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来,距刀涯进入外门工作以来也已经快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内,刀涯的工作量早已超过他以往
工作总和不知多少倍了。洗厕所、洗碗、洗衣服、砍柴、当护卫、运货,甚至还到过山下跑了二十里的
路去送信,总之什么底层的生活他都体验了个遍。还经常因为工作超负荷而拖到深夜才完成,而且饭菜
也比别人的少,但甚幸那些粗糙的大米饭量很多,供人随便吃,所以他每天吃个十二三碗,这才补回体
力。
但卓野却对刀涯如此坦然得接受这些工作很不满意,因而后来不断地给他加大工作量和强度,以至于所
有的外门弟子都知道刀涯这个内门弟子被穿了小鞋,不过他们这些身份的人也不敢说什么。然而他们却
发现刀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半句怨言,尽管他一直干着两人甚至三人份的工作,而是一直默默的辛勤
工作着,就算他看上去受不了还是咬牙坚持了过去,因此刀涯到现在的工作竟是一件工作都没落下,而
且工作还完成得颇为不错,这让得外门不少弟子对他竖起大拇指。
然后刀涯却没去理会这种差别待遇,一直都逆来顺受,反而将这些超强度的工作看成真正的“历练”,
而且逐渐变得强壮的身体也是让他高兴不已,工作起来竟是越来越有干劲,这让得有些人暗暗佩服,有
人人就暗骂“贱骨头”。
卓大帅哥也被刀涯给弄得头都大了,他完全不能理解刀涯为什么干这些如牛马般的工作怎么可以干得这
么开心,难道真是贱骨头么。所以他就不满地把工作强度开到了六个时辰三人半份,然而刀涯依旧不为
所动,他也只能无奈放弃,毕竟他也不敢把他师叔的弟子往死里整。
刀涯就这么干着非人的工作,每天躺到床上时都是感到身心疲惫、难受不已,不过第二天醒来那力量感
仿佛加强般的身体又是让得他雀跃不已,充满干劲地完成新一天的工作。如此匆匆,一个月转眼即过...
“刀涯,刀涯...”就在刀涯正准备出门时,俞玲的声音便从远远传来,于是好奇地望去,只见后者正一
路小跑而来。
望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红润小脸布满点点汗水的俞玲,刀涯眼光不自禁被吸引住了,心中暗暗叹道:一
个月没见,怎么她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去却是见到刀涯正望着自己的脸蛋而出神,俞玲那因运动而潮红的脸不由
得更是红润,娇艳得仿佛要滴出水般。
俞玲更加娇羞的模样让得刀涯眼神又是一晃,不过还好旋即便被自己控制好,当下轻咳两声,对还扭捏
着的俞玲正色问道:“俞...俞师姐,你找我什么事啊?”,说到“师姐”两字时脸上颇有些难为情。
“呃,你...你还是叫我...俞玲好了”俞玲一愣,旋即急忙道,说完脸上又是一红。
“嗯...好吧!”刀涯微微思量,见到俞玲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只好答应。说实话,让他叫这个娇嫩的女
孩作师姐还是叫不太出口,俞玲的年龄也只是和自己等大罢了,而且其模样看起来仿佛还比自己小,站
在自己面前像兄长与妹妹般,因此他才不免难为情。
“那么,有什么事?”刀涯问道。这一个月的历练不仅让得他身体变得强壮些,而且脸庞似乎也是坚毅
了不少,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有点成熟感,而俞玲望着此时的他也是微微有点出神。
见到俞玲这般望着自己,刀涯尴尬地捎了捎头,笑声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么?”,说着还在自
己脸上摸了摸。
“啊!不是...没有”惊醒的俞玲脸上又是一红,赶紧转过头去,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李师叔让我来找
你,他要教你了!”
“哦,是吗!?”刀涯听得一阵欣喜,旋即有些不放心地反问道,而后又似是想到什么,脸上的喜色萎
靡了下来,低叹道:“可是,我的外门工作还有三天才结束啊!”
“没关系的,反正也只差三天,师叔他过几天要出差一趟,所以才想在这两天教你些基本功,好让你自
行练...”听出刀涯话中的苦涩,俞玲赶紧说道,视线在匆匆对上刀涯后又是脸红地收了回来。
“是吗!那...那赶紧走吧!”刀涯顿时惊呼,打断了俞玲的话,双手还激动得抓住他的手臂。
“刀...”被抓住手臂,俞玲直接红到了耳根处,受不了刀涯手上的力道,刚欲开口,却是见到刀涯已放
开她手臂,然后就匆忙向过道上跑去。
“呃...”望着刀涯那宛若孩童般雀跃跑去的身影,俞玲一怔。虽说她和刀涯也只是十二三岁,不过她一
直没看过后者的孩子气,而如今见到一向沉着个脸的他这般模样,才如此的诧异...
