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怡轻轻推开了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教堂里一片寂静,圣母玛利亚慈祥地看着一切。北风大了,吹动了飘飞的雪花,打着旋,卷进了敞开的教堂大门,王丽怡慢慢地关好大门,插好门闩,一点一点地向阁楼走去。
玛洛亚正静静地躺在阁楼的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思绪凝结在了十八年前刚来大栏镇的那个夏季,自己为救鲁二丫差点淹死,司马亭镇长为了表示感谢,让狗三带领自己来到了福生堂,第一次看到了王丽怡,那时,她刚刚成了司马亭的三姨太。就是那一次,王丽怡的身影深深地在玛洛亚的心里扎下了根,挥之不去。
楼梯的响动惊醒了玛洛亚,他一骨碌爬起来,悄悄地走到门后,这时,门开了。王丽怡迈步进来,一看床铺上空荡荡的,刚想转身身,却被从后面伸过来的一双大手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哎呀,大白马,你就爱闹,好吧,反正怪冷的,你要抱你就抱吧。”王丽怡扭动了一下身子,小声地说着。
“丽怡呀,自从十八年前在福生堂见到你,我的心里就把你给装下了,当时你是司马亭镇长的三姨太,我真羡慕司马亭镇长啊……..”玛洛亚低头贴在王丽怡的耳根上,轻声低说着。
“大白马,我不会生育你是知道的,这件事可是人生大事,你可要拿准主意啊?”王丽怡回头看着玛洛亚,一字一句地说道。
“嗨,这事多少年前就知道了,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别人,你明白吗?”玛洛亚用手托着王丽怡的下巴,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出神地看着王丽怡俊俏白皙的脸。
王丽怡听到玛洛亚的这句话,再也不能压抑自己心中多年来的抑郁的心情,一头扎进玛洛亚的怀里,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玛洛亚紧紧地把王丽怡抱在怀里,走到床边,坐下来,轻轻地把王丽怡放在了腿上,低下头去,亲吻王丽怡脸上挂着的泪珠。颗颗泪珠动真情,耳语呢喃吐心声。难得漫天风雪夜,恋人相聚诉苦衷。
这时,窗外的风雪更大了,北风卷着雪花沙沙地落在窗户上,玻璃窗上早已结了一层冰冻窗花。王丽怡从玛洛亚的怀中下来,跺了跺脚,“真冷啊,这风真大啊。”
“可不是吗,这雪下的大,风刮的也大,冻死人了。”玛洛亚说着,走到墙角,拿起暖壶,给王丽怡倒了杯热水,递给王丽怡。
玛洛亚走下楼梯,从外面端来一个炭火盆,“生盆火,暖和暖喝吧。”
玛洛亚说着,拿起玉米棒包,划着洋火,把炭火盆升了起来。“哎,我下去在那几块地瓜来,咱们烤着吃,多好。”
玛洛亚下了楼,不一会儿,四块红皮大地瓜端了上来。玛洛亚把地瓜一个挨一个地放进炭火盆,二人围着火盆坐下,两双手罩在火盆上面,两双眼睛相互看着,两颗火热的心跳动着。
“还冷吗?”玛洛亚攥着王丽怡的小手,眼睛柔情地看着王丽怡,白皙的脸庞慢慢地贴上了俊俏的脸。
“暖和多了。”王丽怡轻声说道。
耳鬓厮磨间,炭火盆里的地瓜冒出了香喷喷的味道,“熟了吧?”
“还没有,再等等。”玛洛亚说着,翻动地瓜,炭火盆里的火星啪地蹦了出来,落在了玛洛亚的手上。
“嚯、嚯”,玛洛亚叫了两声,用嘴吹着手,王丽怡轻轻地拉过玛洛亚的手看了看,低下头,也轻轻地吹了吹,紧接着,小嘴凑了上去,用嘴嘬了嘬玛洛亚的手,玛洛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地看着王丽怡。这真是:窗外风雪窗里情,阁楼生暖炭火融。口吐兰香问何事?两心相印定终生。
“地瓜熟了,快,都快糊了。”玛洛亚从火盆里拿出地瓜,放在地上摔了摔,拿了张白纸,把地瓜包好递给王丽怡。
“掰开吃吧,丽怡,你闻闻,真香。”玛洛亚说着,把地瓜掰开,一股热气冒了出来,香喷喷的味道散漫了阁楼。
“真香,真好吃。”王丽怡咬了一小口,尝了尝。
“往后啊,咱们的小日子也这样香甜。”玛洛亚吃着地瓜,笑呵呵地看着王丽怡。
“看你的样子,那得要等到把小日本鬼子打回老家去以后,还早着呢,我们一定会把鬼子打回老家去。”王丽怡满怀信心,憧憬着未来,一幅美好的蓝图展现在眼前。
玛洛亚递过一杯水,“就是,打败小日本那是一定的,只要军民团结一条心,坚持游击战、地道战、地雷战相结合,最后胜利的一定是中国。”
“对,最后胜利的一定是中国人民。”王丽怡喝完水,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攥着拳头,用力地说道。
玛洛亚双手攥着王丽怡的小拳头,四只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眼睛了闪烁着喜悦,两颗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不算冷了吧?”玛洛亚慢慢地松开王丽怡的手,眯着眼睛看着。
王丽怡深情地看着玛洛亚,思绪飞出了老远,幸福就在眼前。“好咧,来吧。”玛洛亚说着,一把抱过王丽怡,向床前走去。
“大白马,你用的劲太大了,我都喘不上气来了。”王丽怡两只小拳头敲打着玛洛亚的后背,擂得咚咚直响。
王丽怡滚到床里面,一伸手,把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玛洛亚随即上了床,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
玛洛亚和王丽怡在床上这顿折腾,只见那:床上锦被翻红浪,身下可人露娇声。千娇百媚君心爱,野外白雪伴北风。
次日清晨,玛洛亚和王丽怡吃过早饭,梳洗完毕后,拿起教具,出了教堂,两人手拉手,踩着厚厚的积雪,上学去了。
“红缨枪,肩上扛,打倒日本小东洋。”私塾院里飘来了孩子们童稚的读书声,那样的悠扬、婉转。
高密县城的日本宪兵司令部里,黄二狗站在门口,大喊一声,“报告”。
“进来”,山田坐在椅子上,看着进来的黄二狗,“黄桑,你的有事?”
“是的,山田大佐,据我们的探子报告,高密游击大队的主要领导人已经到军区开会去了,另外他们发现了大栏镇的西北角有一家学堂,就是著名的抗日红星学堂,教师就是玛洛亚和王丽怡,大佐阁下,这就是情报。”黄二狗鞠了个躬,把情报递给山田。
“吆希,黄桑,你的功劳大大地,来,我们研究一下,怎样逮住这一帮孩子们和他们的教师。”山田示意黄二狗坐下。
“大佐阁下,大栏镇有地道,很难对付,再加上游击队现在兵强马壮,更是难上加难。只有逮住学校里面的孩子和教师,就能把游击队从地道里逼出来,到那时候,大日本皇军就能消灭高密游击队了。”
“黄桑,你分析得很好,幸亏青岛的川岛大佐给我们派来了一个中队的人马,这下行了,正好派上用场。我们高密的驻军还有三百余人,加在一起可以形成巨大的战斗力,突袭大栏镇,一定成功。”山田脸上露出了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