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夜空上,悬挂着一轮明月。
月光如水,遍地芳华。
屋内有灯,灯下有人。
东正坐在灯下,手中拿着一块雪白的丝巾,擦拭着手中的一柄长剑。
剑上有一些血迹,淡淡的,不很明显,东正很仔细的把那些血迹一点一点的擦去。
剑身恢复澄净如初,雪白的丝巾上,多了一些淡淡的红,宛似点点盛开的梅花。
凝视着雪白丝巾上的血,东正微微蹙了蹙眉,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少妇的血,那个少妇有着一对弯弯的、月牙似的眼睛,那个少妇,刚刚死在他的剑下!
东正甩甩头,他不必自责的,他是一个杀手,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既然已经选择了,他就不能后悔,他必须学会心狠,才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杀人,是报恩,亦是解脱!
不能杀仇人,总可以杀其他的人!
把每个刺杀对象想象成杀父仇人,当锋利的长剑刺进人体、鲜血喷涌的一刹那,他浮躁的心才能慢慢沉静。
隐隐的,有马蹄声远远而来。
如此深更半夜,纵马疾驰,必有隐情。
东正浓眉一轩,警觉的收起长剑,轻轻推开窗子,轻盈的翻身跃上了房顶,循声望去。
他内力精纯,目力大异常人,加之月华如水,是以虽是半夜,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见两匹白马正飞驰而来,行速甚快,片刻间已到近前。
马上坐着两个面相狞恶的大汉,其中一个身前横着一人,横放之人正在不住的挣扎。
东正运足目力,看清横放之人居然是一个女子,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肤光胜雪,容颜如花,只是此际钗横发乱,泪水涟涟,如玉般的脸庞上,半点血色也无。
那女子似是被点了哑穴,手脚挣扎,嘴里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双盈盈美目里,不断滚出一串串珍珠般的泪水。
两个骑马大汉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粗鲁的摁着女子,口中不住催马。
白马奔行如风,瞬间已去得远了。
看清不是仇家寻仇,东正松了戒备,本想继续回房去的,但是,不知怎的,那女子晶莹的泪珠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那一脸的绝望,更是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抹柔软。
鬼使神差的,东正轻轻跃下房顶,施展轻功,向着远去的白马追去。
很快的,白马跑出了城。
东正轻功甚高,已经追到马后,轻轻一跃,从空中掠过,停在马前,大喝一声:“站住,留下人来!”
那两个人大吃一惊,急忙嘞马!那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两个大汉身手敏捷的跳下马来,其中一个顺便将那女子也抱了下来。
其中一个大汉恶狠狠的盯着东正,道:“小子,多管闲事之前,最好先打听清楚,京城红袖阁的闲事是不是你能管得的!”
东正懒得废话,只是缓缓说道:“把人放下!”
那大汉夸张的哈哈大笑,对另一个大汉道:“大哥,听到没有,这小子要我们把人放下呢!”
另一个大汉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老二,打发了他,我们还要赶路呢!”
“是!”那大汉应了一声,狞笑着上前一步,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只怪你命不好,死了也别后悔!”
说着,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对着东正劈过来,风声呼呼,劲力倒也不弱,可惜这次他遇到的对手是东正。
东正哪里把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闪身躲过,轻轻拍出一掌,正好拍在那大汉背上。
“扑!”一声,那大汉吐了一口血,笨重的身子颓然倒地。
“老二!”另一个大汉一惊,急忙扔掉怀里的女子,奔上前,扶起同伴,却见同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你……”剩下的大汉眼睛发红,起身直向东正扑来。
东正侧身一闪,顺势一脚踢出。
那大汉躲闪不及,被踢得飞了出去,砰然倒地,良久不起。
东正并未多看两个大汉,只是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那女子此际正以感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东正只一眼,便看出她的确是被人点了哑穴,他隔空挥出一道指风,解了她的哑穴。
那女子挣扎着站起,盈盈拜倒:“小女子宫湘语,多谢公子相救!”
那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出谷黄莺。
东正有一刹那的失神,所幸他定力过人,随即恢复常态,摆摆手道:“你走吧!”
他并未追问她被掳的原因,因为与他无关,他只是被这个宫湘语的点点珠泪打动,难得的伸手管了一件闲事而已,所以,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公子留步!”宫湘语在身后挽留。
东正并未“留步”,他不想听那些感谢的话语。
但是,东正刚走出几步,却陡听身后“噗通”一声响。
这下,东正不得不回头了。
身后,宫湘语不知为什么竟然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居然没有起来。
东正蹙起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宫湘语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意外,闲事既然已经管了一半,势必不能半途撒手不管,他只得走回来,大手一伸,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扶起。
只不过这片刻之间,宫湘语已是筋软骨酥,娇喘微微,妩媚的脸上更是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身子如火一般烫。
怎么回事?
东正搭腕细查,“该死!”他不禁诅咒一声。
原来,宫湘语竟是已被人下了媚药,而且,是很厉害的那一种,除非男女交合,否则无解。
“公子!”
