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是一名机智且能干的游击队员,别看年纪小,对于侦查可是老本行,轻车熟路了。司马亭把青鬃马交给三娃子,三娃子知道这项任务的重要性,二话没说,备足干粮和水,打马扬鞭上路了。
此去三岔口二十五里处,有三条道路直通高密县城。三娃子飞马加鞭,半个小时的路程眨眼就到了。三娃子在距离三岔路口附近的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前下了马,把青鬃马牵到树林深处拴好,拔了一抱新鲜的青草放在马近前,青鬃马不声不响地低头吃了起来。
三娃子把干粮和水背在身后,走到林子靠边的大柳树下,抬头往上看了看,这棵大柳树遮天蔽日、耸入云端。再往前看了看,前方一片开阔地,二三里都是一片青纱帐,一棵树都没有。
三娃子纵身一跃,抱住树干,动作灵活得像一只猴子,“蹭蹭蹭”几下,便爬到了树的上端,找了个可以坐下的粗树枝,停了下来。三娃子背靠树干,屁股坐在粗树枝上,两只脚踩在靠下方的树枝上,感觉挺舒服。抬头朝前方看了看,三条曲曲折折的土路在青纱帐里爬行着,伸向了远方。
三娃子额头上的汗珠早已不见了,树林中凉风习习,树叶在夏风的吹动下哗啦啦地响成一片,树上的知了吱吱地鸣叫着,声音直钻耳朵,那种尖叫声刺激的耳膜直发颤,声音单调,催人入眠。
这时,三娃子透过树枝,看到三岔路口上走来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都是朝县城方向去的,有骑毛驴的、有推独轮车的、有背着粪筐的、还有胳膊上挽着鸡蛋筐子的。骑毛驴的走得快,一会儿就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小径上。其余的人三个一帮,两个一伙,慢慢悠悠地边走边说笑着。
“他二哥,你听见说了吗,昨天晚上,有人劫了火车,还把日本鬼子的装甲车给打了。”一个携着筐子的女人,对前面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说。
“咋没听说,咱宋家寨离着铁路不远,昨天晚上响了一夜的枪,那枪声像下雨一样,密集的很。一大早跑去一看,我的那个娘呀,火车也不是那个火车了,鬼子的装甲车以前开的呜呜地跑,现在,躺在地上不动了,火车、装甲车都给烧了。地上还死了许多鬼子,数也数不过来,吓得我赶紧跑了回来。”那个男的说一句回一下头,生怕后面的女人听不到似地。
“他二哥,只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日本人给打了?”女人问道。
“这我哪知道,我还纳着闷来。这十里八乡敢和小日本对着干的只有大栏镇的镇长司马亭,听说他成立了游击队,专门打小日本。”前边的男人边走边说着。
旁边的一个小伙子插嘴说,“人家大栏镇的司马亭虽说有钱有势,从不欺压老百姓,前几年闹虫灾,咱们还吃过人家的粮呢。这个人真仗义,他若是在招人,我也参加他的游击队,跟他干了,反正小日本也不让咱过好日子,打他个****的。”
三个人说着话,慢慢地在青纱帐里变成了两个小黑点,再也听不出说的什么话了。
坐在大树上的三娃子听得这个过瘾,心想,还是我们的队长司马亭厉害,十里八乡那个不知道司马亭队长打鬼子为百姓,保家卫国?看着吧,大栏镇游击队会越来越壮大,小鬼子,由不得你再嚣张。
再说昨夜逃走的十多个鬼子,挤上两辆装甲车,调转车头,一个猛冲,只听得“咣当、咣当”两声巨响,装甲车冲出了第一道沟,开足马力,玩命地狂奔起来。车上的鬼子兵被撞得个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好在两个鬼子司机无恙,也顾不得车上同伴的死活,两辆装甲车风驰电掣,朝高密县城开去。
快到高密县城,天色已大亮,城门的鬼子哨卡看到自己的装甲车玩命地开,就知道大事不好,老远就把城门打开,两辆装甲车轰地一声,一前一后开了过去。来到宪兵司令部的广场上,咔地刹住了车,两个鬼子司机慌里慌张地下了车,随后,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个狼狈不堪的鬼子兵。
只见鬼子兵:歪戴鬼帽塌鼻梁,眼睛肿得赛铃铛。额头两个大青包,鲜血淌在脖子上。鬼子们相互搀扶着,斜挂着大枪,低垂着鬼子头,一瘸一拐来到司令部门前。早有哨兵进去报告,山田司令官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军用地图,手中的铅笔圈圈点点,做着标记。
突然,鬼子兵进来报告,“报告大佐阁下,装甲巡逻车队大大的不好。”这真是,声嘶力竭一声喊,惊破山田鬼子胆。山田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鬼子兵出了司令部,来到大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个失魂落魄、口眼歪斜、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巡逻队的鬼子兵,大吃一惊,走近几步问道,“你们的为什么这样的干活?你们的指挥官在哪里?”
其中一个鬼子上士拐着脚走上前来,打了个敬礼,“报告大佐阁下,我们的队长战死了,我们的装甲巡逻队遭到了伏击,两辆车被击毁,运送军资的火车也被劫了。”
山田一听惊得目瞪口呆,骂声道,“八格牙路,什么军队这么厉害,能打败战无不胜的皇军?”
鬼子上士的脑袋像拨浪鼓似地晃荡着,“大佐阁下,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军队,就稀里糊涂地死了三十多人,他们的武器太厉害了,一打一大片,差点我们都死光光。”
“啪啪”,山田抡圆巴掌照准鬼子上士左右开弓就是两下,打得鬼子上士转了三个圈,差点坐到地上。鬼子的礼法就是大,刚一站稳,鬼子上士两腿一并,一个立正,“嗨”了一声,头往上扬,脸往前伸,等待着山田的巴掌的到来。心里想,大佐你别打了。
山田嘟囔着,“扫噶,什么军队有这样的战斗力,武器这样先进?国民党的军队?国民党的不是,全跑了;共产党,也不是,共产党的军队离这儿太远了,怎么可能来到山东?”
老鬼子山田转了两个圈,百思不得其解,大声喊道,“宪兵队马上集合。”
一时间,哨声四起,五十来个鬼子霎时来到广场,集合完毕。山田看了看宪兵队,又瞅了瞅逃回来的巡逻队的十多个伤病员,心中犯开了合计。装甲巡逻车队比起宪兵队来强多了,都吃了败仗,被打得五十多人仅剩下十多个,宪兵队这五十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有去无回呀。
想到这里,老鬼子山田一挥手,说了声,“解散。”宪兵队的鬼子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山田卖得什么药,只得蔫蔫地回去了。山田对逃回来的鬼子们说,“你们的回去休息,好好地养伤。”十多个鬼子如同得到了大赦,连连鞠躬,回营房去了。
山田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宪兵司令部,一个电话拨通了县衙,“喂,孔桑,马上到我的司令部来。”孔令仁一听是山田的电话,忙说了一声“嗨”,山田那头早已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