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信
这天，肖强收到一封神秘的来信。
信封上没有寄信人地址，从邮戳看，是寄自于本市。拆开一看，信的内容让肖强大吃一惊。信笺的内容是从报纸上剪下的大小不等的宋体字：
我是凶手，我原来在木器厂工作。我会通过三封信慢慢告诉你一切，我的信，不要告诉任何人！切记！
落款是手写的签名：肖长存。这三个字的笔体，和肖强母亲保存的那些信的签名完全一样！
凶手终于出现了，这使肖强既振奋又恼怒，这个凶手似乎也太嚣张了吧。看来他是在暗中一直窥视着我们的行动，控制局势！他又转念一想，难道凶手真的要自首？要自首就干脆投案好了，为什么他要“慢慢告诉你一切”呢？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花招啊！
肖强百思不解，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一定知道他在调查这个案件！他自称是木器厂职工，眼下所知道是木器厂职工的只有张万年啊！难道他就是凶手？以防万一，肖强立即秘密安排侦察员，悄悄监视张万年的行踪。
过了两天，肖强又手到了第二封信，这封信是电脑打印的，内容很多：
……一九八零年十一月三日中午，我知道肖长存要去银行取工资款，就在半路尾随他。等他提着黑色人造革提包走出银行，我就装作偶然遇到他，我告诉他，我家里有件皮夹克，问他要不要。他和我很熟悉，我两经常一起喝酒，所以他对我没有任何戒备。我把他领到我家——木器厂职工宿舍，在他试穿皮夹克的时候，我猛然用榔头击打他头部，他没吭一声就倒下了。我又用绳子勒住他脖子，确认他已经死亡，就挪开我的单人床。床下边，我用了一个月时间，挖了个两米深的大坑。我把肖长存的尸体扔到坑里，把提包里的三万多元巨款收好，扔掉提包，然后，我开始用早准备好的水泥一点点灌注这个大坑，等我把一切处理好后，就赶往广州，把提前准备好的模拟肖长存语气、笔体的信投到邮箱。这样，我成功转移了警察的视线。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陪这具尸体，整整睡了十年，我不敢搬家，我也整整做了十年噩梦啊！……如果你不把我这两封信的内容告诉任何人，我还会再寄给你一封信，把我用过的火车票寄给你——我每年都要到不同的城市，给肖长存的妻子韩英寄封类似的信，暗示大家，肖长存还活着。
信的落款，还是肖强熟悉的那三个字：肖长存。
这封信让肖强更加矛盾，他想要不要等第三封信呢？要等多长时间呢？如果这是凶手的诡计怎么办？
最后，肖强决定两条腿走路，他先把对张万年的怀疑向汪锋作了汇报，但他没有提到自己收到这两封奇怪的信的事情。汪听了高兴地连声夸赞肖强，他提议，先严密监视张万年，等时机成熟了，就抓捕他！
一个暴雨之夜。肖强被巨雷声“炸”醒，他翻身起来，习惯性地看表，当时是午夜一点一刻。
就在此时，侦察员打来电话：“肖队，坏了，张万年死了！”
“什么什么？！死了？”肖强怒吼起来，“你是干什么吃的！”
“你快过来吧，他喝醉了，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
肖强给值班的严队长打了电话，很快，队长开着警车来接肖强。
赶到现场，侦察员和几个警员站在雨水里，他们脚下，躺着张万年的尸体。
侦察员说：“张万年在一个排挡喝酒，当时雨下得很大，我一直监视他，他大概喝了一瓶白酒，就摇摇晃晃回家，我一直尾随着他。走到桥边，忽然有个人过来向我问路，我回答了问路人，再寻找张万年的身影，突然听到有个人高喊：有人掉河里啦！我急忙用手电筒照向河面，果然看见一个人在水里挣扎，等我跳下水抓住他，他已经呛死了……
肖强摸了摸张万年的身体，果然，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肖强说：“先通知家属，然后解剖尸体。”
天亮后，肖强回到单位，向汪峰汇报了这个意外。
“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畏罪自杀啊。”汪峰叹息着说，“我们动手晚了啊……”
肖强十分恼火地说：“局长，如果就这样结案，实在太窝囊啊！”
他站起身，对局长说了声，“我想去张万年家里看看！”
肖强在路上边走边想，觉得张万年不应该是畏罪自杀。如果他真是凶手，他给自己的那两封信，明明流露出他要自首的想法啊。难道他是失足落水？还是……
肖强去张万年家，就想找那些火车票，可是在张万年家，肖强没有任何发现……
6、我是凶手
两天后的中午，肖强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宋子文的电话！
“孩子，我现在在香山别墅23座，你现在到我这里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赶快打车过来吧。”宋子文说完，扣掉了电话。
肖强感到奇怪了：这位多年来像慈父一样照顾他关心他的人，难道有什么重大的秘密瞒着自己？为什么要到香山别墅和他见面啊？
香山别墅建在有山有水，景色宜人的近郊，这里居住的，都是这个城市的富豪们。肖强以前根本不知道宋子文在这里还有房子。
出租车停在23座门口。别墅小楼几乎隐没在绿树丛中。肖强刚走下车，别墅朱红的铁门就自动打开了。肖强感觉这个铁门活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嘴。走进铁门，肖强看见宋子文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在向他点头招手。肖强身后，鲨鱼嘴悄悄阖上了。
“孩子，你不要担心什么，我今天要把一切都告诉你。”宋子文边说边拉肖强坐在柔软的皮沙发上。
“这个别墅，是我打算在你和佳佳结婚后送给你们的礼物。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和佳佳，也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啊。唉——”宋子文叹了口气，脸上挤出些苦涩的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本来，我打算等你们结婚后再告诉你的，因为我多么希望看到你们的婚礼，我甚至奢望看到我的孙子，不，不，是外孙子，可是，这些恐怕只是幻想了。”
