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救命如救火,急不如快,快不如急。赵怀庆带领鲁二丫,后面跟随着玛洛亚和王丽怡,急匆匆出了游击大队的大院,四匹马在狂风暴雨里穿行。呵,这雨下得,扯天扯地到处都是水,天上的雨哗哗地往下泼,地上的水四处奔流着,也分不清哪儿是路哪儿是沟,幸亏赵怀庆对这条路非常熟悉,一马当先在前面领路前行。
一路行来,泥泞不堪,水都淹没了道路了,四匹马只能淌水。老河套这一带,地面都比路面高,一下大雨,道路就会变成一条条水流急涌的小河。上田地里走不行吗?当然不行了,地里都被雨水浸透,马上去就会陷进去,拔不出腿来,还想走路?
四人骑在马上,慢慢腾腾地走着,一个多时辰后,好歹总算出了老河套的地界,路好走多了。可是这天公不作美啊,玛洛亚和王丽怡来时,雨下得够大了,这时的雨下得更大,那简直是雨点子打在身上又凉又疼,想睁眼都不可能,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四个人紧紧地靠拢,前面赵怀庆不断地往后传话,听到回话才敢继续前行,听不到回话马上勒马停止,等待后面的人上来才敢走。
“打鬼子啊,队长,快跑,小鬼子,叫你尝尝手榴弹。”二蛋迷迷糊糊地叫喊着,惊得司马亭等人都站起身来,瞅着二蛋的脸,嘴唇已经发青,额头冒着冷汗。
“老天爷,这可怎么办啊,我的二蛋啊。”二婶擦着二蛋额头上的汗珠,哭出了声来。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雨渐渐地小了些,天也凉了许多,赵怀庆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黑云飞速地飘动着,又看了看风向,现在变成了东南风了。
“同志们,现在是最好走的时候,我来打头,玛洛亚断后,再过一会,暴雨又要来了。”赵怀庆冲着身后大声喊着,玛洛亚等人应着。四匹马一加劲,飞速地朝前跑去。
果不其然,四匹马拼命地往前跑了半个多小时,大雨哗地一声从东南方向迎头而来,雨没到,声先闻,那声音就像千军万马在奔腾、在厮杀、在呐喊。一个利电下来,照得大地一片明亮,紧接着一个大大的炸雷,呱啦一声巨响,掀翻了万千重黑云,暴雨真的来了。
“鲁二丫,你还能撑住吗?”赵怀庆回头喊道,生怕二丫听不到,又喊了一遍。
“政委,我还行,赶快走,不要管我,我会跟在你的后面的。”鲁二丫年龄才十八,小小的女孩子,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暴风雨,心中非常的害怕。
可是,二丫明白,如果这个时候躲进树林中避雨,势必耽误行程,王二蛋的性命可就难保了。所以,二丫任凭风吹雨打,牢牢地抱住马的脖子,紧紧地跟在赵怀庆的身后,就这样,赵怀庆和玛洛亚前后呼应,边走边喊,凌晨三点多钟,慢慢地接近了王家湾。
“二婶、二婶,我们来了,快出来看看,赵怀庆政委也来了。”王丽怡在王二叔门前大喊着,四个人下了马,进了院落。
“哎呀哦,救命的来了,二蛋有救了。”二叔和二婶还有司马亭鲁直俊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哎呀,这么大的雨,我们真没想到你们还能来,快进屋,赵政委。”司马亭说着,拉住赵怀庆的手,向屋里走去。
王二叔接过四匹马拴好,也跟在大家身后进了屋。鲁二丫来到屋里,去掉身上的蓑衣,抬头一看,爹爹鲁直俊也在场,高兴地上前拉住鲁直俊的手,喊了声“爹”。这一声倒把鲁直俊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闺女。
