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瑶来了,我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她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手里正摆弄这哥新送给我的一套Kitty化妆套盒。
我坐起身,她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我的片刻,飞快的放下那化妆盒,飞也似的扑了上来。
“悠悠!你终于醒了宝贝!”
下巴倚在她的肩头,有熟悉的香水味道,但相见太过激动,我一时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熟悉。
“花瑶……”我喊她。
久别了这么久,除了哥,我最想念的,莫过于花瑶这个跟我从小到大的死党了。
“我想死了你!你怎么才回来,瘦没瘦,快让我看看!”
她掰正我的身体,水汪汪的眼眸将我上下打量的仔细,我轻轻的眨了眨眼。
“好了,刚才你进来半天了,早不该就把我看了个遍了么,没瘦没瘦。”我说着,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
她微微一愣,望着我,一滴晶莹的泪珠便溢出她的眼眶。
“傻瓜!你瘦的都皮包骨头了还说没瘦!”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落,手握着我的肩膀,下移到胳膊,再是腰上,“你瘦死了都,看看你这手,这腰,你丫的是骷髅架子么?!”
我呲牙笑开:“真的这么瘦岂不是更好,想当初咱俩还比赛,看谁一个月之内能瘦下来五斤,现在看来,我大获全胜咯!”
她牵强的扯着嘴,试图像我一样露出个笑容来,但是眼泪越发汹涌,到最后她又将我死死抱住,“呜呜……悠悠,你别这样,你一笑,我就想哭,呜呜……我看着好难过……”
心中叹了口气,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脸上虚假的笑容果然撤了下去,花瑶是最懂我的人,在她面前,我连伪装都显得那么苍白。
哭了半响,她终于停了下来,松开我,坐在床边,双手拽起我的手,红肿着眼睛盯着我看。
她握得用力,手上的伤瞬间疼的不行,看到我瞬间皱起的表情,她连忙松开了手。
“天,你的手……”
眼看着她又要哭,我连忙摆摆手。
“小事,就是被玻璃渣子扎伤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怎,怎么会被玻璃划伤,是不是寒煊做的?他怎么能够这样对你!”她尖叫起来,生气还是惊恐都分不清楚了。
我苦笑一声,不敢?他有什么不敢的?
“没事,这玻璃真是我自己扎的,不过,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当时我用满是玻璃渣子的手掐了寒煊的脖子,大约有一半的碎片都进了他的脖子,想必他现在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你们打架了?是不是他先打你,威胁你,你被逼无奈而反抗的,还是说,悠悠,你被他……”
“不是被威胁。”我轻轻的掐断她的话,迎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说:“是强奸,他强奸了我。”
她呆呆的愣在那里,旋即“啊”的一声,整张脸都惊恐的拧成了团。
“不,悠悠,不,这不可能……”
“花瑶,我只是一个正常的绑票而已,被他绑架了将近一个月,被强奸,这种事情会发生,不是很平常吗?不然你以为呢?我是被请去做客的,被待为上宾吗?”我惨淡的笑了。
她惨白了一张脸,疯狂的摇着头,“不,悠悠,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缓缓的低垂下眼眸,“花瑶,事到如今,真的假的又如何呢?总不能让我来安慰你吧,昂?”
她抱住我,头摇得更狠,“不,悠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呜呜哇……”
她哭得无助又绝望,到头来,我还是轻轻拍了她的背,甚至都想下意识的说:‘好了,都过去了……’
话到嘴边自己又惨淡的笑了,所以,我果然还是个心宽体胖的好手啊,到现在都还想着别人的情绪。
等她哭够了,我们才终于能够继续谈话了。
“暮——你哥,你哥知道这事吗?”
我摇头:“他什么都没有问我,我也没有告诉他,这种事,我总不能逐字逐句的跟他讲的,他——”
“暮要是知道了的话,会疯掉的!”她惊声道。
我疑惑的抬起头,如果刚才我没听错,她已经喊了两次哥“暮”了。我记得,她从来都是叫哥“暮总”的,什么时候起,她换了称呼,还喊得那么顺其自然。
她全然没有意识到我的困惑,只一昧的慌神流泪。
“悠悠,我跟你说,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告诉你哥,要不然,他,他——”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我愣了愣,却还是下意识拍了拍她的手,说:“好,我明白你说的,我的这种破事,怎么可能告诉哥呢?我也怕哥嫌我脏,是吧?”
