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欺负我和我母亲也就罢了,最后居然使阴谋诬陷我母亲说把热汤泼在她儿子身上,我父亲发现房间里有声音就赶了过来,那个女人就哭着说是我母亲故意泼的,我父亲就质问母亲,但是母亲是个老实人,她说没有,那个女人就大哭大闹着一副委屈的模样,强词夺理,往我母亲身上扣罪帽子,我父亲一怒之下,就狠狠的括了我母亲一巴掌。后来我就很生气,就跟我父亲大吼,也被他打了,那个女人就这样把我们撵出了白家。”
董颜说完又继续喝了大口酒,酒沿着他的薄唇滴在了地上。
“难道你的母亲就这样甘心被撵出白家吗?”蓝姗替他母亲打抱不平。
“不然能怎么办?当时那个女人一手遮天,有那个老太婆在,起码还能顾及到我这个孙子的存在,她就不会撵我母亲出门,但是她一死,我父亲又气我这个孙子不孝,在老太婆死的时候没有流一滴眼泪,没有一丝伤心,加上当时被那个女人迷惑,我父亲不能自持,我们母子就这样离开了白家。”
董颜说完苦笑了一下,“人算不如天算,我父亲没想到的是,在我母亲离开白家之际,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后来他又派人把我母亲接了回来,那个女人在我母亲怀孕期间几次想下黑手陷害我母亲流产却没成功,孩子生下来后,却也是我母亲命苦,孩子在一次意外中居然被我父亲弄丢了,那时候才两岁,我母亲很难过也对我父亲很失望,自此就没有了以前那浓厚的感情,我母亲为了我,在白家又过了五年非人的日子。”
“那孩子呢?在此期间找到了没有啊?”蓝姗着急的问道,心里很揪心,好象是自己的孩子弄丢了一般。
“恩,是在最后才知道那女孩,也就是我的妹妹在广东被一个人家给收养了,后来才知道是那个女人使的计谋把我妹妹给卖了的,而且是在父亲带女儿外出游玩的时候,不经意间给卖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最后我母亲主动带我离开了那个家,曾经我父亲对她的海誓山盟都成了泡影,我母亲是心灰意冷才离开的。”
“那你们当时能去哪呢?”
“离开白家之后,我们无处可去,我母亲离开白家时是净身出户,但是却反倒觉得轻松了,那时候我为了报复那个女人,我偷了她很多值钱的首饰,我们去了福州,本以为可以投靠我妈妈娘家的舅舅,但是舅舅在两年前得了痨病已经死了,而家里就剩孤儿寡母,但是她们很好就留了我们五年,但是我的舅母的弟弟不是个东西,看上了我的母亲,几次想打我母亲的主意,最后没法子,我们就离开了福州。之后我母亲就想到了广东老家,多少年没有回去看过一下自己的家了,那毕竟是我外公外婆留下的唯一财产,也是我们以后安生立命的地方,所以我母亲就带着我准备回去,但是我能看出,一路上她都很矛盾,我当时还小不明白她为什么还那么烦恼,以为是她舍不得父亲,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后来再回到了那个村子之后,经历了最残忍的一面,我才知道那是为什么。”
董颜又望向远处的山脉,回忆到过往情景。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了,当我们回到家乡,回到我们的房子时不过才一天的功夫,就有人认出了我母亲,后来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开始批斗我母亲,把我母亲绑起来,任我怎么喊怎么叫,他们都没有停止对我母亲的鞭打,直到我母亲的背被打出了血,而且还有一个做年轻会计的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她也拿起鞭子抽打了几下我的母亲。”
“当她抬手打我母亲的时候,她的手掌分明有五颗痔,我母亲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自己的女儿,我也认出了,我大声的喊,那是你妈妈,你不能打,你是我的妹妹,但是那个丫头听到了像没听到一样,直到我母亲无力的阻止了我的叫唤,她抬眼望向她的女儿,她从没有料到有这么一天,自己回到家乡会遇到女儿,更没料到,自己的女儿会在批斗大会上鞭打自己的亲生母亲,这疼痛是撕心裂肺的,我母亲被打的遍体鳞伤,最后被拖到家中,没两天就死了。”
“你那时候多少岁了呢?”蓝姗问着的同时眼里闪着泪花,在这样的情况下认出自己的女儿,那痛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二十岁。”