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帮帮我?”这是戏珠对齐杰说的第一句话,她实在想不出该用怎样的开头才显得不那么尴尬,“二龙出事了。”她又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齐杰背对着她,冷漠地回答,甚至有些厌烦。
戏珠料到他会拒绝,并不惊讶,她屏气凝神,慢慢走过去,“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想见我,但这一次能不能帮帮我,就一次。”她的哀求没有得到齐杰的回应,冷漠让戏珠感到绝望和害怕,除了齐杰,她再也想不到还可以找谁。
“这个二龙真不一般啊。”齐杰冷笑着转身,“昨天来个为他拼命的,今天又来一个,是不是明天后天还有人来?”他压低着声音却压不住心里的怒。
戏珠哆嗦了一下,身子有些飘,她努力控制着脚下的力气,让自己站得更稳些,“我知道二龙是麻子的人,你恨他,但二龙没做过什么,他跟着麻子也只是混口饭吃,要怨只怨他走了眼,跟错了人,现在他失踪了,死活都不知道,我……我和他毕竟是朋友,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哦?”没等戏珠说完,齐杰打断了她,“朋友?你和他只是朋友?”
戏珠点点头,有点心虚,“是,一场朋友,不希望他出事。”
“你的思想和境界到是单纯,朋友,一场朋友……”齐杰大笑,凑到戏珠面前,“那你和我又是什么关系?”他突然一根指头勾起戏珠白凉的脸,贴到耳边,“你和我睡过,是不是咱俩关系更不一般?”他几近无耻地大声坏笑,一把甩开戏珠,指着鼻尖大骂道:“别在我面前装清纯,你还不配!”
“齐杰你……”
句句戳心,字字刺耳,戏珠难以抑制地晃动着身体,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扶着身边的桌子,眼泪浸在眼眶里,她咬着发白的嘴唇,逼着自己不要失控更不要流出不争气没有意义的眼泪。她看着眼前这张似笑非笑,扭曲变形,轻蔑而厌恶的脸,心里似灌进了数千万只蚂蚁,原来在他心里她如此下贱,卑劣的一文不值,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现在显得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龌龊恶心。
“怎么?哭了?”齐杰问,“你用这眼泪到底骗过多少男人?嗯?”
“你……”戏珠整个人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凭什么来求我帮你,你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和我睡了一觉,就想提要求?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告诉你和我齐杰睡过觉的女人多的是!”齐杰指着她,大骂,“记住!不要再我面前提任何要求,找我办事可要高价码,你……根本不值这个钱。”
戏珠抖动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终于知道这次来是大错特错,除了讥讽和欺负,再也得不到什么。自己就像被枪林弹雨扫过一样,浑身上下是子弹眼,每寸肌肤都血肉模糊,在被人践踏后裸露着悬挂在外。
没有尊严,没有掩面,就算真的被人践踏也都无所谓了,但为了二龙,戏珠命令自己不能有半点后悔和退缩,二龙是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唯一希望。
“怎么,还不走,还等着听我继续骂?真够贱的,哦……难不成还想和我再睡一觉?”齐杰侧着头,眯起的小眼成了两道缝隙,“老子今天没兴趣。”说着又走过来几步,“是对你没兴趣!”。
戏珠顿了顿,竟然莞尔一笑,直了直身子,“齐杰,我和你什么关系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说我在装,你不也在装?其实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人。”一句话说得齐杰惊讶不已,脸上立刻没了笑,僵硬住。戏珠镇定地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只不过是个玩偶,你瞧不起我,甚至觉得我下贱,这些都无所谓,今天来,就算你用天下最难听的话来羞辱我,我也认了,我只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仅此而已。”
齐杰转过身没有说话,他痛苦地闭上眼,心里早已不是了滋味。他对戏珠没有任何感情,却偏偏像欠了她很多似的,往事任凭他怎么去回忆,都是模糊的,他完全不记得那晚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只知道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就算我求你。”
“滚!”不知过了多久,齐杰突然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戏珠愣在原地,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滚!”他重复着。
