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再说,我在身上摸索一番,摸出一枚硬币,敲了敲脚下,确定是甲板无疑。我用硬币用力在甲板上划了一下,很理想,有很明显的划过的痕迹,接着我就这样划出一条直线。
我知道如果我一直朝前划下去,因为没有参照,很可能越划越歪,所以我将左腿伸直作为参照,虽然我的腿不是特别笔直,但有这样的参照,至少不会错的很离谱。
我也不知道这样划了多久,直到整条腿酸的不行,前面还是一片雾气。我站起来,循着划过的痕迹一步一步丈量了一下。我的步伐一步大概在一米左右,我走了五六十步,划过的痕迹竟然还在,我继续又沿着痕迹走了五十步,甲板上被硬币划过的痕迹居然还未消失,歪歪扭扭地向前延伸。
我彻底崩溃了,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一瞬间就觉得撞鬼了,只有撞鬼了才能解释这一切,全身一下子就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但我脑袋里很快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这里是船上啊,我他娘的怎么给忘了,船是靠发动机推进的,有发动机肯定就会有声音。于是我屏息凝神仔细去听,没有任何声音,又趴在甲板上听,只能听到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别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完了,完了,出门没看黄历,撞鬼撞到痴了,我心说不可能这船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吧,那刚才朝我笑的那些人难道他娘的都是鬼,或者,这纯粹就是一个梦,我还没从梦里醒来?
我狠狠抓了一把大腿,痛的我呲牙裂嘴,但没有想像中的从梦里霍然醒来的感觉,心想这梦做的也够深的,难道力道还不够?
正想对自己下狠手,突然前方雾气一荡,只听“哗啦”一声,全身上下被水浇了个透心凉,我呆若木鸡的站了足足十秒,整个人才霍然清醒过来。
书呆子站在一边,双手拎着两个油漆桶,头发到衣服都湿透了,他扔掉一个空桶,用手拍拍我的脸,“怎么样,还没醒过来?”说着,提起另一桶就想再朝我身上浇。
“停!”我连忙喊了一声,大口喘息,“******怎么回事?刚才……”我四处一看,发现我左边就是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子,应该就是船舱,但我在这里****一般地走了这么久,居然愣是没发现。
“雾的问题,我也中招了。”书呆子擦了擦眼镜,指了指水桶,“这样一桶,老闷头足足给我浇了两桶,我才清醒过来。”
“老闷头救了你?”一想也对,毕竟这条航线他们走过,但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事先提醒我们一下,让我们好有个准备。“你也遇到鬼打墙,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书呆子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说完,他把盛满水的水桶递给了我。
“你遇到什么了?怎么这也用保密?”我十分好奇,接过水桶就追问道。书呆子笑着晃了晃脑袋,指着别处:“这儿中招的可不止你和我,时间不多,先救人再说。”
他几步跨到船边,水桶系了一根长绳,顺手一抛,一提,提起来满满一桶海水。我跟在他身后,一路朝船尾走去,中途就碰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跪在地上一边朝怀里划拉着,一边两眼发光的喊道:“金子,全是金子,发达啦!哈哈!”
他面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心想难道这人也被雾气迷住心窍了?
这时乞丐看到我们过来,突然就从腰里掏出一把匕首,挥舞着恶狠狠地道:“不要过来,金子是我的,全是我的,你们统统给老子滚开。”
我看着就好笑,这人真是想金子想疯了。书呆子笑着道:“放心,金子都是你的,你可要看好了,别让它飞了。”接着就是“哗啦”一声,乞丐整个变成了落汤鸡,呆了那么几秒,突然就发疯一样满地找金子,“金子,金子,我的金子哪里去了?你们赔我金子。”乞丐突然发难,拔刀就捅了过来。
书呆子顺势抄起水桶就砸,只听“邦”的一声,那乞丐整个被砸翻在地,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你会不会下手太重了,这要是砸死了怎么办?”刚才那一下,我都觉得脑袋一疼,那乞丐倒地后直翻白眼,估计伤的不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他真死了,也算是应了这句老话。”书呆子轻描淡写,似乎很不以为意。
“不是,你就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
“那也要看是谁的命,仁慈这东西,不是对所有人的。”
我无话可说,虽然和书呆子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但实话说,我对他并不了解,连他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都不清楚。我在心里暗暗衡量我这条命不知道是否值得他对我仁慈一下,一衡量,这心里还真就没底了。
书呆子从海里又提起一桶水,我突然觉得我们的这种举动有些滑稽,好端端的闹成了泼水节,好在规则不是喜欢谁就泼谁,否则打死我也不干这种事。
朝前面又走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一个船员抱着桅杆又亲又摸,我一看,顿时恍然,就问书呆子,“你之前该不会是看到了山一样多的书吧?”
