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愤怒的耶律齐已经拿起了手中剑,朝着杨昌明后背刺了过去,现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现在后周的兵马距离此处尚远,也不会有人发现他死去,只要他死了,芳华就可以跟着他回大辽了。人常说,陷入爱情里的女人太可怕,却忘了其实人本质是一样的,越是偏执的人,越打不开心中的死结。
眼看着,这把剑就要刺进杨昌明的后背,从这个位置穿过去,必定会刺进心脏,到时候他必死无疑。这般想着,耶律齐手上的劲更大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得眼前青衣一晃,长剑从那人胸前穿过,那力气穿透身体的声音十分清晰,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耶律燕回过神来,连忙朝着身后看去,这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杨昌明也发现了不对,转头之后就愣在那里,半晌没了言语。身后跟来的宋大人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怕一个不小心喊了出来,惊着了眼前之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十分诧异,唯独一人面上风轻云淡,对着面前的男子微微笑。
“好痛。”
耶律齐的手立刻松开,那剑还刺在芳华的胸前,鲜血已经把衣服染红,本就青色的衣衫变得灰暗,血腥味弥散开来。耶律齐惊慌失措的摇头,整个人临近奔溃的状态,大喊一声。
“为什么!啊……”抱头痛哭,那眼中多了闪烁的泪水。
天色本就阴霾,气候也是极冷,芳华胸前疼痛,可看着眼前男子这般,心中更痛,这一抽动,立马牵扯到胸口的伤,整个人都要疼晕过去了,脸色也越来越白,有气无力:“你,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你不要走,我不要你离开,华儿,别走。”说道最后,男子的声音十分哽咽,想要上前拔下那剑,手伸在半空却没有始终无法上前,他怕,他怕这剑下来,眼前的女子就没有了。
芳华的脸色越来越白,神智也慢慢不清楚,眼前的人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多,还有耶律齐的表情为什么是那般,奋力的开口:“别,别担心……”
倒是耶律燕第一反应过来,冲着耶律齐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拔剑啊,你想让她死么。”说着驾马朝着芳华就跑来。
也许是被耶律燕这么一喊,人才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对着芳华胸前的剑,用力拔了下来,这一拔利器穿骨的声音再次传来,芳华本就虚弱,这下好了干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耶律齐吓得脸都白了,拿着剑的手止不主的发抖,人再次陷入混沌状态。
耶律燕焦急赶来,看着芳华落下马,正要上前将她扶住,奈何被人抢先一步,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要说这淳于焱一直跟在兵马之后,自然就看到了耶律齐停下的身影,虽然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耶律齐这般动作,想来就是找到芳华的下落了,这般想着赶紧朝着前方跑去。旁边的将士并不认识他,倒是认识身后跟着的三人,见四人拼命朝前,有些人默契的让开了道路,这使得淳于焱的脚程更加快了。这不赶到此处,远远看到芳华的身影,面上大喜,正要上前余光看见胸前的那把利器,吓得是魂飞魄散,狠狠抽了马匹一鞭,飞奔上前。
索性没有让他失望,在芳华掉下的马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抱住了她,两人平稳的落在地上,身后赶来的人不由的松了口气。淳于焱手快速动了动,点了芳华胸前几处大穴,血似乎能够止住一些。
芳华落下马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隐约看见了淳于焱的脸,如今已经来不及疑惑,还是那微笑的神色:“淳于焱……”之后就没有了话语,人晕了过去。
“军医,快找军医。”芳华晕过去,淳于焱吓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赶紧朝着周围人大喊,杨昌明反应过来:“军医在城中。”
话落,修冥人已经消失不见,朝着后周的方向走去,冷凌担心也跟上前去,淳于焱大喊之余,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男子身上,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怨恨。刚才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芳华胸口的这一剑,是他刺得。
“宇文晟疯了,难道你也疯了不成,耶律齐你到底想要如何!”
指责,疑问,夹杂着太多的意味,朝着他看来。耶律齐语塞,心中有万般话语,此刻也说不出口,他怎么会知晓芳华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当时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可是那杨昌明明明是华儿的敌人,为什么还要救他。耶律齐想不明白,可又能想明白,她这个性子,从来都是这般不愿意无辜的人为她受累。
看着耶律齐的神色,淳于焱更加怒了,他是傻子吗,芳华都这样了还愣在那里,不知道过来救助么:“耶律齐,军医,军医在哪里,你是不是死了!”
