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李响师兄天天带着萧正在门内乱逛,这让萧正大为受益,最起码以后去到哪里,不再是二眼一摸黑了。这期间,他还看了一下当初那三十七名通过考核的弟子,一个个正在一名年长师兄的带领下,整齐地练着基本功,虽然这些弟子才入门,倒也个个打得虎虎生风。当然,在那些师兄们的眼中自然是破绽百出,但也让萧正看得眼谗不已,恨不得立即加入其中。
第四日一早,萧正刚洗漱完毕,正坐在屋中等待李师兄带着他出去讲解。
‘笃笃’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萧正急忙打开房门,顿时愣一下,门外竟然站的是宁师伯。萧正赶紧施了一礼,问候道:“宁师伯好,您怎么亲自来了?”宁师伯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我宁长风别的不行,说话还是算数的。我已经给张堂主招呼过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萧正也没有多说什么,凭感觉,他知道宁师伯是真心对他的,不管以后能在宁师伯那里学到什么,现在跟他走绝对没错的,最起码可以避开那位钱师兄。打定主意后,萧正稍稍收拾一下,就跟随宁师伯出了门去。
七转八拐后,二人来到一座小山峰前,一块不大的平整场地,周边散落着几栋石房,简单朴索,仿若郁郁葱葱的崇山峻岭掉落了几件精美人工雕琢品,远处山涧的微风吹过,令人心旷神怡,好一派林园风光。
进入一间石房后,就看见一个高大的打铁炉占据了房间的一多半地方,靠着墙壁的几层木架,摆放着上百种奇形怪状模样的东西,毫无规律。有的显然是宁师伯打造出来的机括成品,有的则根本就是一块不知名的乌黑矿石。
“这就是我平日制作机括暗器的铸器房,我会先教你识别提炼材料,慢慢再学习机括暗器的制作。”宁师伯望着伴随他十多年的打铁炉,显得十分平静,顺手又递上一本薄书,说道:“这本“机括材料详解”,是我十多年来收集总结出来的,里面详细地写着各种材料的外形特性,对你能帮助不少。”
“是,宁师伯。”萧正显得很乖巧。
也不知道宁师伯是不是忘记了,丝毫没有提起萧正学习门派功法的问题,只是当着他的面逐一试射木架上的成品机括。而见识过这些成品机括威力后的的萧正,才真正认识到它们的可怕,就拿宁师伯得意的那把‘飞弩匣’来说,发射后,百米外的一棵大树,应声洞穿而过。还有其他的种类,像一下子发射上百根上针的‘千针筒’等等,让人防不胜防。如果学会做这些机括暗器,杀些狼兽那还不是很容易,学不学门派功法反倒是次要了。
他望着满屋的机括暗器,有些眼花缭乱。真没有想到,制作所谓的机括暗器,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讲究和用到如此多种的材料,相比之下,自己制作的影射筒算是最简单的那种了。男孩子对器械的天性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
……
时间一逛五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小顽童也成长为一名十六七岁的青涩少年,萧正在宁师伯的小山峰上也足足学习了五年。从各种材料的认识到矿石精制提炼逐渐学会炼制些相对简单的机括暗器,甚至连他五年前制作的影射筒也重新改造了一下,把易碎的铁筒木括,换成了精钢材料打造,发射的形式由原来的发射一次装填一次,变成可以连续发射六次,准头和威力也再一次提高了不少。
五年的朝夕相处,萧正也早已把宁师伯视做了亲人。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宁师伯如同父母般的照顾还是让他心中感到了亲人的关爱,就如同家乡小桑村那熟悉的乡亲们……嗜酒如命的陈教习,摇头晃脑的老夫子……在他心目中,这些人就是亲人!
宁师伯对萧正也是打心眼里满意,本来只是想着让他粗通此术,帮着自己打打下手。没成想,萧正对机括暗器之术天赋彼高,举一反三之下,问出的问题让宁师伯也心痒难忍,不知不觉中在制作上教授了不少东西。到后来,宁师伯竟有了要托付衣钵的想法,甚至设计新机括暗器时,也不忘记让其参与其中。
这更让萧正欲罢不能,不少新奇的机括暗器,也不断地在这一老一少奇思妙想中诞生出来。
萧正攀登在远离门派二十里外的的一处陡峭山崖上,山崖百余丈高,仿若一只硕大的蘑菇,上山的路径只有一条却也崎岖难行。山崖上的树木高大,枝繁叶茂,遮盖住了整个崖顶,平日里鸟兽罕至。萧正正是看中的这一点,才把此处选做试验新机括暗器的场所。
萧正步伐轻松地顺着小径攀爬而上,虽然跟随在宁师伯身边没有修习到什么上乘的武功,但和五年前相比体力却有了很大的提高,这可归功于这五年来不管多忙多累,他从未间断过体能的锻炼。
经过近一个时辰,萧正终于登顶。稍事休息后,他摸了摸略显粗大的右臂,微微一笑,随即卷起衣袖,露出一截穿戴在手臂上的机括。这正是他今天要在山崖上试验的新作——“飞天神爪”。
根据宁师伯和萧正的半年来的的冥思苦想,终于做出第一把“飞天神爪”。根据当初的设计,可称得得上威力不凡,四丈之内可碎石断铁犀利无比,更兼此物小巧,暗藏衣袖中旁人是无法轻易发觉,实是暗算阴人之利器。
如果只是光是这些功能,萧正还不太放在眼里,就拿宁师伯的“飞弩匣”来说吧,射程更远,穿透力也更加强劲。“飞天神爪”之所以敢称得上“飞天”,是具备一项其他机括没有的功能——探抓能力,能够牢牢抓握住任何固定的物体,并快速缩回,带动身体急速前行。
想到这里,萧正心中不由得一阵的发笑。可以想像得出那时的场景,两名江湖人士在经过一番殊死厮杀后,其中一人感觉不敌时,突然施展这“飞天神爪”转身快速度逃遁,肯定会让对手目瞪口呆老半天吧。