“二丫,你也来了,你来能做什么?”鲁直俊拉着二丫的手,看着二丫。
“我来能做什么?你靠边,别耽误时间,我来给二蛋看病。”二丫说着,麻利地洗了一下手。
二丫看了一眼王二婶,让她倒上一碗开水,把针管和针头放进碗里。又从药箱里取出体温计和听诊器,一通忙活。五分钟过后,二丫从二蛋的腋下取出体温计一看,我的妈,四十度五,吓得二丫赶紧放下听诊器,从药箱里取出三只小玻璃瓶,拿起一支,用针管敲破小玻璃瓶的上端,吸出一点点药液,在二蛋的胳膊皮层打了进去,过了一会,看没有任何反应,疾速地用针管把三瓶药水全吸进针管里,拿起药棉擦了擦二蛋的胳膊,轻轻一扎,把药慢慢地推了进去。
“二叔、二婶,你们就放心吧,半个小时过后,二蛋会醒过来。”鲁二丫说着,把针头放进碗中,重新倒上开水,沏了沏。
“二丫啊,二蛋说了一天一夜的胡话了,这么快就能好?”二婶疑胡地看着二丫,不放心地问道。
“大家都别着急,半个小时,坐下来等等,马上就会出现奇迹。”二丫看了看大家,示意坐下来。
“二蛋他娘,还不快点做饭去,都饿了,还等啥?”二叔瞪了二婶一眼,二婶应着,走了出去。
外屋里飘进来炒菜的香味,大家实在是饿了,二婶出去谁也没有阻拦,这个时候,鲁直俊瞅瞅二丫,看看二蛋,心中想道,小丫头片子,会啥?二蛋病的这么重,打上一针就这么神奇?那真是邪了门了。
半个小时,人们等得好像是半天的时间,赵怀庆的怀表就没有离开过手,不时地看着,司马亭站起身来,也凑过来看看表,又坐下,反复几次。
“娘,我渴。”二蛋朦朦胧胧睁开了眼,喊着喝水。
“啊,真神了,二蛋醒了。”大家高兴地相互说着,瞅着二蛋。
烧火做饭的二婶一下子听到了二蛋的叫声,离开灶膛进了屋,双手捧着二蛋的脸,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娘,我喝水。”二蛋看着娘又说了一遍。
“啊,娘这就给你倒水去,二蛋啊,你可吓死娘了,总算活过来了,我倒水去。”二婶擦了擦眼泪,去给二蛋倒了一碗水凉上。
“舅舅,司马队长,鲁叔,奥,玛洛亚、二姐,你们都来了,我这是怎么了?”二蛋瞅了瞅满屋子的人,叫着大家的名字。
“二蛋,这两天你发高烧,都昏迷不省人事了,多亏你二丫姐连夜从老河套赶来,要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王二叔一字一板地对二蛋说。
“怪不得我做梦都是打鬼子呢,这就是二丫姐吗?看起来比我也不大,你的本事不小啊。”二蛋看了看二丫,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二丫的脸红红的,高兴地说道,“二蛋,不是我的本事大,是这药管用,你的命真大,嘴唇都发紫了,若是再晚来半天,可真危险了。”
“嗨,二蛋啊,你可真把娘吓坏了,一天一夜竟说胡话,什么‘队长,鬼子,快跑’,什么‘给你个手榴弹尝尝’,说得真吓人。”二婶把水端过来,喂二蛋水喝。
“饭做好了吗?”王二叔一句话,把个二婶吓了一跳。
“哎呀哦,火都着到外面来了,光顾了高兴了,等会马上就好。”二婶说着,跑了出去。
这时,外面的雨早已停了,天光也已大亮。吃过早饭,二丫急着要去看她娘,拉着鲁直俊的手提前回去了。赵怀庆和司马亭、玛洛亚、王丽怡等人看到二蛋的病情好多了,说了一会话,告辞回大栏镇。临走,二婶拉着赵怀庆的手,叮嘱再三,又是长点眼劲,千万躲着鬼子的子弹,又是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婆婆妈妈一大顿。这真是:风雨交加赶路急,四人四马泥泞里。百里飞渡为救命,一针见效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