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亭陈兵蛟龙河畔,来了个冬季大练兵,本想吸引山田来进攻,哪成想,山田这个老狐狸不上当,当起缩头乌龟来了。张麻子来到高密向山田报告大栏镇练兵的情况,想让山田出兵消灭司马亭,山田当面满口答应,可是,张麻子走后,仍然不敢出兵,怕大栏镇做好了准备,去了送死。
这样,张麻子逃过一劫。为什么呢?因为司马亭有言在先,只要山田出兵,肯定是张麻子通风报的信。那样的话,就能证明张麻子是真实的告密者。大栏镇的暗哨早已看到张麻子去了高密,但是,老山田没有出兵,两个多月不见动静,司马亭建议,对张麻子不能草率行动,以免误伤好人。
冬季,天短夜长,不知不觉来到了年根底下,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那是收粮交租的日子。减租减息虽然贯彻下去了,执行的好与坏,就看各村镇收租的情况了。
“同志们,现在到了检验我们工作的时候了,咱们统一订做的七分斗都摆在这里,马上派人送往各村镇,免得个别村镇提前收租。一定要严格贯彻减租减息的政策,对抵制减租减息政策的个别地主要严惩不贷,否则,这项惠民政策就会推行不下去。玛洛亚,具体工作你来安排吧。”司马亭讲完话,看了玛洛亚一眼。
“高密东北乡四镇三十六村,加起来正好四十,咱们五个连队,每个连队分把个,各自派出工作组,负责各村镇的减租减息工作,四十个七分斗已经全在这儿了,每位连长领把个,区域的划分大家都清楚,现在,咱们的工作开始了,司马亭队长、王丽怡主任、我、刘三、李铁手负责全面工作,行动吧。”玛洛亚把具体工作吩咐完毕,各连队拿着自己的八个七分斗,快马一鞭,送往各个村镇去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鲁直俊拿着铜锣,带领五名队员走出了福生堂。“咣咣咣”一阵铜锣声,把人们敲了起来,“父老乡亲们,今天开始收租了,按照减租减息的规定,今年使用七分斗,比起往年来,少交三成粮食,到福生堂交租了。”
鲁直俊带领队员们边走边喊,铜锣敲得山响,不一会儿,大栏镇的男女老少推车担担齐聚福生堂广场,把个场院围得个水泄不通。场院的中央放了两个斗,一个大斗,一个七分斗。在两只斗前面的桌子旁,坐着玛洛亚和杂货铺的侯二掌柜,还有几名游击队员。
玛洛亚冲着四周围的老百姓一抱拳,“父老乡亲们,今年实行减租减息,旧斗和新斗摆在你们的面前了,谁先交租子,请上前来。”
这时,听到外面“咣咣”两声锣响,鲁直俊挤了进来,“我先来吧,先让父老乡亲们看看七分斗和旧斗的区别。顺子,把我的粮食推进来,老乡们,让一让,叫顺子进来。”
顺子推着独轮车进来了,鲁直俊把粮食卸下来,解开麻袋口,把粮食倒进了七分斗,“老乡们,现在,七分斗已经满了,我再把粮食从七分斗里倒进旧斗,你们看看,可要看好啊。”
只见鲁直俊和顺子把七分斗的粮食倒进了旧斗,然后用手平了平粮食,“老乡们,看吧,这就是七分斗和旧斗的区别,看好了,赶快交租吧,今年,各家各户的余粮要比往年多六七百斤呢。”人们的眼睛盯着旧斗,只见旧斗里的上端是空的,粮食少了一大截。
玛洛亚命令队员们抬着旧斗绕场院一圈,呵,这一下热闹了,大栏镇的老百姓就像开了锅一样,里面的大声嚷嚷着,纷纷夸赞七分斗好、减租减息好。里面的人往外挤,挤出去好把粮食推进来交租子,外面的人没有看到,往里面挤着,挤进来好看看两只斗的区别。
