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道:“哼,是你孤陋寡闻,不知道精灵也是吃人的。我一口清气,是天生自带的,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它的身体左右摇摆,脸上写满了“你看我多凶”几个字。
祝青珩刚才那话本来也是见它似乎会读心术以后半认真半玩笑说的,见它这般反应,稍稍放下心来。微笑道:“你若是喜欢吃人,难道不该挑着修为高的人吃吗?外面一堆人,只有我修为最浅薄,最难入口,哪有那个白袍子的大叔可口啊。”
光团长长叹了口气:“我若是能吃下他们,哪还躲在这里。”说完脸上浮现了后悔的表情,偷偷瞧了瞧祝青珩,又道,“但是我可以吃掉你,除非你……”
祝青珩看着它那生硬的演技只想笑,配合道:“你要我怎么做?”
光团道:“我要你带我出去。”它眨眨眼,补充道,“只要把我藏在你身上就好了。”
祝青珩微微一笑:“我听说山上有异宝出世……但是很快就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了。要不是异宝长出腿自己跑了,要不就是谁把它带走了。但异宝若自己能跑,何必等到现在再跑呢。我看啊,恐怕是谁趁乱抢到手了。”
光团盯着地面,喃喃道:“甚么异宝啊,我怎么知道。”
祝青珩笑道:“是啊,只是到时候我带你出去,遇见甚么盘查的人,反正我心中没有鬼,也只管走过去让他们搜一搜。”
那光团立马跳起来,激动道:“不行!不行!”说完见祝青珩只笑盈盈看着它,才发觉自己上当了。那光团撇了撇嘴,认命道:“好吧,是我输给你了。那宝物是我拿走的。”
祝青珩道:“你怎么拿的?把它吃到肚子里了?”
光团得意道:“你可不要小看我,当时那么多人,没有人的速度比得过我。我就一直藏在一边,等它从土里冒出来,就一口吞下然后飞走了。”
祝青珩瞧了瞧它鼓出来的肚子,微笑道:“你既然那么快,怎么不干脆逃出巫山去?”
光团委屈道:“我生下来就在这里,从没出去过,也不认得路。何况他们在后面追的很紧,还打伤我,我来这里吃了几朵七星水莲,就出不去了。”
祝青珩道:“外面那三朵是你吃剩的?”见光团点头,又道,“你究竟是甚么来历?有名字吗?”
光团道:“我叫喜宝。”身子微微摇了一摇,又道,“我也不知道我是甚么,我从记事起就呆在山上,长这个模样了。”
祝青珩犹豫片刻,又道:“那宝物是甚么?你为甚么抢来?”
喜宝听了她的话,“啊”的一声吐出来一只造型古朴的青铜灯,说道:“就是这个了。我也不知道它是甚么,但听他们都说是宝物,就抢来了。”
祝青珩道:“我能拿起来看看吗?”喜宝答允,祝青珩就将这只灯拿在手中仔细打量。这是一只战国时代样式的人俑灯,人俑全身错金银,立于一只爬行的神兽上,紧衣广袖,下裳曳地,添以上白下朱二色漆,依稀女子身形。脸部造型却甚奇异,竟是鸟首,尖嘴大张,伸出一条细长的舌头。两只眼睛睁着,眼眶里却空荡荡不见眼珠。人俑左手握住一神兽长尾,长尾上托着一个灯盘,右手又上托另一只灯盘。
祝青珩心道:“灯不是用来照亮的么?谁会用这种可怖的装饰?它是做甚么的?”也不敢多碰,将它放回原处,喜宝一口又将它重新吞下。祝青珩道:“我怎么带你出去?”
喜宝绕着她转了一圈,说道:”我可以藏在你的袖子里。”
祝青珩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她此刻还穿着洛川扮成卖牡丹饼的老太太时的衣服,颇为肥大,她穿上空荡荡的极不合身。
喜宝看出她为难,又道:“我可以飞的,不会掉出来。”
祝青珩道:“我若不答应,你让我出去吗?”
喜宝眨眨眼,不说话。
祝青珩道:“好吧,你可藏好了。等咱们出去巫山了就当谁也没见过谁,你答应我永远不能伤害我,要听我的话。”
喜宝笑道:“好,我答应你,听你的话,不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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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珩从山洞爬上来,登时被十多道目光紧盯着,险些脚一滑再摔下去。她略略一想,便知是她突然消失,众人担心七星水莲出事,都聚过来看个究竟。便背着手微笑道:“这儿有个窟窿,我没看见,一脚踩空就掉了下去。”
群雄面面相觑,异族女子美目闪动,微笑道:“小娘子可当心些。”
祝青珩点头称是,群雄方散开,回到原处,白袍人仍在场中昂首独立,无人敢上去应战。见状,白袍人道:“既然没人上来,那第一第二第三都是我,这三朵莲花我都拿了。”
宗泽险些将扇子摔掉。众人见这白袍人如此强悍,心生惧意,便想着让他得第一拿走一朵水莲,余下两朵他们还可以分了。孰料这人如此贪心。正思量该怎么办,突然有人高声道:“你是哪只从十万大山逃出来的妖兽,还不速速现形,报出名号。难道忘了当年立下的条约?”
众人大惊,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后方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也满脸是惊恐,摆着手,嘴却不受控制般的一张一合将这句话说完。
“嘿嘿。”白袍人咧嘴一笑,“那条约与我何干?”一阵风正巧吹来,将他遮住脸孔的头发吹开,正露出一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脸。
那矮小的汉子冷笑道:“你难道以为几百年过去了,世上就再无人识得伤魂鸟了?”他满面惊恐,拼命捂住嘴想将嘴闭上,但这句话已经清晰的传到了诸人的耳朵里。
白袍人面色大变,冷冷道:“甚么伤魂鸟,我不认识。”说罢,人如一缕青烟一般穿过人群正要到那兀自冷笑的汉子面前时,却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抓住了。白袍人见身体动弹不得,大惊,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只见一个月白袍的僧人看着他淡淡道:“施主何必妄造杀孽。”
白袍人声音颤抖道:“你……怎……怎么……”
那矮小汉子已经害怕的瘫倒在地上,偏偏一张嘴一张一合,朗朗道来:“你问他怎么能抓住你,是不是?莫非你以为任风闲以后世上再没人能制住伤魂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