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四周的灌木丛中总有眼睛在注视着我们,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把我撕成碎片,头发根儿不时的就会乍起来。
我耳鸣的厉害,是那种无风而啸的厉鬼尖叫声,我觉得我的耳膜随时都有可能破裂出血。后来我每次坐飞机赶上飞机急速下降时都会在耳鸣中想起哑家沟。
老洪边走边通过看草色来判断地下是否有古墓。
我跟老洪学会寻龙点穴后才明白被一些傻掰传得神乎其神的寻墓之道中的观风水察草色闻泥土其实极为简单,只要你跟老洪这样的老手盗几次墓就学会了!比如有墓葬的地方因为土被动过而截断地气等原因使得草或庄稼长势都要比旁边差,草色暗淡发浅,只要你不是色盲学一次后一眼就能看出来。老洪边察看风水草色边用螺旋探杆向地下探土察看。嗅土味是因为秦汉时期的古墓葬中常被灌注水银和朱砂用于防腐,而唐宋之后的墓葬墙壁上通常涂抹有青膏泥,这些特殊物质都有特殊的气味,你只要闻过一两次就能记住了。至于观雨听风看星象等其它寻龙术后文自有解释。
沿途我们看到了许多个半途而废的盗洞,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老洪望着前方用手指了指比划出一个下凹的手势。我向前方放眼望去,这地方大约几百平米果然比别地方凹进去很多(有墓葬的地方因为土被松过,年头久了土层下沉肯定要比旁边的地势低)。
我和老洪用螺旋探杆在这处洼地中终于探到了梦寐以求的五花土。
老洪几次用螺旋探杆探后觉得这下面的古墓甚是怪异,无法用螺旋探杆确定出古墓的结构,但最终还是探出一处墓道口。
用炸药打洞是最牛掰的,我和老洪都打过罪儿,对于用炸药的后果了然于心,就像老犯宁偷不抢一样,盗墓人都是宁挖不炸。老改皮子即使为求财犯罪也都会避开四大罪——杀人放火投毒爆炸。这被老改皮子称为四大恶的四大罪行沾上边脑袋就悬了。之所以老洪敢用炸药就是因为哑家沟这块儿人迹罕至的阴地差不多是与世隔绝的生命禁区,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就明目张胆地挖坑盗墓。
我们先用探杆打洞,然后下炸药,用一根绳隔几十公分挂上适量炸药,一共炸了四次就在十米多深的地方见到了墓道口。
下到墓道口后老洪指着青砖示意我们青砖是带花纹的,肯定是大墓。随后从背包里掏出钻天猴并点着一支烟,把烟头冲外用胶带缠在钻天猴的杆上向墓道里射了进去。钻天猴拖着红色的尾火在黑暗中射出二三十米后碰壁炸响了。
在黑暗中看到了烟头的火亮后一行人才在老洪的带领下猫腰向里缓慢进发。这钻天猴带烟头的法子被我们称之为“烟猴探道”。
我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在跟着我们,但回头用手电察看时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经过胆战心惊的曲折前行后终于在墓道的尽头看到了封门石。顿时那种激动喜悦的心情真的无以言表,把所遭受的奔波劳苦惊吓折磨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老洪在石门右下角用炸药炸开了一个可容一人钻进钻出的洞。
在我目光随着手电光投进墓室中的一瞬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一晃便不见了,我自信绝对不是看花眼了,转脸看看老洪,老洪也正在看我,面面相觑不用示意我便知道老洪也看到了。
老洪用烟猴探道试过空气后我们才一个接一个的鱼贯而入。
我忐忑不安地借助手电光察看了一下墓室,墓室不到一百平,墓室中间的石台上停着一口粗糙的石棺,四周除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青铜陶瓷器皿等陪葬品外还有很多白骨,不只是人的,还有类似猪马牛羊之类的家畜骨头。
