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雨帘一惊。
雨点急的险些哭出来,道:“小姐……小姐自杀了!”
“啊!”雨帘立刻苍白了一张脸,回头去看东正,只见东正的脸色倏地一变。
又慌又乱的雨点忽觉眼前有人影一晃,定睛细看时,发现那个东正已经越过她,向着那间竹舍扑过去。
“雨帘姐姐!”雨点疑惑的看向雨帘,这个东正怎么会在这里。
雨帘顾不上详细解释,跟在东正身后奔进竹舍。
东正陡然听到宫湘语自杀的消息,一颗心登时停了一拍,不假思索的,飞步冲进了竹舍。
竹舍内,窗明几净,当门处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一个精致的水晶花瓶里,插着几支正在盛开的粉红桃花,淡淡幽香沁人心脾,最显眼的是,西墙当中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子正是东正,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深幽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黑色衣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冷而尊贵的王者气息,画的极为传神,画像右下角是四行清秀的小楷,写的是胡适的一首小诗--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画像的落款则是“湘语”。
看到那幅画像,东正呆了一呆,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画像画的太像了,他的目光从画像上一转,便看见宫湘语正躺在内室的湘妃竹床上。
顾不得避嫌,东正三两步进了内室,站在床边,低头一看,但见宫湘语毫无生气的躺着,脸孔雪白,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那对含忧带愁的眼睛,颈间一道深深的红痕,令人触目惊心。
另外两个叫雨线、雨珠的少女正满面哀戚的守在她的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随后跟进来的雨帘厉声喝问道。
雨线泫然欲泣,道:“小姐回到这里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还把我们都撵了出去,我们觉得不对劲,就偷偷进来看,结果发现小姐居然……居然悬梁自尽了!”
雨帘不由得倒退一步,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东正,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些许埋怨。
东正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多了几分冷静,他大步上前,伸手一搭宫湘语的脉搏,然后轻轻松了口气。
万幸,宫湘语抢救及时,还有脉息,他暗运劲力,一股浑厚的内力轻轻的送入了宫湘语体内。
片刻之后,细细的叹息从宫湘语的口唇中溢出,扇子似地睫毛轻轻动了动,却没有睁开,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紧闭的眼皮下沁出。
“湘语!”东正轻轻呼唤着。
听到东正的声音,宫湘语身子一颤,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一阵激动袭上心头,眼泪更是簌簌的滚落下来,“东哥,我对不起你,你何苦还要救我?”
东正怜惜的拭去她的珠泪,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湘语,你好傻,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你自己!”
宫湘语一怔,眼睛里闪过一层慌乱,道:“你知道什么了?”
一旁的雨帘急忙上前,道:“小姐,是雨帘擅自做主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东正公子,因为,雨帘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痛苦下去了,雨帘违背了小姐的意思,愿意接受小姐的任何惩罚!”
宫湘语怔了一会儿,才苦笑着叹了口气,道:“自从父亲死后,我已饱尝人间冷暖,世态炎凉,难得你们四个还是忠心耿耿的跟着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唉,我又怎么忍心责罚你?”
“小姐,您日日念着东正公子,现在他就在这里,您就把事情和他说开了吧!”雨帘的眼里蓄满了泪。
宫湘语沉默不语,眼神中有期盼和挣扎。
东正轻轻挥了挥手,雨帘等四人会意,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湘语!”东正轻轻唤了一声。
宫湘语娇躯微震,那样深情的呼唤,自己等待多久了?
“你好傻!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让我错怪了你这么多年?”东正的声音里有太多的怜惜。
宫湘语凄然道:“东哥,事到如今,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今生今世,湘语的一颗心只为你跳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此心天地可鉴,但是,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我在父亲面前发过誓,今生绝不嫁给你!”
东正轻轻执起她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道:“湘语,你的苦衷,雨帘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我很抱歉错怪了你这么多年,今后,我会补偿你的!至于你的那个誓言,你父亲已经死了,可以当它不存在,我们不必理会他,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可是……”宫湘语依然一脸顾虑重重的样子。
“不许再说可是,从今以后,你不许再骗我,也不许再把所有苦痛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天塌下来,都有我为你顶着!”东正说的动情,心里,却涌过悲哀,为了和音素那段还未开始就已经夭折的感情。
终于,宫湘语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美艳绝伦的笑,羞怯的把脸埋在东正宽阔的怀里。
看着宫湘语的如花笑靥,东正的眼前又出现了巫音素天真清纯的笑脸,心情更加哀伤,从此以后,彼此已是遥不可及的梦中人。
罢,罢,罢,所有的事已成定局,湘语为他付出太多,他不能负了她,而,音素与华云白早有婚约,彼此再也没有可能!
“那么,东哥,你就在这里不走了吧!”宫湘语幸福的微微闭起眼睛,憧憬着今后的美好生活。
东正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湘语,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留下来!”
“东哥?”宫湘语愕然,脸色一变。
东正带着歉疚望着那张受伤的脸庞,道:“我还有两件心愿未了,等我把事情办完了,才能和你在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宫湘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什么事?”
“我答应了一个朋友,替她找到祛病良药,不能言而无信;而且,我必须回剑阁一趟,我决定退出剑阁,所以,要和阁主把事情讲清楚!”
宫湘语眼中有异彩一闪,道:“剑阁?这个名字好美!是什么地方啊,东哥,我也要去!”
东正苦笑一下,道:“剑阁可并不是个好地方,你还是不要沾惹为好!”
江湖险恶,还是不要让她涉入为好。
宫湘语嘟起嘴,撒娇似地说:“东哥,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东正皱皱眉,道:“湘语,依我看,你还是乖乖等在这里,等我办完所有的事情,我就会回来的!”
宫湘语脸上有一抹异乎寻常的热切,道:“不,东哥,我不要一个人等在这里,我要跟着你,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东正一脸为难,他要做的事非常棘手,实在不宜带着宫湘语同行。
“东哥,你带着我吧,我怕杜霸天会去而复返!”宫湘语重新找了一个理由,提到杜霸天,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
感受到她的恐惧,东正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终于道:“好吧!你愿意跟着也行,不过,路上一定要听我的话!”
反正,以他的能力,要保护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谢东哥!东哥对我最好了!”宫湘语欣喜的在东正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躲了开去。
一股甜甜的香气随着那个轻吻钻进东正的鼻孔,他心神一荡。
宫湘语的唇上涂着鲜艳的唇膏,因为这一个吻,而在东正的唇上沾了少许。
看着那一点唇膏,宫湘语笑了,那笑,却有一股凉飕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