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婶一个上午陪着二丫,哪里也没去,瞅着自己的闺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个劲地问道着。“二丫啊,这卫生队有多少人啊?生活怎么样?
“娘,这卫生队有十多个女孩子,我们的护士长可有经验了,我的技术都是她教的。”二丫拉着鲁婶的手,另一只手给鲁婶理了理额头的散发。
“那,生活呢?”鲁婶不放心地问道。
“还行,娘,你想,咱们庄户人家,吃什么都行,有时还能改善一下,吃上一顿两顿的肉。”二丫瞅着鲁婶,心里知道她放心不下。
“部队的人这么多,就你们十多个女孩子,累不?”鲁婶接着问道。
“哎,你怎么老师问来问去的,娘,你就放心吧,一个卫生员照顾十余个人这是少的,也是条件好的,再说了,李铁汉大队长和政委赵怀庆对我可好了,一有空就给我讲革命道理,就交给我认字,现在我能认好多字了。”二丫说到认字,可来劲了,伸手从药箱底下拿出一个下本子,递给鲁婶看。
“吆,这是我的闺女写的,真好,真好。”鲁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心里的高兴劲就别提了。
吃过午饭,赵怀庆要回老河套,众人送出了福生堂。司马亭拉着赵怀庆的手,舍不得松开。
“老哥,鲁二丫就留在大栏镇几天吧,给二蛋和乡亲们看看病,等二蛋的病全好了,再走不迟。还有,咱们大栏镇成立了识字班,二十多个孩子都集中在一起,你可千万要做好安全工作啊。要是让鬼子摸进来,一堵一院子,那可不得了啊。”赵怀庆临行前嘱咐着司马亭,安全工作必须放在第一位。
“是啊,我正为这件事发愁呢,地道,对,必须把地道通到私塾院里,一有情况,马上转移,鲁直俊,你马上带人看一看,私塾的地道怎样挖才能既省劲又能和主地道连在一起,必须保证非常隐蔽才行啊。”司马亭身后看了一眼,见鲁直俊站在那里,就对鲁直俊说。
“好,队长,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管教你满意。”鲁直俊满有把握地说。
赵怀庆向人们一一道别,骑上白马,打马扬鞭,出了大栏镇,消失在镇西北的密林之中。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鲁直俊回到家中,一进门就喊,“二丫、二丫。”
鲁婶急忙从屋里出来,双手摆晃的像拨浪鼓,“老祖宗,你小点声,二丫正睡得香呢,你要把她吵醒啊。”
二丫太疲劳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经过一夜狂风暴雨的急行军,倒在炕上,一闭眼就着了,酣睡中仍然是暴雨连天,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鲁直俊坐在炕沿上,看着女儿俊俏的脸庞,越瞅越爱瞅。
“二丫她娘,咱二丫可真出息了,个子长高了,能耐也大了。”鲁直俊乐得合不拢嘴,高兴地对鲁婶小声说。
二人正小声说着话,二丫醒了,揉了揉眼,睁眼看不到鲁婶,大声地喊着,“娘、娘。”
“哎、哎,我在这儿呢,哎呀哦,闺女啊,你睡醒了?”听到二丫的喊声,鲁婶急忙走过来。
“心中只有你娘,我一个大活人坐在炕沿上,你没看见?”鲁直俊逗着二丫。
“哎呀哦,爹,我看到你了,娘不在,我不喊娘啊。姑娘是娘的贴身小棉袄,也是爹的羊皮袄。”一句话,逗得鲁直俊两口子乐了半天。
“爹,快,收拾收拾,我要给二蛋打针去。”二丫说着,从炕上下来,背起药箱就想走。
“哎,这闺女,天这么完了,到明天去不行吗?”鲁直俊瞪了一眼二丫。
“爹,那可不行,本来这一针应该中午打,都到了晚上了,再不去,二蛋的高烧就会又起来了。”二丫认真地说着,白了一眼鲁直俊。
“那好,你先吃了晚饭,再去也不迟啊。”鲁直俊说。
“回来吃吧。”说着话,二丫已经走出了屋门,解下缰绳,上了马,一溜烟地向王家湾而去。
大栏镇距离王家湾六七里路,黑夜走路,必经是个姑娘家,出了镇子便是大树林,钻进树林,伸手不见五指。各种的虫鸣、青蛙的叫声传入耳朵,响成一片,偶尔一两声猫头鹰的嘎嘎声,吓得二丫脊梁骨里冒凉气,毛骨悚然。
二丫一咬牙,在马的屁股上猛抽一鞭,马稀溜溜暴叫了一声,飞快地向前跑去。二丫骑在马上,只觉得两边的大树一颗接一颗地向身后倒去,马蹄声嘎登嘎登地快速地击打着地面,眨眼之间跑出了老远。这时的一切叫声都听不到了,只有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着。
出了树林,眼前一亮,不再那么黑了。这时,二丫放慢了马的脚步,马迈着小碎步,颠颠地慢跑着。抬眼往远处一望,只见灯光点点映入眼帘,二丫知道,王家湾到了。
“王二婶、王二婶,我来了,二丫来了。”二丫在王二婶的门口下了马,朝里面喊叫着。
“哎呀,这闺女,天这么黑,真没想到你能来,快进屋。”王二婶急急忙忙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后面跟着王二叔。
王二叔接过二丫的缰绳,牵着马跟着进了院。二丫来到屋里,看了看二蛋,只见二蛋昏昏欲睡,伸手一摸二蛋的头,哎呀,又热起来了。二丫急忙打开药箱,拿出三支小药瓶,用针管打破药瓶的细脖子,把药水吸进针管里。
二丫拿起一块药棉球,走到炕沿前,给二蛋擦了擦胳膊,嗤的一下,针,扎进了二蛋的胳膊,只见二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针管中的药液慢慢地推了进去。
“二婶,真是对不起啊,本来这一针应该是中午打的,可是,我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才匆匆忙忙赶来。这一针下去,二蛋到半夜就会好的,我明天早上再来。”二丫不好意思地说着,收拾好药箱就想走。
“闺女,这是哪里话来,一宿没睡觉,又是暴风雨,谁受得了,你还是个姑娘家,当然劳累了。哎,二丫,现在歇过来了吗?”二婶拉着二丫的手,心疼地问着。
“二婶,我歇过来了,我走了,明天一早再来。”说着,二丫就想走。
“那可不行,我们都没有吃晚饭呢,咱们一块吃,吃饱了,叫你二叔送你回去,他正好去福生堂。”二婶死活不让二丫走,二丫一看,只好留了下来。
一顿饭,二婶一个劲地给二丫夹着菜,生怕二丫吃不饱。二婶瞅着二丫,乐呵呵地,仿佛眼前的闺女就是自己的亲闺女似地。
吃过晚饭,王二叔把马牵出了院门,要二丫上马,二丫死活不干,二人只好牵着马走着。对二丫来说,现在比起来时好多了,有王二叔陪伴,心里再也不害怕了。其实,枪林弹雨二丫也经历过不少次了,就是一个人行动,特别是在晚上,从来没有过,所以,来的时候经过树林时,一看黑洞洞的,有些害怕了。
六七里路,二人说着话,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二丫同王二叔道别,骑马回家,王二叔直奔福生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