宋大人连忙回过神来,连忙吩咐下去:“快,快把军医带过来。”随军出征,不可能没有军医,可汗现在应该是慌乱了,不然平日里那么冷静的人,也不会表现的这般失魂落魄,这些事还是由他来做吧。
耶律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听到身后传来的话,立刻闭上嘴,看着倒在淳于焱怀中的女子,说不出的碍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翻身下马,来到两人面前,淳于焱目的达到也不理会他,紧紧将芳华抱在怀中。
“我……让我抱着她吧。”
“滚!”没好气的冲耶律齐喊道:“要是今日华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杀了你。”马上的冷雪早就来到旁边帮忙,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在芳华身上,看着主子越来越苍白的脸,再抬头看看天,不免担忧起来。
“淳于公子,可汗,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给主子找个温暖的地方吧,天冷多变,属下觉得想来没多久就要下雪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淳于焱看着怀中的女子,是啊这般下去要是冻出个好歹来可不好,赶紧将怀中的人抱紧,一步一脚印朝着察哈尔城的方向走去。现在华儿这个样子,要是能有马车在此多好,这样就不会让她挨冷受冻,这般想着,将女子抱得更紧了些,不要有事,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了。
还没走几步,身后的耶律齐就跟上来:“你这般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宋大人还不吩咐城中人驾着马车来接。”
宋大人得令连忙命人前去,众人的心思都在芳华身上,而身后的耶律燕跟杨昌明两人,脸色再次尴尬,现在这个情况,感情是不用他们插手了,只是这怎么能行。
“淳于公子,这里距离后周的边境最近,难道你要舍近求远,带着秦姑娘去大辽,这天冷,姑娘身子本就不济,公子这般折腾可有为姑娘考虑。”
这个场合,自然是不能暴漏淳于焱的身份,但是让他们把芳华带走,他不甘心,无论如何这件事他都要插上一脚。
前行的男子停住,看着怀中的女子,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也说的并没有错,忽地又转过身来,朝着耶律燕的方向走来。杨昌明是后周的将军,没有他的命令,想来是不会有人为难他们,察哈尔城是太远了,华儿现在还是少些走动的好。
刚前行几步,耶律齐就挡在他面前,一脸的不悦:“淳于焱,你想干什么,莫要在这里瞎搅合,还不带华儿回察哈尔城去。”
芳华好不容易跟自己回来,现在又送回后周,不,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只是他这不答应,在淳于炎的心中种下了邪恶的种子,看着耶律齐的目光,怨恨了不少。
“华儿的命重要,还是你的江山社稷重要。”
耶律齐愣住,良久不知晓什么反驳,竟被淳于焱反将一军愣在原地。淳于焱,你到底想干什么!
后周。
杨昌云的事情已经办理完毕,自然也不会多留在姜国,驾着马就朝着后周走去,这一去还算是顺利,三日左右的时间,人已经到了扬州城。那日,宇文晟将朝臣宣入宫中,对今日来发生的事情,做了评价。众人看着原本奄奄一息的皇上,如今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那些人都是成了精的男子,当下就有人想到,这不过是皇上给杨家设下的陷阱。
一人觉察出,渐渐也就有人往那方面想,宇文晟也不遮掩,朝堂之上已经把话说的明白透彻,留下一条路留着他们选择。最终,杨家的那些人,大多都重新选择了站立方向,更有甚者还是保持中立,只是对着此事不再做任何评价。宇文晟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百官一眼,想到前行的杨昌云,眼中是嗜血的光芒,这下看你怎么回到这扬州城。
杨昌云离开之后,林总管奉命将杨家封锁,府中的人已经全部遣散,并下旨朝着大臣三咸其口,这城中原本跟杨昌云联系的男子,也避重就轻,这消息自然是没有传给他,所以当杨昌云自以为所有事情还都是天衣无缝之时,扬州城已经为他设下了天罗地网。
到了扬州城,乘着马车看着街上繁华之景,杨昌云很是满意的笑了,如今姜国是不会对后周出兵,大辽那边闹出什么花样来,都没什么担心了。现在的他只差一步,就可以完成心中多年来的梦想,这般想着不免恼怒当初自己为何那般傻,好端端的让宇文无极当什么皇帝,直接起兵造反就好了,杨家的百年门楣管他何事,偏偏还这般弯弯绕绕行驶,失去了女儿不说,现在儿子生死未仆,看来有些事是必须要提早进行了。
眼中全是算计,杨昌云冷笑,宫中那位病了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这么多日不见,那位还否留着一口气等他回来,若是留着那口气,他倒是不介意松他离开,让他去跟那可怜的父母双亲做伴,也算是尽了孝心。
马车缓缓朝着杨府走去,马车之中盘算着怎么让宇文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马儿忽然停住,只听外面传来声:“老爷,到了。”
杨昌云起身,潇洒的揭开车帘,在车父的掺扶之下,朝着府中走去,刚走上台阶,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男子,不由愣住:“林总管,你怎么在这里?”
