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现在,我和释天刚走出城门不到一千米,就有一根很粗的木头横在马路中间,旁边还站着一伙人,问过路的人要什么过路费,说穿了就是随随便便编造一个理由来进行变相的抢劫。
我和释天走到那根木头前,马上有一双类似熊掌的手伸到我们面前,说:“交过路费!”
释天问我:“刚刚走出城门的时候都没有交任何费用,怎么这里就要交费了?”
我小声说:“小心点。”
释天说:“小心什么,不就是过路收费吗?给他们不就得了。”
我为难的说:“这不是正规的,”看着释天一脸迷茫的表情,我只好解释,“他们其实就是打着县衙的旗帜进行变相的抢劫。”
我刚说完,伸出那两个熊掌的家伙不耐烦了:“喂,嘀咕什么,快给老子交钱!”
释天的社会经验不是一般的少,像遇到收过路费保护费这一类人时,除非你有很强的功夫或是很硬的后台,否则就不要硬碰硬,释天把脚一跺,用很拽的语气说:“我不!”
我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完了,只能硬碰硬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肥头大耳的家伙气鼓鼓的说:“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叫老大来!”
然后晃着胖乎乎的身体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凉棚前,在那位背朝我们做着的人身边讲了几句话,坐着的人蹭的一声站起来,因为用力过度还踢翻了椅子,然后他转过身气呼呼的朝我和释天跑来,等他跑近一些之后,我才看清,这不是那天抢劫我们的头目刀雄吗?他似乎也认出了我,刚要骂人的嘴瞬间张得很大,然后劈头盖脸的朝着问我们要过路费的家伙大吼:“你小子没长眼睛吗?知不知道他是我哥们?”
然后对着我嘿嘿的笑:“不好意思,大哥,我的这位手下是新来的,不认识您的尊容,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我故意假惺惺的说:“那我要交多少过路费?”
刀雄一脸谄笑着说:“不用交,不用交,刀雄能在这里遇到您这位受佛祖庇佑的人是我的福气。”
释天在一旁悄悄笑了起来,我和他一起跨过了那粗粗的木头,刚走了几步我回过身,还没有说话,刀雄直起的腰瞬间又弯了下去,“大哥,您还有啥吩咐?”
我在心里偷偷笑了笑,说:“你这里有没有马,借我两匹。”
“有有有,在那边,我带您过去。”刀雄把我和释天带到搭棚前,旁边的树桩上正好拴着一匹马,他说:“大哥,您不嫌弃的话拿去骑吧。”
旁边的一个小喽啰说:“大哥,这可是我们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刀雄朝他使了个眼色。
我说:“怎么只有一匹?”
刀雄满脸堆笑着说:“没办法,山寨里因为抢来的经费不够只买了两匹马,另一匹让二当家给骑走了。”
我说:“我能骑走吗?”
刀雄忙不迭的说:“能能能。”
于是,我解开马绳,牵着马走掉了,刀雄除了一声“谢谢”之外,没有落得下一点好处,我本来也没想给他银子,当他刚才说我是大哥的时候,我心里还不满的嘀咕,谁是你大哥,我才没有你这种小弟。
我和释天始终不知该如何走,一个人骑一个人走拿会拉开很大的距离,两个人一起骑又会很别扭,这就好比两个大男人一起住在一个房间里,谁骑谁走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释天说:“我不会骑马。”
我差点忘了少林寺的马少的可怜,平时能摸摸就算不错了,我从七岁时我爹就让我学骑马了,学了三年,只要不是西域的烈马,我都可以驾驭,思忖再三,我说:“师哥,我们一起骑着走吧。”
释天说:“好。”然后就跨上了马,看着目瞪口呆的我问:“怎么了?”
我愣神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不敢相信的说:“师哥,你是不是学过骑马?”
他说:“没有。”
我更加惊奇,说:“那你怎么知道应该这样上马?”
