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猴王都睡不着,总是半夜溜到小溪边去喝水,它白天的精神头越来越差。那个青年猴也越来越放肆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天又去喝水的时候,一只小猴子一跤摔倒,滚到了猴王前面,小猴爬起来,发现镜子里的小猴,它就好奇地愣在那里了。已经快精神崩溃的猴王从侧面走过来,看见了这一切,它高兴了,对手今天是一个小家伙,它没有了危机感,它大摇大摆喝完水,心情变得很好,因为,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转天,猴王精神十足,它狠狠教训了那个不老实的青年猴。再喝水时,它变聪明了,还是让小猴子站在镜子前,它对镜子这东西,有点朦胧的认识了。
在一个苦思冥想的夜晚,想起过去曾经在溪水中看到过自己的影子,把这个记忆和镜子联系在一起,猴王终于有点明白了什么,它心里忽然生出一条妙计。第二天喝水,它喝令那只青年猴走向镜子。果然,一切如猴王所料,那只青年猴也被镜子“迷”住了,呆呆地站在镜子前面,最后,青年猴狠狠地撞向镜子,然后,大家看到青年猴捂着脑袋迅速逃跑了,猴王哈哈大笑,开心死了。
半夜,猴王看见那青年猴子偷偷爬下树,向小溪边摸去,猴王开心地捂着嘴笑了。
从此,青年猴白天的时候一个劲打瞌睡,活像个大烟鬼。猴王满怀信心地展望未来:
用这个办法,自己在猴王这个领导位置还能连任几届哩!
停电五分钟
这天晚上,我和老婆经营的靠近南京路的叫“夫妻挡”的小酒馆里,顾客很多。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扫视那些食客,我心里暗自估算一会结帐后大概的数目,脸上抑制不住地微笑。在给每个餐桌端菜的时候,我会很绅士地说一声“您慢用您吃好”。我注意到距离我不远的一男一女,隐约中,我听见这二位在用方言讲话,估计他们是来这个城市旅游的,因为,他们的椅子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大旅行包;我还注意到一个小姑娘,大概和母亲一起在吃饭,小姑娘在微笑,而她对面的母亲,却愁容满面,不时还用手帕擦拭眼角,好像有些伤感。
突然,整个餐馆漆黑一片——停电了。
“糟糕,可能是保险丝烧啦!”我老婆尖叫起来,“快,快找蜡烛!”
这时,我听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餐馆里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然后还有“哗啦”的什么东西粉碎的声音。心想,坏了,这些食客肯定借机会要溜掉。
我高声大叫:“蠢婆娘,快去堵住门口,关门啊!”
黑暗中,我听见老婆从门口处发出了“哎呦”的一声叫喊,知道她把门堵住了,就连忙摸到手电筒。此时此刻,我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有了,这个倒霉的保险丝,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烧断啊!
我接好了保险丝,餐馆里又亮堂起来。我急忙扫视餐馆,我傻眼了,只有那两个外地口音的男女还坐在原来的地方,其他的食客全跑光了,我老婆坐在地上,列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我还惊讶地发现,餐馆的合金拉门一块玻璃被撞碎了,门上留下了一个人形,一定是有个人慌不择路,没有找到门,撞碎玻璃跑掉了,地上都是在反光的玻璃茬。
“你坐地上干啥啊?!”我冲老婆吼。
“我……我拦不住他们,被推倒的……”老婆“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奶奶的,这些人真不道德!为了几十块钱,至于吗!”我恨恨地咒骂着。然后,我很激动地走向那对男女。我抓住那个男子的手,紧紧握住,说:“佩服佩服啊,就你们两位品质好,今天,你们的饭钱不用交了,我请客!”
那个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脸憋得通红,半天,他开口说:“我啊,我刚才……我刚才也想拉着媳妇逃跑的。——你这么瞧得起我,我得说实话啊!”
我笑了:“呵呵,不可能啊,你们不是还坐在这里吗——你老兄真爱开玩笑!”
“我……我们的旅行包不见啦!”男人说着,焦急地四周巡视,“所以,……所以我们没有逃啊。”
我突然醒悟似的,快步走到柜台后面,拎出那个黑色的大旅行包,我尴尬地说说:“我差点忘记了,包是我下意识拿的,我也是没办法,为了尽量减少损失啊。——真不好意思啊!”