一个字,彻底击碎了戏珠的希望,终于她强忍着,冲着冷漠的背影苦苦一笑,欲言又止,她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从大洛路到川水路戏珠是一路走回去的,期间还不明原因地跌倒了几次,膝盖都摔出了血,她居然没有感觉到不适,一直走,一直走。包里的手机已经响过无数次,终于因没电而停住,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只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失忆的老人,执着无助毫无目的地前行。
在无法预料和控制的未来,短短的数小时就会发生太多的意想不到。
此时,
戏珠受尽齐杰凌辱。
齐果正去找戏珠打算告诉她二龙的情况。
警察刚收到举报,在郊区某个地方常有可疑的人出现。
老虎突然接了麻子一个新业务,正在算能挣多少钱。
顾嘉木的派送区域发生了变化,骑着小绵羊正在熟悉路况。
景寒月和爸爸在新家熟悉环境,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了下来,正坐在地上揉腿。
茉莉和康福提着水果过马路,他们要去景寒月的新家烧炕。
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没有计划,却有着意想不到的结果。
川水路上刚刚发生了一起火灾,两辆消防车把整条细长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连带着旁边两个十字路口也被暂时封住,警察忙着疏散人群,可看热闹的人仍旧不减,越来越多堵得像人墙,里三层外三层蹦着高往前冲。
起火的正是戏珠的美发店,还连带着旁边几间店面也不同程度的轻伤。
整个门头已经被烧得成了框架子,单薄半挂锁头的玻璃门也因消防员需要救火不得不砸掉,屋内浓烟未尽,呛得人睁不开眼,一片零散狼藉,除了墙角两台烫发机和墙上壁挂的小型热水器只是被熏黑了外,其他设施和家具几乎都没了原来的模样,好在大火没有烧进里间的厨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消防员进进出出从屋内撤管子,警察在里面踱着步子来回巡视,而后出来向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人询问着什么。
警车旁站着一个身材略胖的警察,低着头正在做笔录,受问者不是别人,正是顾嘉木,因为第一个报警电话就是他打的。
顾嘉木总觉得自己运气不够好,之前派送的地区由于拆迁改造不得不重新调配,今天第一天来这片区域上班就遇到了一场火灾,中彩票都没这么准。
由于对路况还不太了解,一个上午只派送了三分之一的件,剩下的还都堆在车后面的蓝色大筐里。压了一车的件没送完,晚上要加班不说,这场大火烧得正旺的时候他恰巧从这里经过,成了第一目击者。
午后,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整条街上安静得连狗都没有,午休点还没过,又正直秋天,天干物燥,很容易引起意外。他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遇到人命关天的事哪有不理会的道理。
警察对他的一番询问后,见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挠着头思索了片刻说:“事后想到什么随时打电话。”说着把记录本递给他,“先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个字。”
顾嘉木点点头,接过本子从头到尾浏览了一下,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第一次录口供,第一次在记录本上签名,一切都感觉很新鲜,还有些小神圣。
离开前顾嘉木又听到齐果在不远处和警察大吵大叫,引得周围无数眼光和议论,这个女孩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家店铺的主人她好像认识,但却始终联系不上。
推车路过齐果的时候,她居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揪住了顾嘉木的车子,脸红脖子粗大嚷道:“你先别走,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火又不是我放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顾嘉木不高兴地说,又故意把车子往前推了推,想甩开她的手。
“是你第一个报警的,你必须留下,店主还没回来。”
“可笑,我解释什么?店主回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顾嘉木觉得这个人的思维不太正常,“松手!有事找警察去。”
谁料齐果更来了劲,两手从后面死死拽住顾嘉木的车子死活不松手,好像抓住了罪犯,不依不饶,“不许走!想走没那么容易!”
“莫名其妙!”顾嘉木更生气了,用力往前推着车子,“松手!”
两人争执中,突然有人喊,“戏珠回来了!”
齐果听到一惊,突然松开了手,跳过车子扒开人群就冲了过去,顾嘉木这头还死死推着车子往前进,谁料齐果这突然一松手,惯性把他一个趔趄带了出去,一头撞在前面的护栏上,连车带人咣当一声歪倒在了地上,大蓝筐也掉了下来,里面的包裹一股脑都散落了出来。
“你丫神经病啊!”顾嘉木气得大骂,周围看热闹的人竟嗤嗤笑起来,“简直就是疯子!”他骂着拾捡着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