玛洛亚命令队员维持好秩序,让老乡们排好队,挨个交租。玛洛亚叫着名字,鲁直俊用七分斗收租,侯二掌柜拿着毛笔在本子上记着,各有分工。收租工作从早晨七点钟开始,一直忙到晚上九点钟才结束,中午忙得玛洛亚等人连个吃饭的空都没有,以前四五天的工作一天完成了,乐得司马亭站在福生堂门口看着大家不住地点头。
颗粒归仓后,福生堂的前堂大厅里灯火通明,司马亭、玛洛亚、王丽怡等人团坐在八仙桌旁,两坛高粱酒摆在桌旁,红色的酒浆散发着浓郁的清香,馋的刘三和张一枪支呱嗒嘴。
“哎呀,队长,啥时候了,咱们喝吧。”张一枪嗡声嗡气地说着,咽了口唾沫。
“这个馋,今天晚上够你喝的,同志们,今天的收租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这得感谢同志们的共同努力。通过这次收租工作,老百姓真正看到了好处,得到了实惠,明年开春,生产积极性肯定会大大提高,来呀,先干一大碗。”司马亭的豪爽劲上来了,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起喝下,然后,碗底朝下,哈哈大笑起来。
张一枪早就等不及了,他和刘三同时端起酒碗,也是一起喝下,喝完了也不说话,抱起酒坛子又满上了。司马亭看着二人瞪了一眼,刘三一吐舌头,笑嘻嘻地说,“队长,我这不给你倒上了吗。”刘三说着,给司马亭倒满酒,把酒坛子放在了椅子旁边。
“各村的情况怎么样?大家都说说,好让咱大队长心里有个数。”玛洛亚喝了一口,脸红得像鸡冠子一样。
五个连长一一说来,都进行的比较顺利,收租是每年的难题,今年实行减租减息,工作提高了好几十倍,司马亭高兴,高兴劲遇到酒那就不用说了,只见司马亭又端起酒碗,“好啊,党中央就是英明,站得高看得远,怪不得有志青年都往西北高原跑呢。喝酒啊,喝酒,来,干。”说着,又是一阵咕咚咕咚。
刘三和张一枪可乐坏了,二人不用让,端起酒碗可劲往嘴里灌,玛洛亚可就不行了,第一碗酒才下去两口,看着司马亭、刘三、张一枪三人直摇头。
“哎,玛洛亚政委,你怎么不喝呀,这酒是咱大队长多少年的陈酿,好喝着呢,来,咱俩干一碗。”张一枪说着,站起身来,端着酒碗就想和玛洛亚碰。玛洛亚急忙躲闪,“哎,老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喝酒,千万别和我喝,你去和咱队长喝去,你能喝过队长那才算能耐。”
“好,喝就喝,来,大队长,咱哥俩干一碗,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英雄本色。”张一枪越说越来劲,端起酒碗和司马亭啪地碰了一下,一口气把酒喝光了。
整个晚上,福生堂的前堂大厅里欢声笑语,酒气冲天。可是,大栏镇的防御并没有丝毫松懈,玛洛亚和鲁直俊二人骑着马、挎着枪,来回巡视着各个道路口,明哨、暗哨一个也不放过。
第二天早晨,王丽怡带领着学生们喊着口号走出了抗日红星学堂,后面跟着锣鼓队、秧歌队和舞狮队,锣鼓喧天,口号响亮。“惠民政策就是好,减租减息是一宝,全镇百姓干劲足,你们干什么去?去交租。”“大斗换成七分斗,家家户户都富有,出钱出力保家邦,你们干什么去?去扛枪。扛枪干什么呢?打日本鬼子呗。”大栏镇人欢声笑语,各个笑逐颜开。这一天,高密东北乡四镇三十六村几乎都响起了锣鼓声,老百姓们高兴啊,相互询问着交了多少租子,家中多打了多少粮食,各个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