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诺坚定地站在矮胖子面前,请求加入地下兄弟会。但兄弟会的众人紧紧围在他身边。
矮胖子并不打算直接答复这个请求,而是慢慢吞吞地自我介绍说:“大家都称呼我‘短手老大’,你怎么称呼呢?”
“短手老大?”默诺开始打量起矮胖子的手臂。
“是啊!短手。”矮胖子扬起他的短胳膊,由于浑身肥胖,他并不能把手抬得更高,于是他自嘲地说:“确实很短吧,真对不起我这份职业。”
“我叫默诺。”
“很好,能告诉我为什么想加入地下兄弟会吗?你必须知道……这在常人看来不算是一个正常的请求。”短手老大费力地把双手环抱在一起。
赛宾大汉插嘴道:“乡巴佬,你现在要加入的既不是骑士团,也不是修士会,而是贼窝!”众人听罢都笑作一团。
“是生活不下去了吗?”短手老大故作关怀地询问。
“不!是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骑士团和修士会都帮不上这个忙!”
赛宾又插嘴说:“那首先,我得从你身上夺回属于我的三十银币!”
短手老大困难地把食指竖起凑在嘴边,不耐烦地示意赛宾闭嘴。赛宾连忙退后一步,再也不出声。
“夺走你东西的是谁?他们从你身上夺走了什么?默诺。”
“我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枚指环和一头小狼。”默诺暂时没有提亚历山德里娜的名字。
“什么指环?”短手老大紧追不舍地问。
“普通指环,但对我来说很重要。”默诺谨慎地回答。
“呵……哈哈哈!”短手老大有些不屑地笑出声,他显然不会只因为这个小原因而允许山里来的‘乡巴佬’入会。默诺连忙补充说:“坎农告诉我,地下兄弟会劫富济贫,是‘跳蚤杀手’。我直说了!夺走我指环的正是本镇治安官巴菲尔德之女——亚历山德里娜!”
短手老大被这句话震得停住笑声,面无表情地看了默诺很久,才缓缓说:“你认识坎农?”
“昨天在石堡地牢里认识了坎农……目前只有你们能帮我了!”默诺往前迈出一步,紧握住短手老大的双手。
这是一双油腻、滑溜的短手。
短手老大镇定地抓住默诺,然后朝赛宾使了个眼色。赛宾心领神会,和众人一拥而上,将默诺绑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默诺猝不及防,从刚才短手老大的话语和表情上,丝毫没有流露出要绑住自己的预兆。这也许就是短手老大能坐在地下兄弟会首位的原因——因为除此以外,他只剩下肥胖身材、一双短手而已。
短手老大揩干净油腻手掌,似乎是怕沾上冬雾山谷的气息,教训默诺:“乡巴佬!地下兄弟会是你这种货色能随便加入的么?居然还认识坎农?”
赛宾忍不住又插话了:“没准坎农在地牢里教他怎么劫富济贫呢!”
“劫富济贫?噗!那真是坎农的异想,我看过不了多久他就要退会单干!要想在镇上立足,必须依靠巴菲尔德!你们谁也不许做劫富济贫的梦!”短手老大终于显出凶狠的表情说:“乡巴佬,告诉我坎农在哪儿?我必须把你们再押回石堡地牢里去!”
还不等默诺答话,赛宾就迅速挥起一拳把默诺打晕。这一拳相当重,默诺脑袋“嗡嗡”一响,完全失去了意识。
“就当是给巴菲尔德送上一份小礼物。”赛宾搓了搓拳头。
短手老大埋怨赛宾道:“你下手太快!我还指望从他口里得到坎农的消息。”
赛宾遮遮掩掩地说:“对不起,这乡巴佬欠我三十银币,我没忍住拳头。”
“算了,先把乡巴佬送去石堡,然后由你负责去抓坎农回来!”短手老大用手指顶着赛宾的鼻梁吩咐。
最后,短手老大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默诺。“亚历山德里娜偷你一枚指环?我还巴不得送她一枚!”
已经是中午时间,冽冰镇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亚历山德里娜却仍躲在她的石堡房间里,她捻了一小块生肉,慵懒地横躺在床上,逗玩关在细铁笼中的小晨。
“听你的主人叫唤你‘小晨’呢!真是个难听的名字,要不要我给你重新起名啊?”亚历山德里娜把生肉贴近细铁笼。
小晨倔强地摇摇头。
“做我的宠物多幸福呢!每天能吃到大块大块的新鲜肉,跟着默诺那个乡巴佬只能饿肚子。”
小晨倔强地摇摇头。
“哼,你要是敢再摇头,我就把你的小脑袋绑在木桩上,然后往你的嘴里塞满青菜和洋葱!”