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妹妹是被那个女人给拐卖了,我就返回到了南京,我潜伏在白家附近,但是却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给大儿子置办结婚的婚品这些天经常不在家,我就在旅馆里住着,等待结婚的那天有适当的时机好报仇,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就偷偷潜伏进了白家,听到有女人的哭声,那声音很绝望,我偷偷潜伏到那虚掩着的门,却看到那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在哭,那个老大已经死了,他口吐白沫,白天我看他还好好的,说死就死了,那一刻,我看见那个女人哭的很伤心,很恸天,我的心不知道怎么了,就忽然心软了,好象我见到的不是一个毒妇,而是一个因为死了儿子而伤心欲绝的母亲,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悲伤,看到了人性的一面,于是我就犹豫了,可是没想到,却被她发现了,我很后悔当时最好的时机没有报仇,之后我只能拼命的跑,她就派人拼命的追,最后追到这座山,我退无可退,他们把我推了下去,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却不曾想到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还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
“好人会有好报的。”蓝姗微笑着说道。
“我现在也不打算再报仇了,他们都以为我死了,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现在又有了你,我就想着能这样踏踏实实,平平安安的生活一辈子也很好,我到了山里很快就学会了狩猎,你看我现在一天都能打上几只野鸡野鸭回来,多好。”董颜说着的同时又猛喝了几口酒。
蓝姗能看到他的心里还是有恨,并没有消失,不过是被现在暂时的青山绿水的田园生活所磨消了,也许等到出山,在外界生活时,心底那股杀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次滋生。
“董大哥,我想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蓝姗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你问吧。”董颜笑着回道。
“你每次下山都能认识去白家的路吧?有没有想过再去报仇呢?”
董颜顿了顿,喝了口酒,摇了摇头,“起先是先报仇,但是自遇到你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只一心想保护你和孩子,其实在我看见了那个女人抱着自己儿子大哭的时候,我就安慰自己算是报了仇了,只不过老天是报应在她儿子的身上,当我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就放弃了一大半报仇的念头了。”
“但是……”他说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了。
“但是什么?”
“但是如果要是我遇见白家的人,我会把他们绑了放到山里绑到树上,给野兽吃了,当然若是遇不到,那就算了。”
“绑到山里?那不是要他们自生自灭吗?那等于杀了他们啊。”蓝姗吃惊的说道。
“在我心里,你说的对,其实我还是恨着白家的每一个人,只是太多因素,现在我无法施行我的报仇计划,我的内心里依然有几丝不甘心。”董颜把酒杯朝桌上猛的放下,眼里充满仇恨。
“我还是习惯看到那个充满了善良和爱的董大哥,但是你的身上确实有血海深仇,我又不能劝你太多,董大哥,做人最重要的是快乐,不要使自己活的太累。”
“我知道你说的,谢谢你乃馨。”董颜说完笑着看向她。
白家……蓝姗忽然喃喃自语。
“怎么了?”董颜疑惑而略带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提到姓白的,自己感觉好熟悉。”蓝姗苦笑着说道。
“你上次特意去看那片罂粟海,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董颜狐疑的问出。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眼熟啊,真的好眼熟,不过那片花海我觉得真的好美啊。”蓝姗笑着说道。
“那有没有想到什么?”董颜紧张的问道。
蓝姗听董颜这样一说,又忽然大脑开始迅速运作,想起了上次在罂粟地带浮现的那些混乱画面。
“啊!”蓝姗叫了出来捂着头感觉十分痛苦。
“不,不要!”蓝姗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乃馨,你怎么了?!”董颜吓的感觉扶起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我头好痛,想起很多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蓝姗无助的握上董颜的手。
“我到底是谁?我好怕。”蓝姗轻轻哭泣起来,她很少哭,只是此刻抑制不住心底的害怕和不安。
“乃馨,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还有幸笙。”董颜说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