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有点闷热,后半夜又有点凉。
早上起来,整个村子、田野、山林都笼罩在烟雨中,像是一幅留白的水墨山水画。
细雨随风飘落,润物细无声,经过春雨的滋润,花草树木显得越发的娇艳欲滴了。
风景美是美,可湿气也重,总觉得空气湿湿的,身上粘粘的,十分难受。
霍思瑞背着书包,撑着油纸伞,霍锦轩穿着木屐,背着他去了书院。
霍文山被村里的一位伯伯叫走了,他父亲腿疼的毛病犯了,让他过去看看。
曾氏在屋里熏上了艾叶,去湿散寒,过了一会,霍希媛感觉空气舒爽了很多。
唐氏收拾完屋子,戴着斗笠,打了井水在澡堂里洗衣服。
姗姗来迟的细雨绵绵不绝,衣服只能晾在屋檐下。
屋檐虽宽,可细雨还是能飞进来,一天下来,也不见干,到了晚上,唐氏把衣服收起来,晾在农具房里,点了一小撮艾叶熏上,以防衣服有异味。
中午,等霍文山和霍锦成回来的时候,曾氏和唐氏已经做好了午饭。
下雨天,唐氏没去地里摘菜,午饭吃的是鸡蛋炒黄豆芽、清蒸腊肉、清炒酸菜和小葱板薯。
见孩子们喜欢吃板薯,霍锦成说今年多种点。
屋檐下的豆芽发的很好,寒食节那天送了一筐给霍文祥家,自己家吃了一筐,还剩下一框。
“你上午是谁家玩了?”霍文山问霍锦成。
“去宋云家了,早上在书院门口碰到他,就去他店里看了看。
我去的时候,李盛和他舅舅、表哥在做翘头案和方桌。
自从李盛的舅舅也过来帮忙后,只半个月,两个卧室的床、书桌、靠背椅、衣柜、衣架、面架子就都做好了,堂屋的八仙桌、宽板凳也做好了,不过都还没刷桐油,等做好了一起刷。
家具的样子很简单,不过很结实,做工也很细致,一整套摆在家里,还挺好看的,宋云和徐凤娘都挺满意的。”霍锦成边吃边说。
霍文山吃了口菜说道:“李盛的舅舅可是老木匠师傅,有他在,那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完事,他表哥的手艺其实比他还好些,就是人老实了点,这样也好,李盛是个知恩图报的,有什么活都想着他表哥,两兄弟你帮我,我帮你,比什么都强。”
霍锦成点头说道:“是的,李盛的堂兄弟是靠不住了,表兄弟再扯皮,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宋云一家还住在客栈里吗?”曾氏问道。
“对,现在屋子里还乱着,能做个饭就不错了。”
“不知道你姐夫的店面找的怎么样了,现在李盛没空给店里做家具,要是撞在一起就麻烦了。”曾氏说道。
“应该没事,姐夫就是现在找到了,收拾收拾,再装饰一下,少则也要半个月,我到觉得木材是个问题,竹山背后的树,就是现在找人去砍了,也干不了,做不成家具。”霍锦成想了想说道。
“这是个大问题,之前没细想,开店前就得先做一批货,砍树肯定来不及了,存放在老屋里的衫木可以先拿去用。”霍文山吃了口饭继续说道:“刚砍下来的树至少要放上半年才行,放个一两年更好,不然客人买回去的家具,没用多久就裂了、歪了,以后就没人买了。”
“宋云家没有木材,这次做家具的木材是在哪里买的?”曾氏问道。
“里正家买的,我看了,木材很好,很大一根,木质紧实,放了有两年了。”霍锦成说道。
“哦,里正家的木材多,他们家木山的树都有我们竹山背后的树粗。”曾氏说道。
“我去问问你三叔,看他是怎么打算的,真要买,不怕没地方买,里正家,春生家,还有你岳父家、姨婆家、舅舅家都有山,一次也不需要买太多,这样钱也能周转的过来,等店里赚了钱再多囤点。”霍文山说道。
“好,要买的话,还是等姐夫买了铺子再买,等天晴了,我们可以先请人把树砍下来晾着,就是不开店,过几年也能卖。”霍锦成说道。
“行,竹山背后的树长得也差不多了,砍了种新的也好,还得找人好好看着,不要出什么乱子。”霍文山叮嘱道。
“好。”
“跟邻里和亲戚买木材,就是和他们做生意,做生意就要谈好价钱,什么价钱什么货多少货,都要算清楚,更要查清楚货,自己不亏本,也不贪邻里和亲戚的便宜。
要是邻里、亲戚和我们家做生意亏本了,下次就不跟我们做生意了,甚至连亲戚都没得做,就是继续和我们做生意,也很有可能以次充好,不按我们的要求来做,最终还是我们吃亏。
要是邻里、亲戚和我们做生意赚钱了,那你下次再找他们,他们就会很爽快的答应,并且尽力按我们的要求去做,甚至做的比我们要求的还要好,让我们下次再去找他做生意。”谈起做生意,曾氏也是有很多心得体会。
“不错,做生意要明算账,而且自己要赚钱,别人也要赚钱,独食是吃不下的。”霍文山点头说道。
“好的。”
霍文山是个行动力强的人,吃了午饭,就穿上木屐,撑着油纸伞去找霍文祥商量木材的事。
下午,霍锦成闲来无事,又拿出之前没看完的史书看了起来,等霍希媛练完字,拿了象棋过来,教她下棋。
霍文山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直裰和木屐,高高瘦瘦、腼腆的少年。
霍文山去了西厢房,让少年进去堂屋里等他。
“锦成!媛媛!”
“东东小叔,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没去书院?”霍锦成有点诧异的问道。
“上午去了,我爹爹腿疼的厉害,我过来请文山哥去我家给我爹爹看腿。”少年正在变声期,声音有点沙哑。
“你坐着等会吧,”霍锦成说着给他搬了把竹椅,“下雨天,湿气重,容易犯风湿病,更要注意身体才是。”
“是。”
“你哥哥呢?”
“耳房有点漏水,哥哥找人在修。”
“严重吗?”
“还好,就是耳房里放了些货,要搬出来。”
“东东!我们走吧。”霍文山背着药箱出来了。
“锦成,媛媛,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点。”
“爹爹,你叫东东小叔,我要叫他叔公吗?”
“是呀,东东爹爹的辈分比你祖父大,他哥哥和我还是同年的,也是同窗。”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