看到老洪举着护臂手电四下察看便知老洪一定是在找那个黑影遁走的洞口,以我的脾气只要眼前没危险管它那么多闲事,摸了金就走才是王道。
我迫不急待地示意二皮子和文双等人合力移开了石棺盖,一看之下不禁都愣住了,石棺里面是一个形状怪异的绿毛胎,有些像巨大的棺材菌长满了细长的绿毛。棺底能有一巴掌高的绿色尸液臭不可当,除此之外看不见有任何陪葬之类的冥器。
“这是神马东西,里面能不能有什么好货?”二皮子向我投过困惑的一瞥后在好奇和求财心的双重驱使下举起砍刀一刀插进绿毛胎中。我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二皮子一刀在绿毛胎上劐开了一个大口子,密密层层的绿鬼蛆拖着黏涎子争先恐后地从里面四散而出。
走过来的老洪看到这些半拃长的绿鬼蛆后大惊失色地急忙和我们一起把棺盖推合上了,有些绿鬼蛆已经爬出了石棺,掉到地上被我们一顿暴踹碾成了稀屎。
大家刚松了一口气,棺材突然在众目睽睽下明显地动了一下。
石棺移位了,虽然移的角度极小,但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棺动绝不是里面那些半拃长的绿鬼蛆造成的。
老洪借着手电光又细看了一会儿石台后示意我们把棺材推开,我们一行六人站在棺材一侧用尽全力竟半点儿也推不动,好像棺底与石台连在了一起。老洪示意大家都到棺材头上推,这一推之下棺材立刻转向了一边,下面露出一方黑漆漆的洞口,原来这棺底中间和石台有一根铁轴相连,怪不得在一侧平均用力推不动。
“这个墓室是疑冢,下面一定有大家伙!。”老洪用唇语加手语冲我示意道。
老洪用烟猴探道后我们一行人鱼贯下了暗道。
下面的墓道和上面的墓道没什么区别,墓道中不时能见到老鼠和蛇,大多是没毒的黄花松和花野鸡脖子,并且我感到下面比上面潮湿很多。
我端着枪正向前走时突然有人在背后用力拽了我一下,回头看时不禁被文双那惊恐的眼神儿吓了一跳。文双焦灼地转身向后面示意让我看,我两手端着五连发借着护臂手电向后一看发现二皮子不见了!
我和老洪带着人急忙回身去找,在入口处一眼看到站在上面的二皮子背对着我们正无声地对着棺材说话。只见二皮子越说越激动,挥舞着砍刀指手画脚地争执了一会后变成了暴跳如雷加捶胸顿足,随后在崩溃中双手捂脸号啕大哭起来。如此发泄过后二皮子突然恢复了平静,又开始继续对着棺材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中间几次手舞足蹈异常高兴,随后一边伸出手对着棺材握手,一边对着棺材拍肩膀,指点着棺材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不行时直用头捣棺盖……
二皮子在手电光下的诡异举动吓得大东浑身直抖连连后退。
“萨满巫蛊”老洪指着二皮子的右手用唇语冲我说道。
我这才注意到二皮子握着砍刀的右手有血抻着黏涎子从袖口里正往下滴嗒。
在老洪的示意下我们一行人悄悄摸到二皮子身后一拥而上把二皮子摁倒在地,我劈手夺下了二皮子的砍刀。
老洪捋起二皮子右手的袖子,在上臂皮下能清晰地看到有一条绿鬼蛆在蠕动,从手腕处鬼蛆钻入的血孔到上臂有一条绿痕正在扩散。老洪从他的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布满小孔的紫竹筒打开盖子对准了皮下正在蠕动的绿鬼蛆,竹筒内倏地探出一只青色的大蚂蝗脑袋一口吸住了皮下的绿鬼蛆,只一会功夫那绿鬼蛆和它所留下的绿痕便被大蚂蝗吸进了腹中,见蚂蝗口器周围涌出鲜血后老洪才收了蚂蝗并在伤口处撒了些三七粉。
二皮子随之也停止了挣扎,莫名其妙地用眼神儿和唇语质问我为何如此对他。
我照定二皮子的秃疤瘌头就是一个脑抽,傻掰呼呼的见啥都敢拿刀捅,还想让我给你解释,我给你解释个屁呀!
忙活完二皮子后大家一回头又都傻眼了,一直闷头不响干啥都在最后面的大东不见了,地上只剩下大东手里所拿的农民闹革命时最具杀伤力的武器——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