书呆子耸耸肩,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是默认了还是什么,然后就朝我甩了甩头。我当即会意,没有犹豫,拎起水桶兜头泼了过去,那人打了个激灵,这才恍然醒了过来,接着破口大骂:“谁?谁******浇我?”
我和书呆子已经隐在雾里,差点没笑出声来,明明是救他,倒好像是我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过也不去计较了,我们拎着水桶,继续浇了十来个人,大多浇完就走,这样干净利落,也省了解释的麻烦。
这种雾气颇为奇怪,竟然好似是引导人内心欲望,从而产生幻觉。但一想我就觉得不对,为什么只有我好像迷路一般,难道我没欲望?不对啊,老子欲望多的是啊,不说金钱,就是见到个美女也好,怎么就偏偏像掉进了迷宫,怎么走也出不来?
我问书呆子这种雾为什么这么古怪,书呆子就道,这种海雾的形成,一部分是水蒸汽,而另一部分,却是刮风或是浪击的扰动下形成的细小的海水颗粒,两者混合而成,他猜测,应该是这里的海水有问题。说着,嗅了嗅桶里的海水,除了一股子的海腥气,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时,周围雾气一阵波动,一个黑影突然就从雾中冲了出来,书呆子龙纹刀脱手而出,堪堪逼近来人咽喉,定睛一看,却是老闷头的人。
那人裹着黑衣,神秘兮兮的,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非常含糊,就像嘴里吞了鸡蛋。但意思,我们还是听明白了。
老闷头正在召集所有人到驾驶舱。
黑衣人说完又消失在雾中,估计是去通知其他人了。书呆子收了龙纹刀,两人直接把桶丢了,就摸索着朝驾驶舱走去。
进去以后,就有人立刻把门关上,边缝都堵的严严实实。我就看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陆陆续续还有人进来,除老闷头一伙人外,几乎个个都成了落汤鸡,其中就有差点被书呆子送去见阎王的那位,手捂着头,脸上都是血,看到我们也没什么反应,估计当时只想着金子的事,压根没看清我们长什么样。
我松了口气,这样少了不少麻烦。又看了看,发现黑手套和白眼也是浑身湿透,想来也着了道。只有那个阿胧,站在人群两米开外,身上干干净净的。我有些意外,不敢过分靠近她,找了个靠窗的地儿站着。
这时我听到头顶有嗡嗡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换气扇正在转动,显然老闷头是有备而来,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下来。
老闷头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开口说道:“想必各位刚才都经历过了,这里的雾有问题,吸入太多就会刺激大脑产生一些不可思议的幻觉。”
“老闷头,这雾有问题你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你事先提醒我们,我这些兄弟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白眼似乎非常气愤,他脑袋上都是包,显然是磕的,也不知道他遇到什么倒霉事情了。
“这种雾我们上一次的确也碰到了,当时折了几个人手,直到我掉到海里,清醒过来以后,才设法爬船救了其他人。但这种雾很古怪,我本来预判需要再航行几天才会碰上,但显然它提前出现了。因为起雾太快,我也是措手不及,但我已经让人尽快去救你们了,否则现在,你们还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幻觉中无法自拔。”老闷头简单解释了一番,周围的人就不吭声了。
“这种雾怎么形成的?为什么这么古怪,难道真的和这里的海水有关?”我忍不住问道,本来我并不想多说话,但实在是没憋住。
老闷头看了我一眼,道:“海雾极有可能是这里的海水生成的,但我不认为这里的海水有任何问题,如果这里的海水有问题,你们也不会这么好好的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