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的乱发,嗜血的眼神,除了大理毒王阿呼克,还有何人?
见到阿呼克忽然在此时此地现身,东正承逸心中一怔,这个阿呼克是怎么回事,总是在湘语的左右出现。
“你是谁?”杜霸天止住脚步,竭力冷静下来,他当然看得出这个阿呼克不是好惹的!
阿呼克哼了一声,也不答话,瘦长的身子忽然凌空而起,如一只怪鸟也似,扑向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大胆!”杜霸天怒喝一声,呼呼两掌,拍向阿呼克。
阿呼克轻蔑的看了杜霸天一眼,怪异的一扭身,让开了他的进攻,前扑之势不减,鸟爪般的手,已经堪堪碰到了新娘子肩头的衣服。
东正承逸哪能任他抓走宫湘语,清啸一声,肩头一耸,人已出现在宫湘语身侧。
阿呼克眼前一花,眼前倏然多了一个颀长的人影,大惊失色,顾不得再去抓新娘子,深吸一口气,倒飞而回。
与此同时,东正承逸猿臂伸出,揽着新娘子的纤腰,向后飘退了四五步。
微风吹来,红色的盖头被吹离了新娘子的头,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儿来!
果然是宫湘语!
她眼中泪光盈盈,本已是一脸绝望,待得见到东正承逸,又惊又喜,千言万语都从眼里表现出来,樱唇颤动,就是说不出话来。
东正承逸伸手一拍,解了她的哑穴。
“东哥!”宫湘语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门外有隐隐的骚动传来。
宫湘语神色微微一变。
阿呼克亦即脸上变色,忽然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东正承逸一见,张口欲言,宫湘语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东正承逸纵有满腹疑惑,也只得暂时压下来。
但是,阿呼克虽然走了,杜霸天还在。
东正承逸自然不会忘记这个始作俑者。
杜霸天见势不好,已经打算脚底抹油,开溜了。
可惜,当他打算悄悄离去时,东正承逸厉电般的眼芒已向他扫射过来。
“事到如今,你还想走吗?”东正承逸的声音森冷的如同来自地狱。
这下,杜霸天只得硬着头皮站住,强自分辨道:“谁……谁想走了……”
东正承逸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道:“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说着,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被那股杀气感染,宫湘语忍不住打个冷颤,更紧的偎近了东正承逸。
怜惜油然而生,东正承逸揽着宫湘语的手臂微微用力。
但是,就是这一用力,他忽觉胸腹间一阵剧痛。
心中大骇,本能的一缩身子,东正承逸低头看时,正巧看见宫湘语将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的心窝处抽出。
原来,宫湘语手中本已握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她明白若是直接刺出,肯定会带起微微的风声,使东正承逸有了防范,所以,她只是把匕首藏在袖子里,尖刃对准了东正承逸的心口。
东正承逸用力揽紧她时,匕首就穿破了她的衣袖,顺势刺进了他的心口。
随着匕首的拔出,鲜血泉涌而出,同时,宫湘语轻盈的身子飞快的脱离了东正承逸的怀抱。
“你……为什么……”东正承逸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张此刻全无半丝柔情的脸庞,上面布满了浓浓的怨毒。
而,原本呆立不动的杜霸天,却忽然移动铁塔似的身子,挡在宫湘语面前。
厅上的宾客貌似挤在旁边看热闹,此际,一整脸色,也都纷纷上前,挡住了宫湘语。
“湘语……”东正承逸明白了,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一个诱骗自己自投落网的圈套。若非如此,他们想暗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
只是,湘语为什么要和他们串通?
宫湘语迎视着东正承逸燃烧着愤怒的眼睛,得意的嗤笑一声,道:“很不解,很不甘心,是吗?”
东正承逸心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楚,哑声道:“告诉我原因!”
宫湘语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真名,叫做贺星耘!”
贺星耘!
贺离的姐姐!
大理皇帝的宠妃!
这个消息简直太惊人了!
东正承逸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是贺星耘?”