她顿在那里,哭红的双眼看到我,瞬间飞快的摇头,“不,悠悠,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瑶,没事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淡淡打断她的话,低头摆弄这睡衣上的Kitty猫玩偶,一个又一个,喜怒哀乐什么模样都有,“其实,即使这种事情我死也不会告诉他,但他会不知道吗?他是我哥啊,他还是无所不能的暮云夜啊,你说,我被绑架了一个月,我哥能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吗?他只是装作不知道,一个字也不说罢了,昨天,他在家陪了我一整天,一整天,他连我哭诉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全是微笑,你知道吗?我哥昨天对我温柔到了极点,简直要把我暖化开的那样……”
“悠悠……你哥,你哥肯定是为了你好。”
“是啊。”我抬起头,微微扬起嘴角,“我哥做什么都是为了我,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想当这个事情没有发生过,他大概还想用以后无数个温柔得溢出糖的陪伴,抹杀掉这个月来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黑暗。”
“这,这样不好吗?”一滴泪珠挂在她的眼角,她愣愣的问道。
“当然是好的,但是——”我深吸一口气,飞快的眨了眨眼,将那忽然溢到眼眶的眼泪赶了回去,稳住气息道:“但是,那些龌蹉的确发生了啊,就算哥将它掩盖得再好,它也无法从我脑海里抹去了,而且……”
“而且什么?”花瑶屏住呼吸问。
“而且,我知道,哥越不说,其实就越介意,他只会比我更介意千倍万倍,比我更加频繁的在心里反复去想,想那些真实发生在我的回忆,却在他脑中只是想象的事实,那些想象,才是我最害怕的东西……”
声音颤抖着说完,俯身将头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粉色的触感抵在双眼,如海绵般,将那滔滔不绝的泪水吸入其中,转瞬不见。
“悠悠……”花瑶转瞬又哭了,修长的手带着长长的指甲,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在我的背上,打乱我那原本就乱做一团的心房。
“你知道吗花瑶?”我抖声继续说,“我宁愿,我宁愿哥亲自问我那些细节,也好过,也好过他无端的去想象,想象出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无法把控的龌蹉……”
呜咽声闷在棉被里,我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的抽泣,这是那个深渊的黑夜之后,也是回家之后,心中的想法第一次说出来。
原来伤口被活生生撕开就是这样的感觉,赤果果的呈现在别人眼前,任由别人反应,评说。而自己的痛苦,永远只属于自己的。
“悠悠,你别那么想,你别——呜呜,我难受,看你这样哭我好难受,悠悠,你哥一定不是这么想的,他不问你,是因为他希望你能够好起来,不再去想那些事情,让你能够慢慢忘记……”
“忘记不了的,忘记不了的……”我喃喃的摇着头,就是忽然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花瑶,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我想死……”
“不,悠悠,你不要这么想!你不许这么想!”
抽泣着抬起头,我迷茫的望着她,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对不起,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呐呐问。
她惨白了一张脸,却拼命的摇头否认,“悠悠,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我们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但是,你好好的,不要想那么极端的事情好不好?求你……”
我迷茫的望着她哭得凄惨的模样,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果然,在乎我的人,听到这些话都会伤心吧,还好昨天,我没有跟哥说这些,也没有跟李妈谈过这些,要不然,他们又该要多难受了啊?
“你放心,花瑶,我只是那么一说。”收起眼泪,我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仇还没有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死的。”
“恩恩!对,报仇,悠悠我一定会帮你到底。”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却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想牵扯任何人。那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的残忍程度你根本无法想象,花瑶,你不可以参合进来。”
“可是——”
“还有哥,我哥,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来往比较频繁,所以他应该会听你的一点唠叨,你也帮我劝劝他,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