“吖...等等我...”待得刀涯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俞玲这才醒觉,赶忙喊道,不过却是没得到一点回应
,顿时不满地跺了跺小脚。她何曾被人像这般给抛下不管,然而刀涯却已是看不见她的不满了,当下只
能无奈地追上前去...
想到终于可以学武了,刀涯就激动得忘乎所以,一路开心地跑着,竟是把抛到身后的俞玲给忘了。在面
对非人工作时还能淡然处之的他,此刻却是有些把持不住狂热不已的心,眼中也是渐渐泛上炽热。不过
两盏茶的工夫,刀涯便已跑完了半柱香的路程,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一个月没到的大堂前。扶着门柱喘了
几口气,刀涯抬起头来,在见到李升那坐在主位上的身影,他的心脏又是一阵躁动,呼出的气息更显炽
热,当下赶紧冲了进去,嘴里高喊:“师父!”
“刀涯,你...你怎么了?”李升着实被刀涯的模样吓了一跳,看对方那一路快速奔来的身形和那赤红的
脸上带着的狂喜,他可搞不清自己的徒弟怎么回事了。
见到李升疑惑地看着自己,刀涯狂喜的脸上一愣,全身的狂热仿佛被一桶冰水浇下般迅速褪去,旋即又
似是有所醒觉,狂热又涌上脸庞,手忙脚乱地赶紧跪下,连磕着响头,嘴里高喊道:“师父,弟子来拜
见你了!”,说完话却还是拼命地把头往那些坚硬冰冷的青石地板磕去。
李升愣然地看着刀涯,待见到刀涯已经把头都磕出血丝这才惊醒,赶紧扶起还想继续磕头的刀涯,急忙
问道:“刀涯,你,你没事吧?有什么问题可以跟师父说说!”,说话间还不放心地摸了摸刀涯的额头
,不过却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师父,俞师姐说您要教我武功啦!”刀涯连忙摇头,凑近李升欣喜地说道,脸上满是期待,高
兴得把那句“师姐”也顺口喊了出来。
“呃...”李升又是一愣,旋即好奇地问道:“你是因为可以学武了就这么高兴?”,其目光也是紧紧盯
着刀涯。
“是啊,师父!你教我吧!我不怕苦的,只要方法有用,再苦再累我也没意见的”刀涯欣喜地赶紧应道
。
听得刀涯的话,再望望他那真诚的脸庞,李升颇为无语。虽说以前那些刚开始到青城派学武功的弟子也
都是一般激动欣喜,不过却没有刀涯这么狂热,把头都磕破了竟是一点都没察觉,而且听刀涯的夸口也
不似假,他怎么也没想到刀涯对武功痴迷到已经有些失控了的地步。
“师父!”见李升沉默,刀涯顿时着急了,急忙呼叫。
“嗯...我确实是打算教你习武了,刀涯,能看见你这么渴望学习为师很高兴,不够习武时可万万不能被
心情左右,不然一当走火入魔,那就可能终生残废甚至丧命”李升微微思量,然后紧紧按住刀涯的肩膀
,严肃说道。
“呃”李升的恫吓很明显非常有用,刀涯瞬间便恍过神来,平静片刻,然后退开一步躬身行礼,感激说
道:“是,师父,我明白了!”
见刀涯迅速控制好自己的心神,李升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轻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笑道:“竟然你收
拾好了心情,那我们便走吧,去后山上的山坳处!”
“是”听得这话,刀涯平静的脸上又是泛上喜色,当下开心应道。
“哈哈”李升笑着率先向门外走去,刀涯也是赶紧跟上。然而两人走到门口处,却是见到了正跑到这里
来的俞玲,而后者正脸色不悦地瞪着刀涯。
“哼!刀涯,你...你怎么了?”俞玲微喘了几口气,见到刀涯被自己盯得有些尴尬,刚欲开口斥道,却
忽然见到他那泛着血丝的淤青额头,当下一愣,旋即急忙柔声问道。
“我?我没事啊!”刀涯捎了捎头,笑道。
“没事?”见到刀涯那傻笑着的表情,俞玲顿时哭笑不得,片刻后又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李升。
“唉...你这妮子别乱猜,我可没干什么,这是刀涯自己弄的!”见他亲爱的玲儿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
李升一愣,旋即赶紧摆手给自己开解,心中苦叹声:女大不中留啊!