况且,他可没有像寻常的江湖人士那样炼就一身高深的武功,真要是以后遇上什么危险,那是十有八九也只有转身而逃的份。对于这点,萧正心里倒是很清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深研机括之术而没有机会学习高深武功,这也算是深埋在心中的那份遗憾吧。
心中经过一阵短暂的唏嘘,萧正静下了心思,开始着手试验起臂上的机括。
……
试验进行的一切都很顺利,“飞天神爪”所触之处无不木消石损,完全达到了最理想的状态,看来是该试验它最关键的探抓能力的时候了。萧正长呼一口气,把手臂上的的机括检查了一遍,对准了远处一根粗壮的树枝。
这时,一阵强劲的山风迎面吹过,隐约传来衣衫带风的声音,萧正的脸色一下凝固起来。
“有人上崖!”尚来不及多想,山风中传来的信息显示着来人似乎近了很多,“好快的速度呀!”情急之下,萧正翻身向崖边的草丛中滚去,趴伏在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后,一动不敢动。
在天玄门的五年中,除了门派中人,萧正虽然接触的江湖人士聊聊无几,但最基本的江湖禁忌,心中还是很清楚的。无故探听别人的隐秘之事,那可犯了大忌,尤其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隐秘之事,要是被发现,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场面。如今,此人会到这偏远的无名山崖处,总不成会像自己这样来试验新式机括吧,看来此人所谋兹事体大,寻常之处人口稠密耳多眼杂,不得不另寻僻静之所。萧正这个时候才不会傻呼呼地站在原地等待与之相见,凭借着此人高明的轻功身法不难想像,干掉他这个名不符实的江湖人士,不比按死一只蚂蚁难太多!萧正对于把自己命运交给他人手上的做法半点兴趣也没有!
“碰”一声轻轻的落地之声传来,随后便悄无声息。
此时,山风越刮越大,萧正却越发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盼着来人在办完隐秘之事离开此地后,俩人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再无交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那人却依旧毫无动静。正当萧正耐不住性子,心中暗骂不已时,又一声稍重的落地声传来,随即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属下来迟……”萧正这时才明白,怪不得先来之人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举动,原来是在等人!也难怪,这座无名山崖外形如此奇特,也确是一处便于约定的绝佳场所。
约定崖顶的二人压低着声音,小声地商议着事情。不由的,萧正好奇心大起,凝耳倾听起来。对于这种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听些别人之间的小秘密,他可没有觉得有什么负担,再说了,又不是我要主动偷听,明明是我在你们之前先来到此地的好不好,不听也得听呀,萧正心中有些小得意地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着。
“……人查到了,就在……”
“……放出消息……一个不留……”
“……”
强劲的山风把二人之间的对话吹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他们似乎寻找到了一个人,还要屠杀很多人,那为首之人声音虽然不大,其透露话语却异常冷血无情,这让萧正感觉不寒而栗。细听之下其声音嘶哑,很明显用的是假声,看来如此偏僻之地,此人还是小心异常。
萧正犹豫了一下,身子悄悄探出巨石,透过茂盛的枝叶望去,眼前不远的俩人皆蒙面,全身着黑色劲装,外表上来看根本分不清主从。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人脚上的短筒如意靴竟然用金线构描出一只威风凛凛的虎头,名贵异常。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萧正也不敢多望,生怕二人感觉敏锐,察觉到他窥视的目光,脚下一使劲就要缩回到巨石后,“咔嚓”一声清脆响声,脚下一支枯枝已被踩断。
“是谁!”正在秘密商议的俩名黑衣人同时发出惊诧之声。
萧正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随即眼前一点寒光闪现,胸口受了重重一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身后的悬崖掉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轻纵了几下,俩名黑衣人来到了萧正先前藏身的巨石上,探首向下望去,悬崖下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见刚才掉落之人的一点影子,看来是真的摔下了山崖。
“没有想到,这等绝地竟也会隐藏有第三人!”一名黑衣人嘶哑着声音说道:“事不易迟!刚才那事你下山后还是马上着手准备吧。”
“是!不过刚才那人……”另一名黑衣人言词之中有些担心。
“嘿嘿,中了我‘追魂镖’一击,不死也难,何况又掉入这百丈悬崖之下。难道你以为他是神仙吗?”那脚着虎头靴之人对自己刚才那一镖的准头很有自信,冷笑着说道。
“属下多嘴了,这就下山办事。”另一名黑衣人恭敬地回道,转身下山去了。
一刻钟后,最后那名黑衣人‘嘿嘿’地干笑二声,身形闪动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崖顶只剩下狂风呼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