小晨不敢摇头了,但它索性趴下,不再理会这个难缠的富家小姐。
威逼利诱不奏效,亚历山德里娜翻过身去,欣赏着套在自己中指上的秘银指环。突然,她坐起身,从梳妆台最底层翻出一个小木盒,盒子里整齐叠放着一块方手帕,这是她最珍爱的物品。
她摊开手帕,好奇地自问:“为什么指环上的图案和我母亲手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呢?”原来,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她偷走了本属于默诺的指环,自她看见指环的第一眼起,对母亲的怀念之情就无法抑制地流淌而出。
手帕上绣着一株冬青枝,外形和秘银指环上的嫩叶纹样完全相同,仿佛是出自同一位艺术家之手。亚历山德里娜陷入了哀思,这块手帕是她母亲生前遗留下的唯一纪念物。听父亲巴菲尔德说,在她还不能记事的年纪,母亲就已经死去,紧接着父亲受帝国调令,从遥远的南方赶到冽冰镇上担任治安官,所以,她不仅不记得母亲的容貌,甚至连母亲下葬的南方墓地都没有见过。巴菲尔德曾对不少画家描述过她母亲的容貌,可没有任何一幅作品能让人满意。
想到这里,亚历山德里娜掉下一滴泪水。
门外传来了有礼貌的敲门声,亚历山德里娜赶紧将手帕放回原处,然后擦干泪水。
“小姐,齐格菲列特老师拜访。允许他进入会客厅吗?”门外的士兵报告。
“不,直接请他到我这儿来,我要在自己房间里接待他。”
不久,齐格菲列特和伦星出现在亚历山德里娜的房间门口,他们两人仍然穿着宽松的灰色长袍。
“欢迎,欢迎。”亚历山德里娜遣走了士兵,让他们入座。
伦星抢先打开了话匣子:“小姐,昨晚在酒馆玩得开心吗?”
“嗯,咱们又戏耍了赛宾大汉呢!当时我也察觉到骰子异常地晃动了一下,不用多想,肯定是你在施法帮我啦。”
亚历山德里娜和伦星早就相识,他们合伙在酒馆里赌博作弊,亚历山德里娜负责直接参与摇骰子,伦星则躲在远处的角落暗中施法操控。他们用这种方法成功了好几次。至于算不算滥用魔法,反正赚到的大部分银币已经换成烈酒直接灌进齐格菲列特的肚子里,所以这位老师始终保持缄默,对他们的行为既不鼓励,也不制止。
“赌注可是三十枚银币呢!看在银币的份上,我必须得帮你。”伦星摊开六指说:“还是老规矩,赢钱一人分一半,给我十五银币吧。”
“啊?可我把赢的三十枚银币全给一个绿眼睛乡巴佬啦!如果你现在要银币,只能去找那个乡巴佬。”亚历山德里娜下意识地把戴指环的手往身后藏。
伦星歪嘴一笑,紧接着说道:“我昨晚可全看见了,你用三十枚银币和亲吻换了一枚指环,秘银指环!”
“秘银……秘银指环?”亚历山德里娜睁大了双眼,“秘银”是她从未听过的词汇。
伦星用六指捋捋黑色长发,满脸自信地说:“干脆你把秘银指环给我,我那十五枚银币就不要了,外加以后再帮你赢够十枚指环的钱。”
亚历山德里娜有些不情愿,她看了看齐格菲列特老师,发现对方轻闭双眼,似乎睡着了,于是对伦星说:“在我决定是否把指环交给你之前必须得问个清楚,你刚才说的‘秘银’是什么?”
“秘银,比铁还要坚固,比卷轴还要轻盈,比玻璃还要光滑。它在普通人手中会贬得不如铜铁,但在魔法师手中会超越一切金银。”
亚历山德里娜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摊开掌心的秘银指环。
“多么美丽啊……”伦星赞叹道:“呃,我是说指环,不是说你的手。”
齐格菲列特也睁开眼睛,神情专注地欣赏秘银指环。
“看来秘银指环对魔法师相当重要,那这枚指环的质地形状是否能和手帕上的冬青枝图案联系起来,进而得到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呢?”亚历山德里娜暗想,再次将手藏在身后,说:“我还要请教一个问题!”
“尽情地问吧,只要你给我指环。”伦星换了个坐姿,似乎做好了长谈的准备。
亚历山德里娜从梳妆台拿出母亲的手帕,又脱下指环,将这两样物品摆放在一起。“这块手帕是已经去世的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纪念,上面的冬青枝形状和秘银指环几乎没有区别。”
伦星有些惊讶,正准备组织语言描述一番,不料被齐格菲列特老师抢先一步回答:“恕我直言,亚历山德里娜,你母亲也许是一位德鲁伊!”
“德鲁伊?”伦星和亚历山德里娜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