“饭钱我加倍给你,把包还给我们吧。”那个女人胆怯地小声说,她的神情,好像在哀求我。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一百元钞票。
这时,餐馆里陷入了无奈的沉默。
“叔叔,给你饭钱。”忽然响起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我看见,刚才和母亲吃饭的女孩跑到了她眼前,手里攥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元的钞票,她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真诚。
我眼睛一亮:“谢谢你啊,小姑娘。”
忽然,我想起什么似的,我怀疑地问:“你们……你们刚才不是也逃掉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是不是……跑到半路有些害臊啦?”
小姑娘撅起了嘴,显出不高兴的神情:“才不是呢!我今天过生日,妈妈虽然下岗了,以前我生日的时候,她总要请我吃饭的——可今天不同,今天是我请妈妈,这钱,是我作文比赛得的奖金!”小姑娘显得有些自豪。
“那你们为什么也跑到外边去了啊?”我有些诧异。
“刚才一片漆黑的时候,不知道谁拉错了手,我和妈妈是被人又拉又挤又推才到了外面!我们在马路对面一直等着,等到这里亮堂起来了,我们才走进来的。”
我笑了,餐馆里的其他人也笑了。
这时,我才发现,那位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小姑娘身后,正面带微笑,注视着我们。
男人无泪
王松在约定的地方见到梅子时,天已经快黑了,他们走进了临街的一家餐馆。
点完菜,王松才细细打量起八年未见面的大学同窗。王松用热辣辣的目光盯着梅子的脸。这种目光在八年前从来没有在王松眼睛里闪现过,那个时候,来自农村的他,眼睛里更多的是对城市的仇恨和难以掩饰的自卑。
“你过的好吗?”王松问。
当那一刻听出电话里梅子的声音时,王松激动万分。可梅子没有任何寒暄,她直言不讳地向王松借两万元钱,这倒令王松有点失望,也因而有些犹豫。两万元对现在的王松的确不算什么,但是,他实在不愿意借助这二万元才被梅子想起。
“钱,我带来了。”王松把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梅子。这时,梅子仰起脸。王松看见,灯光在她的眼里飘闪着——梅子眼中有泪光。王松的心颤了一下,一种爱怜之情油然而生——梅子的眼角已经有些细密的皱纹,她看起来很憔悴,就像一朵盛开后花瓣边缘略显干枯的花朵。
王松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有五千元,我最近资金周转……真不好意思。”钱不能一次就借给梅子,王松想。
梅子强作笑容:“说什么呢,我谢谢啦!”
之后,气氛渐渐轻松了。两个人聊起了大学生活。
王松大方地提起暗恋梅子的事,梅子只是笑,几次岔开了话题。
此时王松的手机响了。王松知道这是阿美。王松拿着手机温言软语半天。梅子看出什么,说:“你有事忙去吧。”王松向梅子要了地址和电话,然后两个人就分手了。
开车时,王松忍不住唱起了歌,他很开心。
他的车停在这个城市的富人区里。多年以前,他的妻子和一个大款结婚后,他在商海苦苦打拼,终于拥有了房子和车子。他在这个小区买了房子不久,阿美就搬进来了,王松是在酒吧认识阿美的,现在,阿美是他的情妇,虽然他知道阿美就是喜欢他的钱,但是,阿美能让他开心啊。
“钱借了?”阿美知道王松干什么去了,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我听了你的,只借五千元,喏,这五千元在这,你买钻戒吧。”王松讨好地说。
“就是,八年不见的同学,说借钱就借钱。”阿美撇撇嘴。
一个下雨的夜晚,王松喝完酒,开车回家。他泊好车,刚打开车门,从他身后忽然窜出两个黑影,一双大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他吓坏了,忙说:“你们千万别杀我啊,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把车钥匙给我!”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黑影说,“告诉你,我是阿美的丈夫,你和我老婆偷情,对不对!?”
王松全身战抖,慌忙递出汽车钥匙。他的钱包、信用卡也全被搜走了。最后,两个劫匪离开时,警告王松说:“明天准备三十万元现金,我们会给你打手机的,你放心,我们只要三十万!你敢耍花招,我们就杀了你,你反正有很多钱,你想保命,就老实点!”王松慌忙点头,接着,他的头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他感觉眼睛一黑,再睁开眼睛,劫匪和汽车都没有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