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栏镇,玛洛亚和王丽怡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一天早上,王丽怡吃罢早饭,骑上黒驴来到大栏镇,走东家串西家,把镇中的妇女好不容易找齐了十来个,都来到鲁丫家
“鲁嫂,大伙都来看你了,还不快出来。”王丽怡刚一进门,就喊上了。
“吆,丽怡妹子,呵,这么多人啊,大伙快进屋。”鲁嫂说着,忙把大伙往屋里让。
王丽怡和大伙进了屋,各找各的座,满满腾腾一屋子人,肩挨肩坐着。王丽怡开口说道,“鲁嫂,直俊哥在咱的游击支队里可是一个神枪手,那枪打的,不用瞄准,抬手一枪,小鬼子就没命了,你说神不神?”
“嗨,你就别夸他了,整天不回家,我看那,这游击支队就是他的家了。”鲁嫂埋怨着。
“诶,这就对了,你是军属,这游击队的事,你可不能拖后腿吆。”王丽怡笑着对鲁嫂说。
“嗨,我还拖后腿,我跑在前面还来不及呢,丽怡妹子,有啥事你就吩咐吧。”鲁嫂催促着王丽怡。
“咱们大栏镇刚刚遭了难,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是,我们不能泄气啊。首先,平常里我们要主动地帮助烈军属,减轻他们的痛苦,增加抗日的信心,只要大伙团结一条心,我们就一定能打败小日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呀?”王丽怡说着看了看大伙,一屋子的人都纷纷点头。
“再有,我们妇女要重新组织起来,赶紧做好棉鞋,挤时间多做几双,咱们游击队的战士有好多还一直穿着单鞋,大冬天冻坏了脚是小事,可是,耽误了抗日打鬼子那可就是大事了。”王丽怡说着,看了看大伙。
大伙都非常赞同王丽怡的主张,各自领了任务,又叽叽喳喳嚷了半天,才逐渐散开,回家去了。
傍晚时分,大栏镇的大街上冷冷清清,拐角处几条野狗相互追逐着,跑到福生堂门前的广场上,低着狗头,细细地嗅着血腥味。自从大难之后,广场上的狗就没有断过,虽然血迹已经清扫干净,但是,浸入泥土的血渍的腥味往往招来几条恶狗。
天越来越黑了,家家户户的窗户上泛出了昏暗的豆油灯的光亮。两个拾柴的老太太各自背了一堆干树棒经过福生堂的门口,一条狗“吱溜”一下从二人的身旁跑了过去,吓了二人一跳。
“你听说了吗,福生堂闹鬼。”一个老太太对另一个老太太小声说道。
“真的假的,怪吓人的,可不能乱说的。”另一个老太太眼睛向福生堂的大门扫了一眼,怯怯地说。
“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是听镇上的男人们说的。他们说,一到晚上,深夜时分,福生堂的院子里就能传出女人的哭叫声,听起来就像二位姨太太的声音。还有更邪乎的呢,有时,福生堂的大门”吱呀”一开,还能蹦出一两个鬼来,披头散发,两眼流血,甭提多可怕了。”第一个老太太描述的有声有色,另一个老太太更加害怕了。
“快别说了,吓死人了。”另一个老太太小声说道。两位老太太说着话,转过拐角,渐渐地走远了。
冬天的午夜,寒风呜咽,光秃秃的树梢在寒风中摇晃着,漫天的星星眨着明亮的眼睛,窥视着诡秘的大栏镇。
梆、梆、梆梆,打更的梆子声由远及近而来,“风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梆梆,“平安无事吆”。
打更老头的梆子声响彻了大栏镇的夜空,镇上的人们在梆子声中酣然入睡着。突然,深夜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这声音划破夜空,钻入熟睡人们的耳朵,令人毛骨悚然。
“孩他爹、孩他爹。”好多人机警地翻了个身,竖起耳朵,坐了起来。李婶推了推熟睡中的男人,哆里哆嗦地小声叫着男人。
男人揉了揉眼睛,嘴里嘟囔着,“吵啥吵,不让人家睡觉。”
这时,又一声尖利的叫声传来,“你听,听到了吗?”李婶对男人说。
“嗯,听到了,这是福生堂的女鬼在叫喊,别害怕,有我呢,快睡吧。”男人催促着,鼾声响了起来,李婶蜷缩在男人身边,搂着男人的一直胳膊,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街上寂静无声,只有寒风呜呜地刮着,卷起地上的尘土在空中打着旋。本地有种说法,深夜中的旋风是鬼魂出现,千万不要碰上,碰上准倒霉。
旋风裹卷着尘土和枯叶,漫天飞舞着,从福生堂传来的尖叫声越来越凄厉,福生堂广场上的野狗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夹着尾巴,四处逃窜了。
打更老头敲着梆子,提着马灯,在或明或暗的灯光照射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大街拐角处的大槐树上,一只猫头鹰的眼睛发出幽蓝的亮光,盯着步履蹒跚的打更老头。
老头便敲着梆子边喊着,慢慢地向前走来。在老头来到大槐树下的一刹那,猫头鹰发出了“嘎嘎嘎”的叫声,老头差一点把梆子和马灯扔掉,汗毛孔里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这时,福生堂的院子里,两支又高又粗的白蜡窜动着火苗,整个院落寂静的连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得到。“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动的灵堂前低垂的帷幔瑟缩发抖。只见两个白衣人披头散发,飘了出来,就像空中的两朵白云,悄无声息。只看见移动却看不见迈动的脚步。
白衣人来到院中,相互用鬼眼对视了一下,眼睛里淌出的血顺着常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半尺长的红舌头耷拉到胸口,一动一动地。两个白鬼发出了诡秘的笑声,“嘿嘿”,那种恐怖的笑声惊动了大槐树上的那只猫头鹰,猫头鹰“嘎嘎”地怪叫了两声,扎撒着翅膀飞走了。
大槐树下的打更老头定了定神,迈着惶恐的脚步,提着马灯、敲着梆子,朝福生堂门口挪动着脚步。
刚到福生堂的黑漆漆的大门前,突然吹来一阵风,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打更老头哆里哆嗦地蹭到门口,把马灯伸到大门里面,照了照,又回头朝身后看了看。四周静悄悄地,只有刮过的北风席卷着大街上的尘土,树木摇晃着,枯树枝被寒风吹得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打更老头哆里哆嗦地迈动右脚,踩进门坎里,稍微迟疑了一下,左脚也跟着迈了进去。
就在这时,大门“哐当”一声,自动合上了。幽深的庭院寂静无声,一个人影都不见。老头借着马灯发出的微弱的光线,拐弯抹角向后院走去。
刚拐过两个拐角,打更老头的面前嗖地闪过一条白影,老头把梆子交到左手,用右手擦了擦昏花的眼睛,什么也没有看见。
老头继续向前走去,提着马灯来到长着两只大白蜡的灵堂前,就这灯光上了台阶,进到灵堂里。这时,灵堂上的两只大白蜡的火苗跳起老高,整个灵堂里烛光闪烁,或明或暗,甚是阴森。
打更老头把马灯放在灵堂上,刚想转身,突然,一只鬼脸飘到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