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双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倒并没有醉酒后的不适,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断然不会喝了这些就醉了。
四下张望,正看到一条柔美身影倚栏望月,这般景致实在是美的让人不忍打破。
“你醒了?”碧萝并未转身,接着道:“你没见过你娘?她怎么了?”
姬无双听她口气忧伤,走到她旁边也看着月亮出神,良久才道:“我爹说她生了我之后就死了,但我有时听人私下议论,说她跟人跑了。”声音平淡,好似在说不相关的事情,却也难掩心中复杂的情绪,他自己都说不出是爱还是恨,是希望娘还活着,还是真的死了。
碧萝忽然笑道:“这话题太沉重了,我问你,你爹给你找了后娘吗?她疼你吗?”
姬无双道:“我可没有后娘,我爹倒是真疼我,不管我做了多大的错事他都护着我。”
碧萝点头道:“是啊,我爹也是如此,可惜我那后娘实在令我生厌,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她的家人我也不喜欢。”
姬无双恍然大悟,道:“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我跟你说,这里不是好地方,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在清水别院那边建个酒肆可好?你不知道,昨日我在醉仙楼吃了一道菜,简直是绝了,我也想找些厨子学学。”
碧萝好奇地看着他道:“你要学做菜吗?还要为我建个酒肆?可惜我很快就要走了,不过既然你有此心意,我就等你的酒肆建好再走吧。”
姬无双好似突然来了精神,笑道:“好,我这就回去办,你给我七天时间,到时你来清水别院找我。”他是少年情怀,好不容易有了献殷勤的机会,急忙就跑了出去,看到张志等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喊起来后飞快地走了。
“真是笨蛋,这是灵猴酿的猴儿酒,凭你玄妙境的修为喝多了怎会不醉呢?”碧萝目送他离开,将手微微一抬,桌上的酒壶已飞入她手中,对着月色,将酒壶高高举起,任由微红的酒液倒水口中。
姬无双离开牡丹舫,张志等人七嘴八舌问他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碧萝到底长什么样云云,他哪会对这些人说碧萝的事,警告几人谁敢再问就断其法元丹,这一招果然灵验,几人尝到法元丹的妙处想多弄点还弄不到,哪能让他给断了,一时间都闭了口,连话都不敢说了。
随后他又让几人去请最好的工匠来主持酒肆的建设,自己则先回了清水别院。
到了住处,他将那鱼骨架拿了出来,此时看来色泽已有些暗淡,心中一惊,暗怪自己大意没能当时吃了,想到这里急忙连头带尾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嚼下肚子,他本以为就是些没味的骨头,谁知口感亦是香酥可口,还有股说不上来的药味,他能够遍识药材,但这只是表象上的外形和内在的药理,并不知吃进嘴里是什么味,因而也不可能试出老曾都用过哪些药材。
“哎呦。”正自出神,只觉肚子一阵绞痛,且越发痛得厉害,少时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心想这下怕是吃坏了肚子,从床上爬起来就要上厕所,忽然那翻腾的痛感化为一股热流自腹中升腾而起,进入经脉流转全身,九转炼体诀不需他引动自行运转,那股热流将经脉冲击地几欲炸裂,他自是痛得死去活来,却知道这怕是九转炼体诀要突破了,一转之时浑身骨骼皮肤也似这般疼痛,只不过现在换成了经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热流尽数冲入丹田,这感觉好像是一块巨石扔进了水缸,真元被挤压地狂涌而出,他脑海中轰的一声,以为是丹田都被炸了,还未来及后悔吃那鱼骨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外面一阵拍门声喊醒,他坐起来也未觉得哪里不适,试运真元,才发觉真元流转更快,而且经脉更加粗壮,丹田也更加坚韧能容,心中又想起守智提过的内外炉鼎之说,经脉丹田之外为修士的外炉鼎,反之就是内炉鼎,想来九转炼体诀一转就是在强化外炉鼎,二转则是内炉鼎,至于三转,他境界未到认知不足,自是猜不到了。
这时又听小六子在外面道:“少爷,工匠来了。”急忙起床出去,差点没把小六子撞倒在地,正好看到张志和一个白发老头站在厅中。
小六子忙为他引见,这老头名叫孙知木,乃是祖传的手艺,在这青州附近,但凡有名的建筑都是由他主持建造的,别处亦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不过现在年事已高,平日都由弟子出面,若非姬家权势太大,他还真不一定愿意出山。
姬无双听了也肃然起敬,将酒肆的大概构思告诉了孙知木。
这孙知木是有真本事的人,对姬无双道:“老朽方才已在山下选址,心中有了些想法。”当下就要来笔墨,简要画了酒肆外形以及一些细节,他落笔从容,简单勾勒已画出神韵,姬无双看了非常喜欢,就笑道:“孙老果然名不虚传,酒肆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只是时间紧迫,好在我这里人力物力不缺,只要您有需要尽管开口,山庄的人全由您指挥。”
孙知木道:“七日时间确实紧张,放在旁人那里万无可能,不过姬少爷这里都是些有修为的人物,只要抓紧开工,料来不成问题。”
姬无双喜道:“真是多谢张老,您可帮了我大忙,日后若有事无法解决,我自当鼎力相助。”
孙知木却摇头道:“我也是拿钱办事,姬少爷不必谢我。”
“你虽是拿钱办事,但于我来说这件事却并非金钱可以衡量,权当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他越是这样说,姬无双反而越看重他。
以后几日,整个清水别院都忙碌起来,孙知木和众弟子们也是尽心尽力,只不过苦力活都交给了张志等人,没办法,谁让这些人有修为呢,换了寻常工匠,就算连天加夜地赶工,没有一两个月恐怕是完不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