“没事的,我只是给师傅稍微磕了个头而已。好了,师父走吧!”刀涯捎了捎头,笑道,扯了扯李升的
衣袖,自行走去。
“好了,我去教那个小子了,不然他又得激动了”见到俞玲又是眯着那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李升
苦笑一声,说道,然后便向刀涯走去。
“哦,对了”待得刀涯走远,李升又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对俞玲笑道:“玲儿啊,那个小子叫你作‘俞
师姐’呢,我觉得蛮有趣的”。
“混蛋!”听得这话,俞玲脸上又是一红,不满地跺了跺小脚,怒斥道,也不知道骂的是谁。
“哈哈...”见到俞玲这模样,李升这才满意地转身,扬长而去...
青城派后山上的一处颇为宽敞的山坳处,正站着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正是来教学的李升和刀涯。
“师父,这些装满沙的桶子是干嘛的?”刀涯指着身旁的两个沙桶,好奇问道。
“习武要先打好基础,而马步便是基础中的基础,只有下盘稳了,一身好的功夫才能充分施展出来,这
就是练马步的”。
“哦,那开始吧!”,刀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不要以为很轻松的,要能够平静下心来,才能在枯燥艰辛的基础练习中坚持过来”李升负着双手,
沉吟道。
“是,师父!”刀涯赶紧摆正心态,高声应道。
“嗯”李升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你就在这扎马步吧!提上这两个沙桶,手要伸直,坚持一柱香
后就休息半柱香,然后再接着提,如此循环直到我喊停,只要没晕过去就是倒下也得立刻站起来,知道
了吗?”
“是!”刀涯激昂地应道,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决心。
“看着!”李升当下把衣角往腰上一挽,摆开脚步,一个方方正正的马步顿时成型。其身形如苍松立定
,气势方正守一,正是青城派的“枯松步”。刀涯当下有样学样,李升便指点一下,待得马步的模样差
不多了,就让他提上沙桶。刀涯就这么顶着太阳扎着马步...
虽然心中坚定不已,但肉体中传来的阵阵刺痛感还是让得刀涯颇感难受,在烈日的照耀下他的脑袋也是
一阵阵眩晕。其实一开始刀涯根本没坚持到一柱香就倒下了,不过又立刻站起,待得几盏茶后,又是倒
下,然后继续咬牙起身,如此这般的坚持着。虽然后来每次挣扎起身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过刀涯总能挺
着站起来。
“力量,我要力量!我决不放弃!”也不知道已经在心里喊过几遍了,刀涯继续咬牙站起身来,把使劲
抖着的双脚微微控制得稳了些,又继续坚持着。一阵阵死命的疼痛让得他咬得牙龈都出血了。
李升就在一旁的树荫处观察着刀涯,偶尔提醒一下脚歪了、应该怎么运气,而刀涯始终坚持的模样也是
让得他颇为满意,第一次便能如此坚持的弟子可不多!
“好了,刀涯,停下吧!你现在可以去吃午饭了,一个半时辰后再到这里来,我教你练剑”李升吩咐一
声,便径直走了。
“是...”刀涯望着李升的背影应了一声,不过话语却是一片嘶哑无力。见到李升走远,刀涯赶紧拿上早
已脱在一旁的黄色弟子服,抓着轻飘飘的衣服手却是不受控制得乱颤着,轻吐了几口气,拖着身子慢慢
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双脚疲软到需要一手扶大腿、一手扶墙壁才能走动。
中午送到自己房间的午饭有菜有肉,而且量还不少,这让得疲劳不已的刀涯颇为欣慰。虽然握着筷子的
手还有些抖,不过刀涯还是没一会儿便把饭菜一扫而空。待得休息了一柱香时间,这才拖着身子去提水
,然后用冷水草草冲了个凉,便倒头睡觉了。这一觉睡得如此之沉,以至于李升让弟子来叫他都没听见
,待得弟子跑进来使劲摇他,这才惊醒。当下赶紧拖着稍微恢复点气力的身子急忙赶去。
不过到了那里,李升却是并没有责怪他迟到一事,这让他松了口气,而是让他拿一把木剑练了起来。木
剑很轻,以至于刀涯握剑的手又是有些抖。当他练起了李升教授的几招挑、劈、刺、撩的普通剑式后,
他这才知道了难度。
木剑本身没什么重量,所以便得靠他的手劲来发挥出剑的威力,可是他如今哪有什么力气,于是剑使得
软绵绵的,而且李升这“落泉剑”也是派内少数的比较追求力道的人,所以对刀涯的出招非常不满,一
直摇着头。整整一下午,刀涯却依旧是没有多少改进,李升也只能暗叹:看来只有慢慢来了。
“好了,今天就这样,明天再接着练!”夕阳西下,天色也已昏暗,李升对还在挥剑的刀涯说道。
“是”刀涯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应道。
“差不多五天便得多加一些量,你可要好好坚持啊!”。
“是!”
“嗯,走吧”李升点了点,率先走去,刀涯赶紧跟上。两道身影就这么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远处的余
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