宋子文说着，拿出一张旧照片，那是一对青年男女的合影，肖强立即认出，是母亲与宋子文的合影。接着，宋子文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大概三十年前，我和一个女孩子恋爱了，这个女孩很美丽很善良，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并且一直还深爱着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妈妈韩英。那时候，很多游手好闲的小青年不断骚扰韩英，我成了她的保镖，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学武”，生得健壮，很能打架的。因为我是个穷孩子，靠我母亲卖冰棍养活我。你母亲家的人瞧不起我。但你母亲对我很好。我和你母亲都在木器厂上班，本来我们私下商量，到了结婚年龄就登记，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成了终身遗憾。那是一天晚上，我和你母亲下夜班，有三个小流氓拦住我们俩，他们想耍流氓，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我用刀子把三个人都捅成重伤，我被判了五年劳教。
“等我出来，一切都变了。我的母亲去世了，韩英已经和肖长存结婚。开始我很恨韩英，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张万年和肖长存都疯狂地追求韩英！一次，韩英下夜班，肖长存用刀子拦住了她，并侮辱了她，韩英迫不得已才嫁给他的。我心里好苦啊。后来，韩英偷偷给我了一些钱，让我做点小生意。我卖水果，卖服装……有一天，韩英找到我家，一见我，就扑到我怀里放声痛哭。她告诉我，肖长存简直不是男人，他几乎每天夜里都虐待她，韩英给我看了她身体的伤痕，我惊呆了。她的胸前，都是被肖长存咬过的牙齿印记，后背上，是皮带抽过的血印子。她告诉我，肖长存是复员军人，他的小腹有个弹片，结婚不久就不能做男人了。我简直气疯了，我偷偷去教训他，他跪在地上哀求我，还写了保证书，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开始痛打韩英，还扬言，如果韩英想和他离婚，他就要杀她全家！
“你知道吗，我也住在木器厂的职工宿舍，距离肖长存家很近，每天，只要躺在床上，我耳边似乎就能听到韩英痛苦的呻吟声！一想到我心爱的女人在饱受折磨，我的心跟被油煎一样的疼。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模仿了他的笔体，精心策划了这个挟工资潜逃的案子。我寄给你的那两封信，你一定都收到了吧？”
宋子文又拿出一叠火车票，递给肖强，肖强看到，车票和信件完全能对上号。
“这些车票，本来想在你们结婚后再寄给你……我就是凶手，我一直没有勇气去自首，有很多牵挂啊。”宋子文长舒了口气，继续说：“我牵挂韩英，牵挂你，牵挂佳佳……我经常做噩梦，可是，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我没有什么牵挂了，再去自首！”
听到这儿肖强大脑像火山喷发一样，混乱一片，难以自控。他双眼喷火，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宋子文的衣领，厉声质问道：“难道，你除了杀死我父亲，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宋子士文没有反抗，点点头，说：“是的，孩子，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因为我太爱你的母亲了！”
肖强冷笑道：“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宋子文沉默了许久，然后点点头。接着，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肖强面前，老泪纵横地说：“孩子，求你答应我，等你和佳佳结婚后再逮捕我好么？”
7、山顶之夜
婚期到了。宋子文亲自开车把肖强和佳佳送到火车站，宋子文一个劲地嘱咐他俩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
此刻肖强内心十分焦急，他在等一个重要的结果。他怀疑宋子文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证实他的判断，他刚搞到几根宋子文的头发，悄悄去做了DNA检查。如果检查结果和他的判断一样，那么宋佳佳就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自己怎么能和妹妹结婚呢？！可是，DNA结果要几天才出来啊！
肖强的手枪一直带在身上，这次旅行结婚，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也带了手枪。
在软卧包厢里，佳佳像只乖顺的小猫，依偎在肖强怀里。火车经过一昼夜的飞驰，才到一处新开发的旅游景点。他们来到大山脚下，开始徒步登山，观赏夜景和日出。
登山路上，肖强和佳佳二人衣着光鲜，充满青春活力，他们互相抢着背行李包，亲昵得令人羡慕。尤其佳佳小鸟般地奔跑和不时发出的银铃似的欢叫，引起游客们侧目微笑。然而，就在这欢声笑语中，肖强凭着侦察员的敏锐，忽然觉得有个神秘人物一直尾随他俩。他把这一发现对佳佳耳语几句，佳宋佳立刻安静下来。他们足足用了五个小时，才登上山顶，住宿在一家小旅店。
说是小旅店，其实是个农家小院，为了安全起见，肖强花了两倍的价钱把整个小院包了下来。此时此刻，晚风清拂，月光如水，雄伟的大山中，远远近近闪烁着点点灯光，与天空星斗相连，形成了星罗棋布的夜景，好一派清新自然的风光。
