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一听到日本人,心中的怒火在燃烧,愤恨写满了一张白皙的脸。玛洛亚心中明白,卡恩对日本人没有什么好感,并且是极度的厌恶,对卡恩的担忧稍减了些。
“卡恩,我从中山大街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太多的日本兵呀,难道青岛就这几个日本兵吗?”玛洛亚心中一动,把话题引向了主题。
“日军正在进行南下作战任务,据我们教堂的牧师们研究,认为日军很有可能会攻随县和枣阳地区,如果日军的战略意图得到实现,就有可能造成国民党军队的大伤亡和大溃败。”卡恩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玛洛亚。
“怪不得最繁华的大街上碰不到几个日本兵呢,看来都为作战准备去了。”玛洛亚说到这里,看了看卡恩,接着说道,“卡恩,我不容易来趟青岛,你能陪我出去转转吗?”
“好啊,好几天没有出去转了,正好陪你出去玩玩。”卡恩爽快地答应了。
吃过午饭,玛洛亚和卡恩出了圣弥爱尔大教堂,沿着大街往南行走。这时,正值中午,街道上的行人明显稀少了许多,大街两旁各种各样的商品摆放在橱窗里吸引着行人的眼球。
玛洛亚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各色商品上,他的眼睛注意着大街上走过的每一位日本人,哪怕是一位身穿和服、头盘发髻的日本妇女,也要多看几眼。
大街两旁的墙壁上和电线杆上贴满了广告,其中以日本人的广告为多,最明显的就是日本人的人丹广告最具特色,说是人丹广告,上面却画了一个人头像,像上的人却留了一抹向上翘起的八字胡。据说这八字胡可有来头了,它是指引日本军队前进的路标。日本人看到这样的广告,就会知道哪里有中国军队,然后,根据八字胡的指向,日本军队就会自动做出对中国军队的追击或围歼。开始时,中国军队的大溃败很大程度是由于仁丹胡在作祟。
一队十余人的日本鬼子巡逻队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过来,气势汹汹,不可一世。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玛洛亚和卡恩也急忙站在了大街的旁边。
“卡恩,咱们往东边码头转转吧,我想看看大海。”等日本巡逻队走过,玛洛亚回头对卡恩说。
“好吧,拿你没办法,从这条巷子往东应该近一些,走吧。”卡恩说着,带领玛洛亚走进了一条很窄的小巷子,曲曲折折地前行。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玛洛亚和卡恩出现在码头的附近,大海一望无际地出现在眼前,广阔辽远,海浪起伏,海鸥飞翔。在海风的吹动下,大海的边上和码头附近泛起了一层层的白色泡沫。
码头上,苦力们正在弯腰驼背地吃力地背负着一袋袋的大麻袋,里面装了什么,看不到,看样子是很笨重的东西。在码头的附近站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刺刀雪亮地指着苦力们。
自打韩复渠在济南黄河渡口不战自退以来,胶济线铁路完全控制在了日本人的手中,内地的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青岛,然后,再从青岛装船运往日本,青岛的码头成了向日本运输物资的中转站,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运兵码头。
正在这时,一艘轮船冒着浓烟从海上驶来,汽笛声声传来,只鼓人的耳膜,玛洛亚和卡恩双手捂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轮船。
轮船渐渐地靠了岸,码头上的日本鬼子挺着刺刀,催促着码头上的苦力们。只见一个个苦力们虽然肩负重担,弯腰驼背,被逼的小步跑起来,半个小时过后,码头上的货物全部装上了轮船,货轮驶离码头,刚才的货轮靠了上来。
玛洛亚和卡恩远远地看到从轮船上走下来一队队的鬼子兵,荷枪实弹,全副武装。这些鬼子兵一队队走上码头,秩序井然地排好队。玛洛亚用心地数着,一队五十人,整整十队,一共五百人。
“哇,来了这么多日本兵。”玛洛亚惊讶地说道。
“玛洛亚,你知道来了多少日本兵吗?”卡恩看了看身旁的玛洛亚,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么多人,我那知道。”玛洛亚用眼角扫了一下卡恩,又把头转向鬼子群。
“我数数看,到底有多少人?”玛洛亚接着说道。
“别装了,刚才日本兵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你聚精会神的样子,你会不知道来了多少兵?我都知道,五百人整。”卡恩不高兴地说。
“行啊,卡恩,你也数着呢。”玛洛亚说着,拍打着卡恩的后背。
“这些日本兵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咱们看个究竟如何?玛洛亚继续说道。
“玛洛亚,现在,这里已经有危险了,我们可以回教堂,到了那里,我们什么都知道了。”卡恩说着,带领玛洛亚往回便走。
刚走出两步,迎面走来一队日本兵拦住了去路。“你们的,什么的干活?”两把刺刀止住了二人的脚步。
玛洛亚和卡恩急忙站在路边,卡恩上前一步说,“我们是圣弥爱尔大教堂的传教士,到海边来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说着,卡恩从衣袋里掏出一本传教士的证书,递了上去。
“你们的,传教士,这里的,不能停留,快快地开路开路。”日本兵把证书递给卡恩,卡恩和玛洛亚不慌不忙地离开了码头。
吴大在码头工地找到以前的老乡,混在苦力堆里,扛了一天麻袋,看到运来的鬼子兵,暗暗地观察着鬼子们的动向,玛洛亚和卡恩的到来也给劳累的吴大增添了精神。
“你的,快快地。”一个鬼子走上来,冲着吴大的屁股踢了一脚。
“是,太君,我的快快地。”吴大低着头,卖力地扛起一个麻袋,嘴里喊着号子,“嗨吆嗨吆”地走上了货轮。
傍晚时分,又一艘装满货物的货轮驶离了码头,一天的苦力,吴大手里多了四个黑窝头,还有三个大钱。吴大伸了伸腰身,和当地的工友走出了码头。
“哎,兄弟,今天来的那些日本兵干嘛去了?怎么一个也看不见了?”走在僻静之处,吴大瞅了瞅身边的工友问道。
“唉,来了三批了,这是第四批,听人说是去了前方战场,正准备会攻徐州呢,我看呀,这下,****又要跑了,老百姓又要遭殃了。”身旁的工友嘴里嚼着窝头,嘟囔着。
“小二,我的那个伴来了没有?”吴大一进客店,就冲着店小二大声问道。
“没看见回来,这么晚了,才回来,说好傍晚时候回来的,你看看这天,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要加钱的。”店小二对着吴大发着牢骚。
“我们的马,你喂饱了吗?喂饱了马,不要饿坏了,饿坏了我们的马,我还管你要钱呢,还加钱?真是的。”吴大嘟囔着,走进了自己的客房。
吴大刚倒上一碗水,正想端起碗来喝,这时,玛洛亚走了进来。“兄弟,你早来了?”玛洛亚见到吴大,往床铺上一坐,问道。
“啊,比你早到一会儿,这一天累的,扛了一天麻袋,我还看见你来码头了。”吴大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