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皓蹲在病床边,一只手轻轻握住悠然刚刚拔掉针头的手。她的手那么瘦,那么冰凉,令他忍不住地心疼。
“悠然,医生说你要静养。你也需要人照顾。”慕天皓的脸贴着悠然的手背,感受到手背上粘着的医用胶带的摩擦,“就让我来照顾你,我保证,保证不会那样了。”
慕天皓的声音异常温柔,却藏着一股让人心碎的难过。白悠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裂开了似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宋子潮的眼神一暗,暗暗叹气,接着紧紧盯着慕天皓,一字一句地说:“悠然如果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饶了你。”说完,宋子潮目光转向柔和,冲悠然露出他一贯潇洒的微笑:“悠然,我先走了,回头我会去看你的。你好好养着,发布会的事情,交给我来弄。”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终于走了!慕天皓直看到门关上,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回头又担忧地望着悠然,郑重地说;“悠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求你给我弥补的机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自从白悠然回到M市后,已经听到了很多次慕天皓的请求。这个以前眼高于顶,从不服输的男人,总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卸下全部自尊和骄傲。这也是她屡屡心软,又纠结无比的原因之一。
“天皓……”悠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放手吧!”
慕天皓惊恐地发现,悠然的眼中露出空灵的神色,这种神色,他只见过一次,那一次,她对他说:“我还是爱你”然后,跳进了滚滚的车流。
慕天皓双手紧紧包裹住悠然的手,心头流过一丝苦涩。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笑笑说:“至少,等你好了吧。反正这短时间,你也不能出门。”
白悠然想到这次胎儿差点不保,看着眼前的男人,又预备耍无赖的神色,不由得哀叹:又上当了!
歇了一阵,慕天皓扶起悠然,搀着她出了医院。急诊室的护士看到,悠然出门时,扶着她的男人,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个帅哥,有些吃惊。不过,这个帅哥好像更有型一点,还对悠然呵护备至,几乎是抱着她走的。
其实慕天皓本就打算抱着她出门,但是看到悠然威胁的目光,就乖乖地让悠然自己走了,只是抱着她的腰,尽量让她向自己倾斜。
一路上,慕天皓开车很慢,慢得后面的车一直按喇叭,他都置之不理。白悠然忍不住小声说:“开快点没关系。”
因为接到了悠然,又能亲自照顾她,慕天皓心情很好地说:“嘿嘿,不用管他们。我的老婆要紧。”
白悠然撇撇嘴,转头不再看乐得像个二货的慕天皓。
车子慢慢的挪回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慕天皓已经事先给刘妈打了电话,吩咐买一些鲫鱼、艾叶、老母鸡等等材料。到家后,就安顿好了悠然,让她躺下。
“悠然,你太瘦了。医生说,除了,那个啥以外”慕天皓有点不好意思,“主要还是因为你身子太瘦弱,要多补充点营养。”慕天皓说着,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进了房间。
“悠然,这几天,你就在床上吃饭吧。”慕天皓家里有个床上用的桌子,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床头也是可升降的,此时也已经升起一个舒适的高度。
白悠然闻到食物的香味,这才发现自己有些饿了。不由得舔了舔嘴,眼角余光扫到慕天皓,正好笑地望着她,又不由得恼恨自己,就记得吃了。
慕天皓像是看出了悠然的心思,微微一笑,一边盛汤,一边缓缓地说:“悠然,你知道吗?我是因为你才知道原来吃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慕天皓把刚盛出来的砂仁鲫鱼汤放在桌上,稍凉一凉,继续说道,“以前你常对我说,咱们国人碰面时,总喜欢问,你吃了吗?我还因为不喜欢听这句话而发过脾气,但是你对我说,‘民以食为天’,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在意你对这句话的回答。”慕天皓定定你凝望着悠然,认真地说:
“我是因为你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当我发现我爱上你之后,只懂得担心你,有没有吃饭,睡得好不好,或者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所知道的爱情原来就是这样,只要那个人安全的活在世界上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说完,慕天皓尝了尝汤的温度,感觉正好不烫嘴了,才递了过去。
白悠然捧着碗,鱼汤的香味合着水汽扑到脸上,好像把她的心也润湿了。她尝了尝,发现这汤的味道微辣,还有新鲜鲫鱼的鲜味。很快就喝完了一小碗,却见慕天皓夹了一块胡萝卜,白悠然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平时就不喜欢吃蔬菜,尤其讨厌吃胡萝卜,受不了那个味道。见白悠然扭着脸不肯吃,慕天皓细心地说:“乖!吃一点。这个胡萝卜是在高汤中煮过的,没多大味道的。”
但白悠然还是不想吃,慕天皓不得不耐心地哄着她:“悠然,多少吃一点。你这段时间一直躺着,需要吃点维生素帮助肠蠕动。还有,胡萝卜对你和胎儿都好。”
慕天皓夹着胡萝卜,喂到悠然嘴边,说:“来,乖!吃一口吧。”
白悠然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咬了一口。
还好,胡萝卜煮得绵软,味道没那么浓了。白悠然紧皱着眉,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慕天皓又喂了一口,这次白悠然却怎么都不肯吃了。慕天皓没办法,只得作罢。
也许是中午在钱会长那边吃得比较多,在医院又输了一些营养液,白悠然没吃多少就饱了。
慕天皓帮她擦擦嘴,把床平放下,叫刘妈来收拾了碗筷,坐在了悠然的床边。
看着躺在床上的悠然,她肚子里,正孕育着他们共同的生命,慕天皓心里涌上了一种幸福的感觉。他一直盼望的,不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吗?现在,他的妻子就在他身边,将来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些,慕天皓的眼中,注入了一层柔和的水波。他两手握住悠然正要缩回去的手,恨不得能将她缩小,这样就可以把她藏在手心里,好好的保护她。
“悠然,一直以来我为你做很多事,我想在你无助的时候能够给你一个可靠安稳的怀抱,我想在下雨的时候能给你一把雨伞,我还想把过去欠你的都补偿给你。悠然,我想做的事真的好多,每一件都不能没有你,”
白悠然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他面颊的温度。忽然发现,慕天皓不知何时变得这会说话。甜言蜜语像不要钱似的,张口就来。白悠然硬了硬心肠,柔声说:“天皓,我已经订婚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离婚,不是么?”慕天皓心里一动,声音都有点发颤,“而且,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白悠然苦苦地一笑,抽出了手:“天皓,别傻了,我们已经分开5年了。”
“可是,”慕天皓不死心,“可是你并不爱他,不是吗?”
白悠然垂下了眼睛,声音里透着认命的味道:“所以说,要努力啊。为了让彼此相爱,只要努力就行了。而且”白悠然咬了咬牙,停顿一下,感觉到掌心里的脸,肌肉有点发紧,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有了他的孩子。”
“这不可能。”慕天皓激动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我只能给你生孩子?”白悠然的声音也不由得尖锐起来,但马上又软化了,“我累了,你出去吧。”说完,转过头,闭上眼睛,再不开口。
慕天皓没辙了,只能为她关了灯,把一个呼叫器放在她床头,嘱咐她有什么情况就按这个呼叫器。
“我会……叫刘妈过来的。”慕天皓最后,本想说自己会马上过来,又担心悠然会反感,临时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