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潮是接到悠然的电话之后,赶过来的,他们说好,今天中午一起去钱会长家里商量办联合画展的事情。
本来白悠然说要自己坐公车去,但宋子潮极力劝她,说她现在正是怀孕初期,恐怕坐公车颠簸出了问题,再说她也不认识钱会长家,不如她下班后,给他打电话,直接来学校接她过去。
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考虑,悠然也就同意了。
悠然出了教学楼后,宋子潮搀着她走向停在绿荫下的汽车。
“子潮,你这样子,弄得我好像西太后。”悠然看到宋子潮小心翼翼搀扶他的样子,不免有点哭笑不得。她怀孕是有点反应,不过身体还算好。她又一向不习惯穿高跟鞋,不会出现崴脚的意外状况。
“小心点总没错啊!太后娘娘!”宋子潮耸耸肩,开玩笑地说。
白悠然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噗嗤一笑,说:“你也太小心了点。我又不是瓷娃娃!”
宋子潮歪着头,看了白悠然一眼,小声说:“是瓷娃娃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每天把你带在身边了。”
“你说什么?”白悠然没听清楚,问道。
“没什么,小心台阶!”宋子潮岔开了话题,把悠然扶上了车,帮她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后,才绕到另一边,稳稳地启动了车子。
路上,宋子潮跟悠然介绍了一下钱会长。他是M市艺术家协会的会长,本人在绘画上的造诣也很深,他也是H大毕业的,说起来,还是悠然的学长呢。只不过,悠然入学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现在,钱会长的照片还在学校荣誉墙上挂着呢,只是悠然从来没注意过。
“我和钱会长是在一次画展上认识的,他很欣赏我的画,也指导了我不少。我们的关系,可以说,亦师亦友。”宋子潮向悠然介绍,一方面让悠然对钱会长有个大致的了解,一方面,也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今天咱们去钱会长家里,钱会长的妻子做菜很好吃。”宋子潮看到,提到吃,白悠然的嘴角弯了弯,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宋子潮看得心头一动,赶紧挪开了眼睛。
很快到了钱会长家里。
钱会长的家是修建在市区边上的一座带独院的小二楼,院子里搭了葡萄架,旁边还种了一块菜地,里面种了西红柿、茄子、辣椒、韭菜,整整齐齐的。中间还间架着豆角秧苗和黄瓜秧,房屋二楼的阳台突出了一块,搭着铁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一个大约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在剪花盆里的芦荟。
宋子潮扶着悠然,走到门口,正要按门铃,楼上的男人看到,冲着他们摆摆手,提高声音说:“子潮,你嫂子已经开了门了。直接进来就是了!”
“走吧。”宋子潮拉着白悠然,进了钱会长的假。
钱会长的妻子大约30多岁,端来两杯茶之后,请宋子潮和白悠然坐下,自己张罗着拿出果盘,忙活了一阵,才坐了下来。对宋子潮说:“子潮,这位,就是你说的,未婚妻顾然吧?”
钱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悠然,上下打量着。白悠然来时穿着的风衣,已经在进屋后脱下,里面是一件裸色打底长衫。她散下了头发,耳边的头发有几丝垂在脸旁显得小脸更加清秀。眼神淡定,微笑着问好:“钱夫人,您好!”
钱夫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悠然。
她了解宋子潮,这个孩子,平时看起来好像很随和,对女孩子也都还细心照顾,她以前介绍的那几个女孩子,都对她印象不错。但跟他相处下去,就知道,他的那种温柔的态度,不过是一种拒绝方式。好像在他的外面建筑了一层看不见的保护层,有谁想要进入他的内心,总被他温和而疏离的微笑拒绝在外。
前几年,宋子潮身边不是没有女孩子围着他转,他虽不会冷冰冰地拒绝,却从未带他们来过这里。
四年前,他救了悠然的时候,还曾抱怨,说这个女孩子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突然就赖上了他。但钱夫人已经看出来,宋子潮对这个女孩子上了心。
今天,在门口看到宋子潮小心扶着悠然进门的一幕,更加肯定了这一点。看来,这小子,这次是认真了。
“哈哈!子潮,知道你今天要带未婚妻来,你嫂子就说,要给你尝尝我们自家做的芦荟汤。”钱会长已经洗了手,握着一把芦荟从二楼下来了。
白悠然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钱会长好!我是顾然。”她对外一直用着顾然的名字,也是为了方便。
“哈哈,快坐下,快坐下。”钱会长很客气,钱夫人接过他手中的芦荟,准备进厨房做菜。
宋子潮看看悠然,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钱夫人说:“嫂子,那个,顾然不能吃芦荟,她……”说完,瞟了一眼悠然的肚子。
钱夫人是过来人,也稍通医理,看这个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感情这小子不仅偷偷找了未婚妻,连孩子都有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嗔怪:“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说完转向悠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顾小姐,你坐着吧。正好我今天炖了老鸭汤,给你补补身子。哎!你也太瘦了。”
钱夫人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白悠然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感觉,就像是被宋子潮领来见家长。
悠然张开嘴,正要辩解,手心却一紧。回头一看,宋子潮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微笑着,不易察觉地冲她摇摇头。悠然想了想,闭嘴不提了。
钱会长坐下,笑呵呵地看了看悠然,又看看宋子潮,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很好!”也不知道是说悠然很好,还是说宋子潮跟悠然在一起很好。
宋子潮看到悠然有些尴尬,连忙解围,说起正事:“钱会长,上次我跟您提过的,联合画展的事,您看怎么样?”
钱会长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嗯。这个事,我已经跟协会沟通过了。顾小姐这两年,也积累了一些名气,而你嘛,比顾小姐入行更早。我看这件事,是没有问题的。”钱会长的话,让宋子潮吃了颗定心丸,他拍拍悠然的手,又轻轻握住,似在给她信心。
“钱会长,顾然前一段时间的负面新闻……”宋子潮提到这件事,扭头注意了一下悠然的表情,看到她面色平静,才继续说下去,“我想,借您在艺术界德高望重的地位,我们在画展开办的同时,举办一个记者发布会。一方面,为顾然的作品扩大宣传,一方面为她澄清事实。”
钱会长沉吟着点点头,随即又笑呵呵地说:“这样吧,回头我想办法安排一下,邀请一些重量级人物出席发布会。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这时,钱夫人也从厨房出来了,对着钱会长说:“好了,别只顾着说话,子潮有多久没来家里吃饭了?一来你们就说个没完,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不迟。”
说完,又笑眯眯地转向悠然,亲热地拉着悠然的手,引她来到餐桌,说:“听子潮说你最爱吃鱼,我做了道豉汁鲈鱼,宁神安胎,最好不过了。”
白悠然一听到“安胎”,脸又一次红了,心里却又有点凄然。她望向宋子潮,他却把她的手包在手心里,露出让她安心的笑容。
这一顿饭,钱会长和钱夫人一直劝悠然多吃点,饭后,钱夫人还专门拉着悠然的手,叮嘱了她半天。还盯着宋子潮,要他不许惹悠然生气,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她。
白悠然被钱夫人的热情搞得既不好意思,又哭笑不得,宋子潮却还乐呵呵地,连连答应,说悠然是他的未婚妻,他当然会不遗余力地照顾等等。
直到上了车,白悠然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她才发觉,肚子有点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