身份已经披露,贺星耘原本楚楚动人的神情立刻消失,整个人变得高傲而尊贵,斜睨着东正承逸,傲然道:“是的,本宫就是大理的星妃!”
“你——”东正承逸无言以对,贺星耘的目的不言明,她是为了给弟弟报仇来的,从最早在酒楼巧遇朱羽三人开始,他就已经跌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所有的一切,都是贺星耘为了杀他而设计出来的。
但是,有一件事东正承逸还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注目看着贺星耘,道:“我只问一句,难道,三年前的那次相遇,也是你故意做来骗我的,准备今日取我性命的吗?你又怎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三年后会杀了你弟弟?”
贺星耘眼中异彩一闪,轻轻摇摇头,沉吟片刻,忽然拨开杜霸天,缓步走上前。
“娘娘!”杜霸天迟疑的跟进一步,他负有保护的重任,如果贺星耘出了任何意外,他也别想活了!
“不妨事!”贺星耘一瞬不瞬的看着东正承逸的眼睛,道:“他现在还不能杀我,因为他有太多的疑问要问我!”
东正承逸苦笑一下,他这一刀正中心口,几乎已快毙命,能勉强维持站立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余力去伤贺星耘!
贺星耘走近前,附在东正承逸的耳旁,轻声道:“那次的相遇,自然也是我刻意安排出来的,原因,是为了得到你!”
东正承逸瞠目望着她!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贺星耘有些邪恶的一笑,又低声道:“不怕实话告诉你,为了保我青春不老,我特意修习了采阳补阴之术,以男子的阳精驻我容颜,所以,我跟过的男人,很多!”
这番无耻的话,她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一点也不觉得忸怩。
东正承逸绝望的闭了闭眼,记忆中,那个娇娇怯怯的宫湘语,已经从此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
贺星耘却毫不在意东正承逸的厌恶,兀自说道:“从来,只要我勾勾手指,就有无数的男人甘心为我死,只有你,却需要我费尽心机,甚至,我特意配制了代表处女的罂粟之血,因为,我知道,你这种男人软硬不吃,却又要命的充满了责任感和道义感,如果我以处女之身跟了你,就算我不说什么,你也会为我负责到底的,果然,我成功了,你开始视我如珠如宝,要不是段尚荣的突然出现,你可能——已经被我吸干了!”
东正承逸倏然目光如电,射在贺星耘毫无羞耻之心的脸上。他一口钢牙几乎咬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苦心等待了三年的女人,居然有着如此的蛇蝎心肠。
贺星耘却毫不在意他剑似的目光,反而抑制不住的流露出得意之色,道:“那年,段尚荣微服出宫,我抓住了这个机会,趁机接近他,我想飞上枝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成功了,我成了他最宠爱的妃子,他可以不计较我的过去,所以,我‘从良’了,从此只是专心一意做我的星妃,事情本可以这样圆满结束了,我们可以给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可是,你,你居然杀了贺离,那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啊,我从来不把男人放在心上,唯独对你,还是有些旧情的,可是,你居然杀了我的弟弟!你怎么对得起我?”
说到最后,贺星耘已是柳眉倒竖,咬牙切齿,伸手重重推了东正承逸一把。
东正承逸本已受伤极重,这下更加雪上加霜,“蹬蹬蹬”一连后退了三步,身子晃了几下,终于颓然倒在椅子上。
贺星耘看着东正承逸的狼狈,嘴边忍不住泛起恶毒的笑意,道:“既然你杀了我弟弟,我就要你也生不如死,你身手高强,想杀你自然不容易,想让你痛苦,就更加不容易,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我可没想到当年的一段偶遇会带给我这么大的有利条件,我只消略施小计,你就乖乖上钩了!”
这时,门外的骚乱已经越来越大,逐渐接近大厅。
贺星耘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看后面,道:“好了,东正,时间不多了,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了,你就是死,也应该瞑目了!”
说完,贺星耘最后看了东正承逸一眼,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对准他的咽喉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