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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非墨痴痴呆愣了一瞬,忙点头起身追出门。

外面的回廊并无灯光,他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知往哪处走,迟疑一瞬后,方寻着右边跑去。

天幕里原本不太明亮的月轮被风吹来的云层遮挡得严严实实,远处稀稀落落的光勉强能让他看清脚下的路。廊上颇为幽暗,没走多久,他便看见隐在草丛里的那个纤细的身影,面对着墙,抽噎的声音轻轻的,有些压抑。

非墨不觉心上一软,抿唇在原地挣扎了片刻,这才放缓了步子慢慢走上前。

大约是听到脚步声,常歌稍稍偏了头,愠怒喝道:“你来作甚么?不许过来!”

非墨忙停下步子来,再没敢往前走。

“小伍……。”他柔声唤道。

常歌脱口就道:“闭嘴,住口!不准喊我的名字!”

“……。”

“你和大师兄串通一气……耍人很好玩吗?!”

非墨委委屈屈地望着她,“……我没有耍你啊。”

“你还说!”常歌转过身来,两眼哭得通红,“那你装死是作甚么?套我的话吗?亏得我还一直以为你不会骗我的。”

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无辜,非墨不知从何解释,“我真的没有装死啊……我那时候……那时候只是忽然晕过去了而已。”

“话你都听了,现在说什么都可以了!?”她两手捂着脸,背过身喝道,“想看笑话就看吧,看完赶紧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非墨和煦一笑,伸手扳着她肩膀面对自己,继而将她捂着脸的两只手拿下来,定定看进她眼里。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只是……心里很欢喜……。”

常歌怔了怔,看着他眼里蒙着的水雾,看着他那一脸的欣慰,瞬间心头复杂难言,过了许久才不自在地垂下头。

“不要看了,我哭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非墨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将她脑袋抬起来,用袖子仔细把脸上残着的泪痕抹去,继而笑道:

“小伍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常歌拍开他的手,皱眉喝道:“你!……。”

后半句话尚未道出口,非墨忽然凑上去在她唇上亲了亲,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在唇边荡开,常歌顿觉脑中轰然一炸,脸上的灼热铺天盖地袭来。

非墨小心将她揽在怀里,看她也并未似以往那般的反抗,犹自欣喜地侧头在她耳边低声道:

“不要担心,有我在……有什么事,都让我去说。好不好?”

他胸膛温暖得有些许不真实,臂弯的力道虽是不大,她却也不想挣开。这一路上吵吵闹闹到底是累了,今日哭出来反而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闻得他这席话,常歌只埋首在他胸前,鼻尖一酸,抱着他腰身轻点头。

此刻已是后半夜。

灯烛燃了大半,光芒微暗,烛蜡淌了一圈,旁边已有些发硬了。

去厨房烧来一壶热茶,苏卿优哉游哉地倒了一杯,自顾品茗,一面转着桌上的那几颗骨钉,一面又听非墨将他适才所经历之事道完。这才若有所思地开口:

“照你此话……你说中了这骨钉之后便看见小伍忽然消失不见,整个寺院里空无一人?”

他颔首点头:“是。”

苏卿颇感奇怪:“那你还在院子里到处走动?你耳边可有听见别的声音吗?或是遇见别的什么人?”

非墨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的确什么也没听见。”

“哦?……可真是古怪。嘶……。”苏卿拈着一缕发丝挽了几圈,又问他,“你确定是在中骨钉之后?在此前有没有别的异样之处?”

“要说异样……。”非墨抓了抓耳根,迟疑道,“好像当时还起了阵浓雾,别的倒没什么。”

“浓雾?”苏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常歌却觉得此间描述愈发像是在荒石村那一晚她所碰到的境况,犹记得那时候也是一阵雾气吹来,继而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待她醒来却是在非墨背上。

因得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原本是想将此事禀明几位师父,结果反是忘记了。难不成,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她想罢便扯了非墨衣袖问道:“说起来,我似乎也有过与你一样的经历。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咱们在那个村子里时发生的事情?”

非墨想了想,“你是说……夜里你我溜出村长的府邸,在街上撞见他和某个神秘人对话吗?”

苏卿在那对面挑眉喝茶,笑得格外欢乐,“看来在我们见面之前,你们二位的小秘密还不少啊……。”

常歌白了他一眼,想起方才之事,虽并无哪处有不妥,但总觉得像是被人摆了一道,“干你什么事啊?我们在谈正经的……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咳咳……是是是,正经事要紧。”苏卿也不在意地转着茶杯浅笑,“对师兄说话得客气点啊,越发没大没小了。”

非墨简单把在荒石村里的事讲与苏卿听,而后,常歌亦将那日晚的所见所闻简明扼要说了一遍,毕竟如此离奇之事,她也极想知晓原委。

“原来是这样。”非墨剑眉微凛,沉吟道,“难怪当时你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后来又毫无征兆的醒了。看样子,是这场雾的原因。”

苏卿追问:“小伍昏倒之后,你没去把她脉,没看她情况如何么?”

非墨为难地摇了摇头:“……我并不会把脉。”后者听罢,无奈地抚了抚额,又听他解释道:“而且那时着实混乱,我还来不及细想,便就看见好些村民提着刀剑杀过来。我只以为她是受了风寒,所以并未太过在意。”

苏卿甚是理解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那她隔了多久才醒过来的?”

