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成抱着霍希媛出了院门向村里走去,唐氏紧随其后。
霍希媛睁着圆圆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认真地观察这个新的家乡。
他们家住在村子的最东边,院门口是一条三米宽的大路,大路往东通往山里,往西通往村里。
路边有条水渠,此时,渠水正欢快地向西流淌着,发出春天的节奏,水渠两岸的陈草中冒出了一小片又一小片嫩绿的新草,陈草将在春风与春雨的洗礼下彻底枯萎,化作春泥滋润新草的生长,实现生命的蜕变。
路的南边和西南边是一片很大的田地,视野辽阔,此时正值二月,田里开着一片又一片的油菜花,与蓝天白云、绿水青山交相辉映,十分夺目。
水渠边的油菜田里,小蜜蜂们在花朵间不停地飞跃,辛勤地采着花蜜,还有一两只白色的小蝴蝶在花朵间翩翩起舞,汲取营养。
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块荒地,没有种油菜的田地,不是种了蔬菜就是犁好了准备播种早稻。
远处有一排嫩绿的柳树,掩映在油菜花海之中,虽然看不清楚她的婀娜多姿,但她的存在像是在告知人们春天来了,溪水活了。
路的东边和东南边也是田,只不过比南边和西南边的田要小,越往东去越小,直至丘陵边缘地带。
丘陵再过去是一片翠绿绵延的高山,山脉呈东北西南走向,挡住了外面的世界,也挡住了这里的人。
院子的东侧还是院子,不过不是用石头围起来的,而是用小竹子围起来的,有十来米长,连接东厢房与另一栋土砖青瓦房。
竹篱笆又高又密,看不到院子里有什么,不过有鸡和猪的叫声传来,想必不是鸡窝就是猪圈。
霍希媛家的地势比村子要高,道路呈波浪状直通村里,沿路错落着几户人家,从霍希媛家一眼望去,村子很自然地抱成一个圆。
霍希媛被霍锦成抱着,边走边回头,在外面打量着自己的新家。
整个院子被一个大园子从东、西、北三个方向,用果树包围了起来,园子四周还围上了矮小稀疏的竹篱笆,院子更像是园子的入口处。
此时的园子里,桃花、梨花、油菜花争相斗艳,院子被一片绿色、桃红色、白色、黄色包围着,煞是好看。
过了园子,又有一条水渠从园子后面流向路的北侧,与南侧的水渠平行地向村子的方向流去。
没有了园子遮挡,路北边和西北边的田地也出现在了视野内,一眼望去,又是满眼的油菜花。
这个时候再回头看向自家的院子,院子像是坐落在一片花海中,美不胜收。
东北边也是丘陵和高山,远远望去,山下有好几栋房屋,似乎住着人家。
走了四五分钟,到了一块地势较平坦的地方,路右侧有一户人家,土砖青瓦房子,石头院子,房子带阁楼,没有厢房,坐北朝南。
路右边的水渠绕道院子后面。
院子里有一个看着跟娘亲差不多大的农妇在收衣服,背上背了个小男孩,边上还跟了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美香!芸芸!”唐氏喊了一声。
小潘氏转身笑着回应:“诶!大哥!大嫂!媛媛!你们这是去接瑞瑞?媛媛身体好点了吗?”
唐氏刚完好多了,边上的小女孩就一边喊着一边冲出了院子。
“媛媛!伯伯!伯母!”又说着,“媛媛你快来我们家玩,小黑它们现在可好玩了。”
“芸芸!现在天有点晚了,媛媛要去接思瑞哥哥,明天你跟你娘亲去伯伯家玩,伯母给你做好吃的,等过两天媛媛身体好了,我再带她来你们家玩。”唐氏摸了摸霍希芸快被剃光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嗯嗯!好的,伯母!”霍希芸虽然有点遗憾,但想着明天也能玩,还能吃到好吃的,就又高兴了起来。
“那你们快去吧,现在快申时一刻了,瑞瑞该散学了。”小潘氏走过来牵着霍希芸的手说道。
“婶婶!芸芸!你们明天记得来我家玩哦。”霍希媛非常喜欢这位叫芸芸的小伙伴。
“那我们先走了。”唐氏说道。
“好的。”
霍锦成、唐氏和霍希媛三个人继续往村里走去,不一会,就看到路边的空田里有两个戴着斗笠、穿着粗布裋褐、卷着衣袖和裤腿的男人在整地。
“王哥!虎子!整地呢!”霍锦成打着招呼。
“是的,趁着天晴,都给弄了,放心,你们这是去接瑞瑞?”年龄大点的农人说道。
“是的,带媛媛一起去接她哥哥散学。”霍锦成回道。
“大哥!嫂子!媛媛好点了吗?”那位叫虎子的年轻人问道,他是霍希芸的爹爹霍锦轩。
“好多了,刚还跟芸芸说明天去我们家玩。”霍锦成回道。
“她这几天天天问媛媛啥时候好,要给媛媛看她的那几只小奶狗。”霍锦轩摇头笑着道。
“哈哈!媛媛也惦记着你们家的那几只小奶狗呢。”霍锦成笑着说道,随后摸了摸霍希媛的小脑袋说道:“你们忙,我们走了。”
走了一会,又到了有人家的地方,这次两条水渠同时分开,绕道两边的房子后面。
这里有四户人家,两两相对,两户坐北朝南,两户坐南朝北,都是土砖青瓦房,带阁楼和石头院子,跟霍希芸家差不多。
其中一个院子的文旦树下,围坐了四个跟霍文山和霍文祥年龄差不多的中年男人。
“文峰伯、文林伯、文水叔、文庆叔!你们这是又开战了?”霍锦成笑着向院子里大声打着招呼。
四人抬头看向院门外,正在对决的两位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低头继续思考,另外两位观战的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
“哈哈!现在不多战几盘,等春种了就没时间了。”
“是啊,媛媛也去接你哥哥?身体好点了吗?”
“刚才她祖父瞧过了,没有大碍。”
“那就好。”
“我们先走了,你们继续。”
三个人继续前行,前面就是村子了,水渠已经悄悄地绕回到路两边。
三四分钟后到了村口,小溪又分开绕道村子外围,像是环抱着村庄。
沿路走去,路两边都是房子,房子后面还是房子,大路两旁有很多小路通到后面的院子。
村里的房子和院子形状不一,朝向各异,都是因地而建。
房子大多是带阁楼和小石头院子、没有厢房的土砖青瓦房,白墙黑瓦的房子有一些,青砖瓦房也有几栋。
路边有一些小茅屋,有点臭,不是厕所就是猪圈。
村里一派祥和,此时还没到农忙时节,农人们还比较清闲,有聚集着聊天的,有削竹编织的,有砍柴烧火的,有挑水洗菜的,有收衣服的,有洗衣服的,有去放牛的,有赶着鸭子回家的,有挑着粪肥去地里的,有背着锄头回家的……
此情此景,让霍希望想起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虽说她不是辞官归隐,这里也不是她的故乡,但不妨碍她喜欢这里,喜欢田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