宫湘语轻声软语的唤着,媚眼流波,带着羞怯的哀求望着东正,香软的身子一阵轻轻的颤抖。
那种无声的诱惑,让东正倒吸了一口气。
在媚药的作用下,宫湘语情难自己,软软的偎在东正怀里,小手试探的探入东正的衣襟,轻轻的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摸索到他衣衫的扣子,颤抖着就要去解。
面对这样直接的挑逗,东正的身体起了最直接的反应。
在理智被****淹没前,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救人,如果不这样做,宫湘语就会没命的!
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轻易的抱起宫湘语已完全臣服在媚药下的娇躯,来到一个隐蔽的所在,把外衫铺在地上。
此际,宫湘语已经被媚药迷了本性,她,媚眼如丝,口唇中溢出诱人的呻吟喘息,小手不停地扒着东正的衣服。
东正叹了口气,终于屈从于身体的诚实反应,他抓住宫湘语的手,俯身吻住了她,取回了主动权,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东正和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发生了最亲密的肌肤之亲。
狂风暴雨过后,一抹刺眼的落红,呈现在草地上。
“你……”东正傻眼了,他记起先前掳人的大汉说什么“红袖阁”,分明是青楼楚馆所在,所以,他以为这个宫湘语是个青楼女子,却原来,她尚是处子之身。
宫湘语自然猜出他在想什么,此际药力已退,她重新回复了初见的清丽端庄,含情脉脉的目光温柔的凝注在东正刚毅的脸庞上,低语道:“能将白璧无瑕的身子给了公子,湘语已是无憾!”
听着宫湘语深情的话语,东正知道,自此以后,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叫做宫湘语的女人,无论如何,他破了她的身,他对她有了责任!
尽管,他知道,杀手不能有情,否则必会横死,但是,他必须这样做,他要为这个女人负责。
迟疑了片刻,他终于问了:“这,是怎么回事?”
宫湘语眼神一黯,缓缓陈述了自己的遭遇,原来,她本是富商大户之女,父亲的对头寻仇,不但杀了她满门,而且,居然要将她卖入青楼,彻底的羞辱父亲,侥天之幸,遇到东正,救了她。
宫湘语断断续续的说着,期间数度落泪,东正在怜悯之余,又多了一抹爱怜。
“以后,我会保护你!”东正在动情中,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之后的日子,是快乐的,宫湘语极尽手段,讨好东正,一个天生尤物的女人,若想诚心讨好一个男人,那简直太容易了,于是,在宫湘语的刻意为之之下,东正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而他对宫湘语的感情,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一开始,他接受她,是因为“道义”、因为“第一次”,而现在,则是真真实实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皓月当空。
东正和宫湘语月下对酌。
宫湘语穿了一件丝质的雪白纱裙,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肩上,散发着一种醉人的幽香,脸上薄施脂粉,星目间隐藏着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奇异神色。
东正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望着宫湘语姣好的面容,心中也不禁升起了缕缕柔情,也许是烈酒的麻醉,也许是气氛的和谐,也许是太久的压抑,他任这难以言喻的、朦朦胧胧的柔情包围着自己,控制着自己。
酒过三巡,宫湘语从怀中取出一块鲜红的红帕子,道:“东哥,这个送给你!”
东正接过来,直觉触手柔软异常,不禁疑惑的望着她。
宫湘语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家的商号出使外洋时带回来的,在这边是找不到的,而今,送了给你,也算一个纪念,只希望,以后东哥见此物如见我!”
定情信物吗?
东正笑了,细细摩挲着那块帕子,上面似乎还带着宫湘语身上的异香。
而宫湘语,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抬眼望月,禁不住轻轻一叹。
东正有些警觉的望着她,“今夜,你似乎有些伤感啊!”
“看着月亮,我想起一句话来!”宫湘语笑了笑,那笑,居然有些许落寞。
“什么话?”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东正敏感的挑起眉,道:“你有心事!”
“没有!”
东正摇摇头,道:“你骗不了我,湘语,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宫湘语闻言,轻轻一震,凝视着他,道:“东哥,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会永远陪着我吗?”
看着宫湘语不确定的眼神,东正心下隐隐有些明白了,他起身,轻轻拥住她,低语道:“等过些日子,忙完了手头的事,我就正式迎你入门!”
“东哥!”宫湘语把头埋入东正怀中,隐藏住一抹控制不住的伤感。
尽管相处时间短,但是,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留恋不已,如果不是她已经有了更好的目标,她还真不愿意这样放弃他!
东正,你就当我是一个华丽的梦吧!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宫湘语再一次靠紧东正。
早上,东正从沉睡中醒来,忽然发现,宫湘语不见了!
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东正不解,两人相处甚欢,他甚至已经打算娶她做妻子了,她,为什么离开?
手里紧紧抓住那块红帕子,东正痛苦的明白,与宫湘语的相遇,是有预谋的,只是,她为什么要来留下这一段情,她又从中得到了什么?
之后的三年,东正走遍天涯,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影子,直到巫音素出现,那样纯真善良的女子,慢慢融化了他心里的寒冰,让他从失去宫湘语的打击中走出来,他本来已经打算彻底忘记宫湘语的,甚至,他烧掉了她赠送的红绫怕,但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宫湘语又出现了!
东正凝视着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她还是那样楚楚动人!
几乎是历史重演,他再次在恶霸手中救了她,这次,她的出现代表什么?当年,她不告而别的真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