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正承逸绝对不想死,但是,现在,他的身子居然连移动一下也很困难,就那样看着锋利的匕首对着他的咽喉刺过来。
自艺成下山一来,他一向战无不胜,而今遭受暗算,身无余力,第一次体会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匕首刺过来的速度并不快,但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就在匕首堪堪刺到东正承逸颈间的皮肤时,“咻”一声,一道强劲的指风从厅外遥遥射来,准确无比的击在贺星耘手中的匕首上。
贺星耘惊呼一声,匕首再也拿捏不住,脱手落地,砸起一串火花。
随后,一个声音响自门口:“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贺星耘,这话用在你身上,真是对极了!”
贺星耘脸色大变,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白衫飘飘的女子倩影已出现在大厅门口,脸上满是风尘仆仆,却是掩不住她的天姿国色。
段吹凤!
见到段吹凤现身,贺星耘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吹凤公主也来得太快了一点。
段吹凤眼波一扫,已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东正承逸,见到他的心口泉涌出大量鲜血,脸色顿变,大步流星的走到近前,出指如风,先点了他的穴道止血,否则,再这样下去,光是失血也会要了他的命。
贺星耘看着,想拦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柔声道:“原来是吹风妹妹来了!”
段吹凤头也未回,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别叫的这样亲热,谁是你妹妹?你这样的女人也配叫我妹妹?”
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语,听得贺星耘脸色一变,深深吸了口气,依然保持着勉强的笑意,道:“无论怎么算,公主都是妹妹啊!”
段吹凤懒得理她,直接无视,只是担忧的望着东正承逸,道:“怎么样?”
怎么样?很不好!
东正承逸苦笑一下,他伤在要害,现在已经感觉到手脚无力,全身软绵绵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也正一点点抽离,换做旁人,恐怕早已经支持不住了!
段吹凤咬咬樱唇,先将几颗续命丹丸投进东正承逸嘴里,然后又取出金疮药,敷在他的伤口上,看着那致命的伤口,她眼前一片蒙蒙雾气。
用力吸口气,段吹凤抹了一把眼睛,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抬头注视着贺星耘,美丽的杏眼里射出狠狠的光,道:“贺星耘,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东正杀我弟弟,我找他报仇有什么不对?再说,这也是皇上准许了的!”贺星耘暗暗咬牙,功亏一篑,早知如此,之前就不该对着东正解释那么多,一刀杀了他比什么都好!
段吹凤昂首道:“少拿皇兄来压我,我想做的事,谁也挡不住!”说完,不再理会贺星耘,望着东正承逸,低声问:“怎样?”
皇家的药果然灵验,东正承逸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但是,他已再也支持不下去,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东正承逸很快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段吹凤含泪的眼眸,那绝对情意绵绵的眼神,不禁心弦大震,这样眼高于顶的公主,身份何其尊贵,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看到东正承逸晕厥,段吹凤急的脸都白了,对着周围的人员喝道:“准备干净房间!”
周围的人虽然是贺星耘的手下,但同时也是大理皇宫的侍卫,见到公主发话,不禁面有难色的看向贺星耘。
贺星耘铁青着脸,望着东正承逸,眼中如要喷出火来!事情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段吹凤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打断了!
段吹凤见众人不动,沉下俏脸,道:“怎么,一个个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没听到本公主的话吗?”
这下,众人再不敢迟疑,有几个当先走了出去,安排房间去了。
“你,你,你,还有你,都过来!”段吹凤随手指了几个侍从。
那些侍从慢慢走近前。
“你们轻轻把他抬到房间去,出了任何差池,本公主灭你们满门!”段吹凤放下狠话。
那几个侍从不由打个冷颤,吹凤公主说的话可不是吓唬人的,她真会这样做,为了家人考虑,几个侍从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抬起东正承逸,向后面走去,段吹凤没有理睬贺星耘,跟着走了出去。
贺星耘银牙暗咬,却也是无可奈何,段吹凤性情泼辣,蛮不讲理起来,连段尚荣也拿她没有办法,自己一个小小的妃子,当然更不能对堂堂的吹凤公主怎么样!
看来,只得另想办法了!
段吹凤担忧东正承逸的安危,得知了贺星耘的阴谋,立刻日夜兼程、孤身一人赶到了这里,总算不幸中的万幸,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东正,但是,她也看出东正承逸受伤甚重,又是伤在要害,所幸刀上无毒,否则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段吹凤未带人手,周围全是贺星耘的人,她知道贺星耘不会就此死心,生怕东正承逸一不小心再中暗算,所以一直守在东正身边,寸步不离,举凡食物药品,皆要自己尝过,才给东正承逸服下,接连三日下来,人已经憔悴许多。
贺星耘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所幸,段吹凤的贴身侍女阿曲带着她的亲信卫士也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段吹凤方才松了口气。
东正承逸这几天的情况并不好,气若游丝,人经常陷入昏迷,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发烧。
阿曲带来了随行的大理御医,经过集体会诊,御医们纷纷摇头。
段吹凤的心沉到了最底层,追问道:“怎么,你们都没有办法吗?”
“公主殿下,”一个年纪最大的御医,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他伤在心口,人身要害之地,利器深入,距离心脏不足一寸,换做常人,早已殒命,他能支持到现在,已是奇迹,所以……”
他犹豫着,没有再说下去,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东正承逸在段吹凤心中的地位极重。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能力不足以救他,是吗?”段吹凤沉下脸。
“公主殿下,是臣等无能!”那老年御医的冷汗刷的自额头涔涔而下。
“既然你们如此无能,我养你们何用?”段吹凤伸手一拍桌子。
“公主殿下息怒!”御医们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
这时,躺在床上的东正承逸轻轻呻吟了一声,微微动了动身子。
段吹凤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不再理睬跪了满地的御医,趋近床边坐下,取出手帕,轻轻拭去东正承逸额头的冷汗,那温柔的动作、爱怜的眼神,令众人纷纷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
喜怒无常、蛮横无理的吹凤公主他们见多了,但现在这个柔肠百结、满面愁容的公主,他们是破天荒第一次看见。
东正承逸呻吟着,口唇间轻轻吐出两个字,“……音素……”
段吹凤正在拭汗的手,顿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