他在马背上愣了一下,说:“不知道啊,可能是在路上见过别人骑马,就学来了。”
我想就算是天赋,也不应该着这样厉害吧,师兄不尽顺利的跨上去,马还很听话的一动不动,我也跨上去,师哥说“驾!”然后马就朝前奔跑,释天兴奋不已,在马背上不停地笑,而在马背上颠簸的我更加不解,难道师兄骑马的天赋真的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不用教,只要看看别人就会了,这种无师自通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我们随着马的奔跑前进着,马屁股后面扬起了阵阵尘烟,这要是有夕阳做背景那就酷毙了。
四条腿跑果然比两条腿走路要快得多,不多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一个小村庄。
师兄说我们休息一会儿。
下马之后,我从包袱里拿出水壶,拧开盖子,刚要喝个痛快,却发现里面除了空气之外什么都倒不出来。
我摇摇水壶,无奈地摊开双手,说:“师兄,没水了。”
释天说:“我们去一户人家讨碗水喝吧。”
然后我和师兄牵着马走进了村庄,很奇怪,这座村庄似乎没有大人,只有几个小孩在门口嬉闹,我想大人们可能去田地里劳作了,可是那些小孩看向我和师兄很奇怪,不是喜欢也不是陌生,反而像是——憎恨。
我想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应该和这里的人们没有结下什么仇怨,我走到一个比我胖嘟嘟的小孩子面前,弯下腰,竖起食指和中指举在耳边装作兔子样,笑嘻嘻的说:“小妹妹,能不能给小哥哥喝口水。”
然后,我莫名其妙的看到站在我面前的小女孩一点一点的往后缩,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哭着进了家门,留下装作可爱兔子的我和师兄面面相觑。
我们接着朝前走,刚刚还有小孩的门前现在变得一个人也没有,家家门户紧闭,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这让我觉得这个地方更加离奇。
终于,我们在一棵大树底下看到了人,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一堆,人们聚拢着似乎在商量什么,我和师兄牵马走过去,拍拍一位老者的肩,他慢慢地回头,我和师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便惊恐的“啊”了一声,周围的人全都回头看我们,从他们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恐惧,还有仇恨,然后不知谁叫了一声:“休要放走偷马贼,大家打呀!”
黑压压的一群人拿着木棍锄头钉耙等工具直朝我和释天扑来,我一看阵势不好,在师兄发愣之际,把他扔上马,我快速坐了上去,掉转马头直往前奔,任凭后面的人哇呀呀的大吼,师兄惊魂未定的问我:“释时,你认识他们?”
我带着哭腔惊恐未消的回答:“不认识!”
在村口,我拉住缰绳,掉转马头,在马背上俯视着他们,他们也站在原地。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把锄头重重在地上一击,说:“臭小子,你断奶才几天呀,就干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
我委屈的说:“大叔,我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勾当。”
人群开始骚乱,刚刚怒斥我的大叔双手朝后一扬,大家便安静下来,他说:“既然你没有干小偷小摸的坏事,那你骑得那是什么?别告诉我那是驴子。”
我说我骑的是马。
那位大叔兴奋地说:“看,你承认了吧,跟我去见官!”
我说:“我承认什么了我?”
他接着说:“那你骑得那匹马是怎么来的?”
我顿时明白,敢情这匹马是那位刀雄抢来的,还骗我说是买来的,无缘无故的让我和师哥给他背黑锅。
我壮壮胆子,清清嗓子,在马背上对仰视着我们的人说:“大家误会了,这是我和我哥哥从一个贼眉鼠眼的强盗手里抢来的,我们一直骑着它就是想尽快的找到失主。”
师兄看了我一眼,群众不再说话,我见我的谎言天衣无缝,便又撒了个谎,“我刚一进到这个小村子就很亢奋,我想他是不是认得这里,不是有老马识途吗?没想到这真是它待过的地方!”
我对师兄说:“快下马。”
师兄摇头说:“不要,下面很危险。”
我说:“在上面更危险,你就看我的吧!”
我和师兄跳下马,我牵着马走到那位大叔面前,说:“既然找到了失主,那就还给你们吧。”
这么一来,那位大叔反而不好意思了,他把锄头递给旁边的一个人,接过马绳,不住的嘿嘿直笑,“不好意思,误会误会,既然你们帮我们找到了马,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们。
”
我说:“不用了,给我们一口水喝就行。”
“好好好,两位小侠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我马上就取来。”
然后把马暂时交到一个人手里,一溜烟的跑掉了,刚刚嚷嚷着要抓住我们的大叔大婶也不禁朝我们竖起大拇指。
我心虚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很快,那位大叔回来了,抱着一个足有半米高的缸重重地往我们面前一放。“喝吧,管够。”
我们看着比那位大叔的腰还要粗,比七岁小孩还要高的水缸不禁感慨:谢天谢地,刚刚要真被他打到的话,任务还没有完成之前,就莫名其妙的挂了。
我和师哥把水壶装满,缸里的水位线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这意味着,田大叔(他让我们这么叫他)白忙活了。
我们向他们告辞,走出村口时他们还在挥手相送,我和师兄渐渐走出他们的视线,然后,我们一屁股坐在地上拿手不停地扇着风,师兄说:“好险。”
我说:“是啊,以一匹马的代价换我们的平安也值了,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刀雄,可惜的是我们没有了马,这样一来又要用两条腿走路,还真是是谁的最终会回到谁的身边。”
释天又说:“释时,你刚才撒谎了吧。”
我不以为然的说:“在那种情况下说谎完全不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