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一百一十三年四月,桃花芳菲,新帝登基。陌黎在这天夜里打包好了行李——银票,七狼,花脸。
花脸对于为什么半夜偷偷摸摸走路表示不满:“我的皮肤啊,我的秀发啊,全靠一个好觉保养啊……”
就不说你一个少年,你那常年瓷面具遮着的脸需要保养?连七狼都诡异的看了他一眼。
“公主啊,您不用去看看那位世子,哦不皇帝陛下么?那孩子好像挺喜欢你啊。”花脸极力撮合他钟爱的姐弟师徒乱伦情爱。
“在外你们不必唤我公主。”
二人对视一眼,七狼庄重开口:“小姐。”
“小姐啊,您真的不考虑么?”
……为什么七狼嘴里的小姐让人荣升一种高贵感,花脸嘴里蹦出来就跟后街那点着痣扭着肥硕身子甩着花手绢的老鸨所差无二呢。
陌黎无力扶额,决定不去深纠,意外的是今晚侍卫莫名的少呢,因为新帝登基所以放松警惕了么。
三人渐行渐远,宫墙上一个瘦削的身影看了良久,墙后躺着一地的侍卫。
“公主,您是要去北宫找元宁姐吗?”
陌黎轻轻嗯了一声,心道不全是,她眺望着远方,天已经破晓。
所谓新的地域新的视界,到达北宫的时候陌黎才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冰雪世界。冷的她差点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她极其不耐寒,以前一年里每当冬季陌黎就进入冬眠蜗居模式。
漫天的白色,屋顶上都堆着厚厚的雪层,看似松软实则只踩得下去一二,下面都是坚硬的冰层。
“真是恶劣的天气啊……”花脸和七狼相比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后者有内力自然不会冷。但花脸只是会些许功夫和精湛的制毒的功夫,竟然也不怕冷。这到底为什么……陌黎颇为郁闷的走在前面,简直堪称挪动。
球状生物一步一步挪动,后面跟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英俊不凡(花脸:……)的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而且是外地人。这样的组合,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细看前方那人,身材娇小,露出来的一双美眸充满了恐惧(陌黎:……),眉头紧锁,就跟下一秒要哭出来似的,水润润的,一看就是个美人啊美人。
在北方,这样娇小的女孩子实在是稀少,惹人心生怜爱。
于是乎,怜爱她的人出现了。
“姑娘外地来的吧?北宫清晨可不是一般的冷呐,穿这么少就不要出门了,不如楼上坐坐暖和暖和?”
陌黎看了他一眼,然后诡异的笑了,颤着声音道:“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谁啊?娘说,不可以跟不认识的男人走的。”
对方被那天真无邪的小眼神萌到了,捂着胸口,下意识问:“那你娘有没有说为什么不可以和不认识的男人走啊?”
“娘说了,会怀孕!”理直气壮。
对方:……
七狼:……
花脸:……好不要脸啊!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从窗户里观摩了全场的男人不厚道的拍桌狂笑。
“收敛点。”
“卧槽真是……和萧衲真绝配啊,竟然能说出那种话来。”男子岔了口气,随后给自己倒茶顺气,“依我看呐,萧衲今年要定下来了。”
“不。”
一直未曾开口,泠泠坐着的人意外的开尊口。这人音色温润,却很清冷,眉眼间萦绕着划不开的济天憫人的悲愁,面孔秀气却结构分明,很生疏的一张脸。穿着白边藏蓝色边的裘衣,令人生生一种天外人的感觉。
他修长的胳膊随意搭在窗上,垂下的指节筋骨分明,腕骨突出,看着下面已经走入茶楼的身影:“这事定不了。”
余下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气氛降下冰点。
直到萧衲领着三人进楼。
萧衲察觉气氛不对,于是轻轻咳了一声,“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陌姑娘。”
陌黎点点头,坐下,左边是一位二十有余身着藏青色锦服的男人,他面上带着笑意,给人如沐春风的好感:“你好,在下闻魑。”
闻魑旁边另一位男人冲她点点头,这人面目平淡,薄唇抿着,眉目坚毅,身板挺直,让人联想到刀一般的军人。
陌黎一向欣赏这种气质的人,不免多看了两眼。
闻魑以为她是被他吓到,解释道:“陌姑娘别介意啊,问生风从小被他爹扔在男人堆里,不太会和女孩子说话,他这是害羞呢。”
“不会,这很好。”
萧衲一听,想到自己一句“我叫萧衲”就把她骗进来……咳咳咳请进来。真是天真美好的女孩子,于是手握拳咳一声:“我从小和生风待在一起……也,也挺害羞的。”
“……恩。”在萧衲的眼神下,问生风决定帮他一把。
陌黎总感觉这几人貌似误会了什么……然后看了眼她正对面的男人。
“不知陌姑娘此行要去哪里?”闻魑一句话把她视线拉回来。
“京城。”
“哦,是来玩的么?”萧衲戴着机会便凑上去,“不过你可能去不了了,京城必经巴邑,这两天巴邑发生暴动,路途都被封了,不如就在这边玩两天吧这边我熟啊。”
“啊,暴动?那我回去吧……”
“哎别别别!”萧衲完全没注意到闻魑和问生风的眼神,“你放心,皇上已经派了钦差大臣前来查看,过不了两天就能解决的。”
“暴动哪有那么好解决的……不行不行,我要回家。”少女害怕的脸都白了,惨兮兮的。
“陌姑娘,我说能解决就能解决。哪,实不相瞒,不才我这位朋友就是那位钦差大臣,他的能力,全京城没人能比呐。”
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了。
闻魑给陌黎倒杯茶,“让陌姑娘受惊了,来,喝杯北宫特有的大麦茶,暖和暖和。”
陌黎接了茶,这闻魑看似温和好亲近,实则最精明,永远笑不到眼底,跟狐狸似的,她最讨厌的商人类型。
“不知陌姑娘去京城做什么?按照萧衲所说,那里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唔,我来找人。”试探?
“什么人?”
“他说他是国师。”
几人面上凝重了几分,闻魑不露声色的:“不知姑娘和国师……”
“我?”陌黎嘴角挑起,“我是他的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