“好像……不到半个时辰。”

“这么快?”常歌愕然,“你可是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的。”

非墨自自然然地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笑道:“所以我才说我没有骗你啊。”

“……。”

常歌微有些脸红地捧着茶杯,低头猛喝茶。

苏卿见状,已有些见怪不怪,只两指夹着一枚骨钉,在眼前晃了晃,沉声道:

“若我猜得不错,那雾里肯定被人施了一种叫做失魂香的迷药。”

常歌不解的看着他:“失魂香?我怎么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苏卿颔了颔首,解释道:“我也只是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过记载。这种迷药自西域楼兰传入中土,原是用作审讯犯人的,后来也被人用在谋杀仇家之上。

听说这种迷药只要一旦闻到,整个人就会陷入梦境里,任旁人如何唤也无法醒来。人体无呼吸,无脉搏,且渐渐呈现已死之状,如若十二时辰之内不醒过来的话,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那就奇怪了。”常歌放下茶杯来,不明道,“我明明是同非墨一起的,为何当起雾之时他晕倒了,而我却安然无恙?”

“我想……应该是这种药对同一人只能生效一次罢?”苏卿也有些拿不准,“毕竟我也只是看了空城师叔的那些杂书,并不很了解。对这种药知晓最多的也只有红药师伯和空城师叔二人了……不如,我写封信去问问?”

常歌低低“嘁”了一声,不看好地摆了摆手指,“都什么时候了,问这个有用么?与其在意这迷药,不如想想怎么去对付那个什么鬼。”

“对了,萧师弟。”听她这么一说,苏卿倒想起什么来,“你在幻境中是怎么醒过来的?”

非墨先是一愣,随即抓着耳根冥思苦想,“……也没有特别的,我就走着走着,忽然醒来了。”

“忽然醒来?”苏卿弯着嘴角一笑,“依我看,那个所谓的女鬼害人,恐怕和这个迷药脱不了关系。那些人既是都无一生还,要么是被这药害死的,要么就是被下药人杀了的。”

他摸了摸下巴,琢磨道,“不过嘛……小伍的幻境之中曾出现过一只野猫,还苏醒得比你快。姑且可以认定是那药效并不明显,可你的幻境里什么也没有,莫名其妙就醒了……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暗中相助?”

常歌不以为然地摇头:“暗中相助从何说起?说不定他也是药效不明显呢?”

“我倒不这么看。”苏卿把玩了大半天的骨钉扔到她手里,指着道,“你可以看看这个……这几枚暗器上都淬了毒。”

“淬毒?”常歌吃了一惊,忙拉着非墨过来,替他把脉。

“诶,你先别急……。”苏卿安抚她道,“先看看是什么毒再说不迟。”

常歌只得拿了那骨钉在鼻下轻嗅,随即就讶然出声:“是……是南天竹调制的毒?”她刚一道完,就慌忙道:“那赶紧找解药啊!”

“的确是南天竹的毒药不错,而且我白日往寺里到处走,发现花园深处也种了不少这种毒草,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之处么?加上听那几个村民所说,不笑大师对闹鬼之事态度淡然,我恐怕……。”苏卿这一边尚说得欢快,却不想常歌压根没听进去,只一味帮非墨把脉,又仔细观他脸色,最后索性干脆褪了外衫看他背后的伤势。

“小、小伍……。”苏卿嘴角微抽,“师兄的意思……呃,恐怕这毒并非是要害他性命。”

常歌方才停下动作来,莫名地回头看他:“这话怎么说?”

苏卿站起身,慢悠悠道:“你想想看,这暗器为何早不投晚不投,偏偏要等起雾的时候再投出来?”

非墨闻言,穿好衣服,道:“师兄的意思是……这南天竹的毒能解失魂香?”

“不错,就是这个理。”苏卿靠在桌前,偏头细想,“至于这使暗器的人……。”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常歌皱眉沉思,忽觉不对劲。

“那个姓顾的呢?……以往你们行事,不都带着他的吗?”

苏卿脸色微变,像是才想起来:“不好。顾兄可能处境不妙!”

非墨和常歌皆不明其意地对视了一眼,遂问道:“顾沉衣他怎么了?”

苏卿一把抄起床边的佩剑,一面往门外走,急急道:

“哎,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我让他今天夜里往林子中去探一探,最开始并没料到会有迷药这么一招。倘若他也中了对方的迷香,现下恐怕凶多吉少,我得马上去救他。”

非墨听完二话不说也拿上剑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回头对常歌道:

“你留下。”

“不行,我也要去。”常歌往包袱里抽出双刀来,对他颔首示意,“你们先走,我往花园摘点南天竹就跟上来。”

非墨拗不过她,只好道:“小心点。”

“嗯,我知道。”

夜里的失雾林比及白天更多了几分鬼气,但雾却一如既往的浓重。头顶的云渐渐散开,淡月显出,照在林间,地上的竹影时动时静,沙沙而响,诡异可怖。

常歌紧跟在非墨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前面的路,这走了不知多久,却觉得周围的景物好像一直没变,总感觉是在原地踏步似的。

苏卿走在最前,手持着剑,精神注意着四周动静。常歌眼尖,瞧得那不远处的地上横摆了些东西,她出声问道:

“那是什么?”

闻得她这一句,几人都加快了些脚步。

走得近了,方发现那是两具半腐的尸首,白骨森森露出,还能瞧见其中指拇长的蛆虫,令人不由犯恶心,非墨看得此景,忙回头伸手将常歌双眼遮住,轻声道:

“是死人,别看。”

他手上微凉,刚到唇边的问话不觉咽了回去,常歌顺从地应下:“嗯。”

苏卿自行无视他们两人的交谈,只拿了长剑翻看那具尸体,看着应当死了有几日了。从死者身穿的衣服看来,恐怕就是附近的村民。

虽说这尸首已经腐化变色,但明显看得出他们的右手手腕上皆被人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至于别的伤口,如今还看不出来。

这么说来,那个传说中吃人肉的女鬼当真是存在的……不过就是不晓得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了。

前面一阵阴风袭来,随即带来一股浓雾。苏卿愕然一惊,大声道:

“是失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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