“杨大人,等你多时了,跟属下走吧。”林总管笑了笑,只是那笑意看在杨昌云眼中,多了几分不善的意味,不对,林总管是自己的人,现在却说出这般的话,难道是……想着杨昌云忍不住后退一步,面带笑容:“大人,这是要带着老夫去哪啊?”
那小动作林总管看在眼中,既然发现了,那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直觉告诉他,若是今日跟着这林总管走了,日后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不行,绝对不能跟他们走,哪怕是死。只看转眼之间,杨昌云将身边的马夫抓住,对着向自己走来的几人,大力的推去。火速转身飞快上马,拿着旁边的佩剑将连接马车的绳子斩断,一个用力拍上马身:“驾。”飞快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林总管慌忙推开撞在自己身上的人,面上大怒:“追!”翻身上马火速追了出去。
马上的人飞奔,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皇宫的那位,可他明明已经病到那种地步,怎么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他到底忽略了什么,大脑飞速回转,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在回过神来人已经朝着城门方向跑去,身后是林总管等人没命的追捕。眼看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冲出去,杨昌云不免加快脚步,那近在咫尺的城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关上了,杨昌云的脸色都绿了,连忙勒住马绳子,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宇文晟一身明黄,缓缓从城墙上走了下来,满面笑容看着眼前的男子,将他脸上的表情全部看在眼中,很是满意。杨昌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还是那个皇宫之中,病怏怏的宇文晟吗?
“你没事,你竟然没事!”杨昌云惊讶不已。
“丞相大人,此番前去姜国收获如何?”宇文晟面带笑意,一句话就将杨昌云最近的行踪暴露在人前,杨昌云的脸色都不好了。
见到宇文晟这表情,杨昌云脸色难看不已,想说什么生生咽了下去,虽然现在很生气,但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必须沉得住气才行。
“怎么到现在为止,丞相大人还觉得这后周是你一手遮天不成!”
“皇上此言差矣,臣奉你的旨意管理朝堂,从没有任何谋反之意。臣前去姜国也是为了我们后周的江山社稷,此番我后周跟大辽开战,要是姜国因为淳于太子一事对后周出手,到时候背腹受敌,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丞相大人是为了后周,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已私欲。若是真为后周着想,人去府空为何不告诉朕,若真是将朝臣打理的井井有条,为何朝堂之上参你的奏折那么多,杨大人若是真没做出什么亏心之事,这个匆匆离开又是为何?”
一连串的疑问问出,杨昌云招架不住,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他前去姜国的事情是谁告诉皇上的,还有这其中的事情又都是谁干的,那林总管本来就是自己的人,何时又回到皇上身边,这中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杨昌云也不是愚笨之人,发现事情不对,理清这其中发生之事,现在也似乎是明白过来了,正因为是明白过来,脸色才十分不好看,原来从头到尾,这不过是皇上设下的谋局而已。
“皇上的身体健硕的很,怎么可能说病就病,这一切不过是做给臣看得。”杨昌云面上多了几分嘲讽,看着宇文晟那笑容,就像是挑衅一般,心中一口血差点喷出,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全部都是计划好了的,可怜他还以为是上天眷顾的好事。
看着他的表情,宇文晟已经明白过来,想来是这杨昌云已经想明白了所有事情,不过他可不打算这般轻松的让他入狱,杨家送给他的屈辱,现在才是讨回来的开始。
“人都说丞相大人智慧过人,不知现在能否明白,为何前去大辽带兵的人会是舍弟?”
此言一出,杨昌云惊讶的抬起头,这……不是不想,是不敢想。为什么,当时自己沉浸在皇权的喜悦之中,哪里想到这么多,原来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布局了,不,确切的是从那一剑刺出,这位年轻的帝王,内心的大网已经撒出,可笑的是自己就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进去,真真是讽刺至极。
“若是丞相大人想不明白,那就由朕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