵天悠闲坐一边,悠悠的看着梵荏拉着云笑咬耳朵,现在这小妮子也不缠着自己,炎烈那个讨厌的也不在,日子简直美好,如果云笑不是执着的要去查证身世就更美好了。
笑笑,你心里有炎烈是吗?所以,你才会忽然这么执着起自己的身世。
梵天压下心里苦涩,放荡不羁的一笑,不管云笑此时心里有谁,自己也要将他赶出去,然后印上自己的身影,生生世世,霸占云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