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把枣红马拴好后,给马拿了些草料,转身对二婶和玛洛亚说,“别在外面站着,到屋里说话。”
三人来到屋里,三姨太忙着沏茶倒水。玛洛亚说,“多日不见啦,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马马虎虎,凑合着过吧,我拾起了爹的老行当,磨豆腐了。”三姨太端起茶碗送到玛洛亚面前,接着说,“多亏我二叔和二婶帮衬着,还能过得去。”
“快别这么说,丽怡心灵手巧,她做的豆腐全村人都爱吃。”王二婶接着又说道,“马牧师,你可是我们高密的救命恩人啊,大前年年闹蝗虫灾,若不是你弄来粮食,我们这儿还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呢。我们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想参加你的什么、什么教会。”
玛洛亚说,“二婶,是基督教会,三姨太入教一年多了,你们村若有入教的,可以请她帮忙。”玛洛亚说着看了三姨太几眼。
“马牧师,你往后可别这么称呼我了,司马亭休了我,我再也不是什么三姨太了,往后叫我王丽怡就可以了。入教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就不用操心了。”三姨太端起茶壶,给二人斟上茶。
“是、是、是,叫王丽怡,我记住了。”玛洛亚惶恐地说。
王二婶忙打圆场说,“马牧师,快喝茶呀,新沏的茶好喝。”
三姨太见状,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了头,不好意思地端起茶碗递到玛洛亚手中,“玛洛亚牧师,请喝茶。”
玛洛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丽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哎,哪里的话,大家都是老熟人,说对说错的没关系。”王二婶端起茶壶,给二人倒上茶,自己也倒了一碗。
总算把刚才的紧张局面混过去了,三人唠着嗑,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
三人在屋里正说得起劲,只听的院子里马嘶驴叫的,三人忙跑了出去,到外面一看,把个三姨太臊得粉面通红。只见枣红马骑在黑驴的背后,一条又粗又长的东西正在黑驴的洞里出出进进。
二婶一见乐得合不拢嘴,笑着说,“这下好了,到明年丽怡的黑驴保管能生个骡子。”
好一会,枣红马从黑驴背上下来,喘着粗气蹭到黑驴进前,在黑驴的脖颈上伸出舌头舔着,黑驴则回转头,用驴头蹭着枣红马的脖子,人间的温情,畜类亦然,凡天底下有公必有母,就像有阴必有阳一样。
玛洛亚从王家湾出来,骑在枣红马上往回赶着,枣红马精气大泄,懒洋洋地趟着碎步,慢慢地走,玛洛亚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惬意。
三天后的清晨,三姨太早早地卖完了豆腐,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召集在一起,又叫上王二婶的儿子二蛋,一同前往大栏镇玛洛亚的教堂。
“丽怡姐,你慢着点,我们跟不上。”二蛋嚷嚷着,气喘吁吁地和女人们在后面走着。
三姨太勒了勒缰绳,黑驴放慢了脚步,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路两旁的麦地青里泛着黄,眼看就到芒种了,芒种三天见麦茬,麦收季节马上就要到了。野鸡时而从麦地里窜出来,在小径上一闪而过。云雀扑棱着翅膀,在麦地上空高歌着。而麻雀却飞不那么高,只能在麦稍上成群地飞来飞去。
转眼间来到了教堂前,教堂的广场上,枣红马正吃着草料,一回头看到了黑驴,“咴咴”地叫着,好像同黑驴打着招呼,黑驴也回敬似地直起长长的脖子,拉着长音,“儿啊、儿啊”地叫了几声。
三姨太下了驴,玛洛亚从教堂里迎了出来。
“你们来得好早啊。”玛洛亚眼角稍了稍三姨太。
风姿绰约的三姨太除了美丽之外,身体看起来比以前健康多了。对襟青地小红花的衣衫格外显眼,一条青布长裤刚好到脚脖子上,白嫩的细脚脖就像剥了皮的藕,亭亭玉立着,脚上穿着青布红丝线绣花鞋,小巧玲珑地。三姨太一步三摇地走到玛洛亚面前,两只秋水般地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玛洛亚。
“马牧师,我们村连我一共来了八个,还有我家的兄弟二蛋也来了。”三姨太说话时,玛洛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如月的面容,白里泛着红,娇滴滴的着实可爱。
三姨太说完,见玛洛亚并不答话,只是傻愣着看着自己,忙咳了一声,这时,玛洛亚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你们先进教堂歇息一会儿,别村的人就到。”
三姨太她们坐在教堂的连椅上静静地等着,玛洛亚爬上楼梯,来到最高处的钟楼,推动横木,撞响了那口大铜钟,“咚咚”的声音传了出去,飘向了远方。钟声在教堂里回旋,如同从天际飘来的声音,显得那样的庄重、神圣、安然。
不一会儿,大栏镇的二愣嫂、鲁丫她们进了教堂,一进来就跑到三姨太身边拉着呱、说笑着。又过了一会儿,三三两两的人们走了进来,女的多,男的少。最后,玛洛亚身着黑色礼服从楼上下来,脖子上依然挂着念珠和十字架,腋下夹着一本厚厚的《圣经》
玛洛亚来到耶稣的圣像前,朗声说道,“上帝的子民们,仁慈的主欢迎你们。”
玛洛亚就像一名统帅,而他的教徒们就像一群士兵一样安静地听着训话。
“今天,来的人,上帝赐福你们,你们的灵魂皈依主,遵照主的法行事,你们将得到主的宽恕。”玛洛亚用眼睛扫视了一遍众教徒继续说,“只有遵照主的法行事,你们才能摆脱苦难。”
玛洛亚把《圣经》放在桌子上,接着布道,“上帝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人类,当他看到大地上全被罪恶覆盖的时候,就想毁灭人类。因为他知道,这些罪恶都是人类所犯的过错。可是,上帝知道挪亚是一名义人,上帝就告诉挪亚速造一艘方舟,这艘方舟足以能容得下他的妻子儿女、地球上的各类动物一公一母,并做好粮食储备。”
二蛋好奇地问道,“牧师,挪亚造了吗?”
玛洛亚微笑着走到三姨太和二蛋身旁,抚摸着二蛋的头说,“造了,挪亚不分昼夜地赶造方舟,造好后就把地球上的各种动物一公一母赶到了方舟里,他的妻子儿女都上了方舟。这时洪水开始泛滥,大地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天窗也开了,在地上降下了四十个昼夜的瓢泼大雨,水势浩大的连一块陆地都看不见。大地上的生灵全部淹死了,只剩下挪亚一家和方舟上的各种动物。”
三姨太轻声地问道,“牧师,这么大的水,《圣经》上有记载吗?”
玛洛亚快步来到桌子旁,拿起《圣经》翻到挪亚造方舟那一页,递给三姨太看,三姨太看了看,果不其然,连年月日都有。
玛洛亚接着说,“后来,上帝停住了雨,并鼓动了风,地上的水落了下去,挪亚放出鸽子,鸽子衔回来一枚橄榄枝,挪亚知道树已经露出了水面。最后,终于看到了陆地,挪亚一家得救了,这是人类的新起点。上帝惩罚了恶人,善良的人得到了拯救。所以,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都要按照主的法行事,才能得到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