肖强和佳佳爬了大半天的山，真的累了，他们吃过晚饭，看了一会儿夜景，就关门休息了。佳佳拉好所有的窗帘，然后，满脸期待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肖强。肖强强抑内心痛苦，关掉了灯，把佳佳拉到床上，佳佳的心怦怦狂跳起来，她微微闭着眼睛，脸上挂着笑容。谁知肖强忽然扭过身去，背对着佳佳，说：“我累了，睡觉吧。”
一会儿，他听到佳佳在抽泣。肖强心里像油煎一样难受。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转身把佳佳搂在怀里。
佳佳哭泣着说：“你不爱我……”“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很累，真的很累……”“……可是……这是我们的初夜啊……”佳佳用小拳头捶打着肖强，肖强也哭了，他泪流满面地把佳佳搂得更紧了。
他们就这样相拥而眠。
大约临近午夜的时候，肖强被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肖强微微睁开眼，眼珠子四处搜觅，一只手悄悄伸到枕头底下，把枪握在手上，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保险。也就在同时，一个黑影突然站立起来，借助照进窗户的月光，肖强看到这个人手里拿着把反射着寒光的匕首。黑影摸向床边，猛地举起匕首，就在此时，肖强飞起一脚，踢中来人的胳膊。
黑影“嗷”地一声痛苦呻吟，“咣当”扔下匕首，接着两个人便“呼哧呼哧”扭打在一起。对手力气很大，显然学过专业搏击，肖强很快就被对方压在身下，并被卡住了脖子……肖强透不过气来，眼前越来越黑，头脑也模糊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听到“砰”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肖强感到压在身上的黑影忽然像棉花一样瘫软下来，他推开黑影，翻身爬起，拉亮电灯，只见满脸惊恐的佳佳正双手端着手枪，黑影的头部，鲜血喷涌。
枪声惊醒了周围居住的游客和房东。肖强稍微安慰了惊恐中的佳佳，然后和她来到小院外面，向大家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时周围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人们看到肖强居住的房门都被撬烂了。
天蒙蒙亮，当地警察来到现场。在随警察们下山的时候，佳佳孩子似地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她的手颤抖地抓住肖强的胳膊，生怕一放手，肖强就会像氢气球一样飞走。
让肖强震惊的是，当地警方从死者身上，发现了肖强的照片。这是肖强被人偷拍的照片，照片的背景，竟是帝豪酒家。
三天后，刑警队严队长亲自开车来接肖强，当地警方答应，先让肖强回去，帮助侦破取证，但是，由于宋佳佳主动承认杀死了人，她暂时不能离开。
8、血洒街头
肖强回到市里，知道了DNA的结果，心情更加难以平静。他怀疑那个死在山顶的杀手，可能是宋子文雇用的。因此，他怒气冲冲地冲进宋子文办公室。当宋子文抬起头，看见一个乌黑的枪口正指向他的额头。他一看是肖强，顿时惊愕地说：“怎么了，孩子？为什么拿枪对着我啊！”
肖强眼睛喷着火，厉声责问：“你为什么要杀人灭口！？你难道连亲生的儿子都不放过吗？！”
“什么？杀人灭口？我？”宋子士文几乎喊叫起来：“孩子，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生身父亲啊？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肖强转身把房门反锁上，然后盯着宋子文的眼睛，足足看了几分钟，忽然觉得，这双眼睛除了慈爱，的确没有别的什么。
肖强稍稍和缓了一些语气问：“你和我妈妈知道我是你们生的？！”
宋子文说：“当然知道啊，我为什么非要杀死肖长存？就是因为你妈妈怀上了你，而肖长存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如果这个事情被他知道，我怕你们母子都会被他杀了！”
一听这话，肖强简直被气疯了。他冲着宋子文吼道：“我的天啊，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让我和佳佳结婚？你们连这些基本常识都没有吗？！”
宋子文说：“孩子，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佳佳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她是我抱养的啊。我……我一直没有结婚。再说，我除了韩英，再没有爱过别的女人。
肖强痛苦地“啊”了一声，把手枪放下，两手抱着头，颓然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说着：“老天啊，为什么非要这样安排啊！”他顿了好一会儿，又问宋子文：“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们啊！我冷落了佳佳，伤害了佳佳啊！”
宋子文老泪纵横地抚摩着肖强的头发，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等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肖强简单地把在山上发生的一切向宋子文讲述了一遍。
宋子文越听眉头锁得越紧。最后，他颓然地坐在椅子里，目光呆滞地喃喃自语道：“是他干的，我真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残忍啊！”
肖强追问：“谁？您说的他究竟是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