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等人穿行于迷雾之中,由于神识无法及远,转来转去始终出不了村子,那啸声却如魔音一般越来越近,众人更加焦躁,严从锦停下脚步道:“先前进村之时就觉得这里跟迷宫一般,现在雾气太大根本分不清方向,要绕出去确实不容易。”
云柔道:“不如我飞到空中看一看。”
严从锦忙道:“不可,那些尸煞纵跳自如,你飞到空中暴露了目标,到时五只尸煞齐至,咱们受浓雾所限,连法宝都不能操控自如,只怕有死无生。”
季彦道:“实在不行咱们一路见墙拆墙,直线出去。”
严从锦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嫌命长吗?”
又一声厉啸自前方响起,只见一条黑影从雾中扑了过来。
“不好。”严从锦大叫一声,口里剑由下而上射去。那尸煞灰衣黑脸,暴凸的双眼满是凶残嗜血之色,张口吐出一股黑气,口里剑被喷中光华一暗,被尸煞拍落下来。
云柔并指一伸:“去。”头顶一支金色发钗激射而出,到得半空,发钗上的三个环形坠饰分离出来,化作水桶粗细的金环往尸煞头顶砸去。
那尸煞似乎有些忌惮,方一落地立刻向后退去,云柔刚收了发钗就听严从锦道:“咱们快走。”一行人转头就跑,不料那尸煞十分狡猾,竟又折返回来,将最后一人扑倒在地,众人哪敢回头,只得死命狂奔。
听到远处惨叫,梦青瑶吓得脸色发白,站起来往声响处看,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大家怎么样了。”
张知之道:“别想了,尸煞这东西可不好对付,听说有些尸煞自悟修行,盘踞之处尸山血海,怨气冲天,就连修行界的高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梦青瑶更害怕了,姬无双笑着扒出另一个泥蛋子,又撕了个鸡腿递给她道:“你现在着急也好、害怕也好,都解决不了问题,倒不如吃点东西喝点酒。”
梦青瑶不肯接,忧心忡忡地看着远处道:“我真吃不下,你们不担心吗?”
张知之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没见过呢,正好看看长什么样,我爷爷跟我说过,修行不只是练功,磨练心境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你看你现在,遇到困境就不知如何是好了,需知修行路上危险重重,许多困境都要独自面对,没人能帮你也帮不了你,如果你不能做到心如磐石,将来的修行只会更加困难。”
梦青瑶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姬无双道:“就别吓她了,心境也是自己磨练的,她还没有经历过,自然会有这种反应。”
张知之正色道:“我不是吓她,有些事越早面对越好,所以各门各派才会时常让弟子出山历练,你要知道,修行本身就很残酷,世俗之人或许觉得修行界的人都如神仙一般,那是他们不知道修行所经历的困苦,这一点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就越能体会,要不怎么走火入魔的都是那些高人呢?”
姬无双一想也是,他自己就经历过很多次生死磨难,甚至当初服食阴阳玄灵时本以为是撞了大运,最终却差点把命送了,所以他对张知之的话是深有体会。
这时张知之又道:“修行这么难,为什么我们还要修行呢?还不是因为修行的路上同样瑰丽神奇,你所见所知所会岂是凡俗之人所能想像,但凡修行之人,哪怕是生死道消,也绝不会甘愿去做一个凡人。”
“我懂了。”梦青瑶这丫头抿着嘴用力点头,小脸蛋也不知是火光映衬的还是过于激动,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姬无双笑道:“你这个心态不是很好吗?”又将鸡腿递了过去,梦青瑶说了声“谢谢”将鸡腿接了过来。
三人边吃边喝,山南海北一阵侃,梦青瑶似乎忘了身处何地,不时地开心大笑,就连尸煞的啸声都被她忽略了。
这静寂之处,无论是尸煞的啸声还是梦青瑶的笑声都传得极远,严从锦一帮人自然也听到了。
这些人被五只尸煞围追堵截,已经先后折损了三人,此刻又听到梦青瑶的笑声,往前依稀能看到转角外的火光,竟是兜了回来,心中都兴起一股绝望。
有人对严从锦道:“听声音好像是梦青瑶,这丫头莫不是吓疯了。”
严从锦没想到会落入这个境地,心情已经坏到了极致,不耐道:“她平时就傻乎乎的,吓疯了有什么奇怪?”又往前看了看,一咬牙道:“先到火光处看看情况。”
一群人走到近前,见到火光中喝酒吃肉的三个人都愣了,甚至一起在心里咒骂那五只尸煞,他们处处小心不敢弄出动静,就是怕引来了尸煞,但这几个火堆难道不显眼吗?离多远就看到火光了,偏偏尸煞不来,这不欺负人吗?
其实姬无双今日算是歪打正着,照理说火光一起尸煞肯定能看见,但道理并非一成不变,烈火本就可压制阴邪之气,何况姬无双和张知之还点了这么多个火堆,尸煞虽然不怕,但浓雾中明明有许多人,它们根本犯不着先往火堆冲,这是一种本能,只可惜严从锦并不知道,他本以为火堆会引开尸煞,到头来却是自己坑了自己。
“咦,怎么又回来了?我当你们已经出了村呢,不过这些火堆是咱们的,劳驾诸位挪个地方,你们也看到了,人多挤不下。”张知之笑得非常得意,这个结果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说得也对,火堆里确实挤不下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挨在一起站着,否则尸煞一来连跑都是问题。
严从锦这帮人可不傻,也想到了火堆或许可以抵御尸煞,干脆将几棵枯树放倒了,砸开后立刻在不远处生了火,他们点起的火堆更大更多,姬无双和张知之那点火倒显得微弱多了。
“梦青瑶,你还在那干什么?”严从锦冷着脸喊了一声,梦青瑶对姬无双和张知之道:“师兄喊我过去,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啊。”转身往严从锦那边去了。
张知之道:“多可爱的一个丫头,摊上严从锦这么个师兄可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哎,姬无双,你跟元元子熟,多少听过些这方面的事,你倒分析分析,这尸煞怎么一直没来找咱们?难道是不喜欢俊男美女?”
姬无双想了想,道:“听元元子说尸煞喜欢阴暗潮湿之处,你看四周都是雾,不正是阴暗潮湿吗?咱们这火堆里干燥亮堂,它肯定不喜欢,所以就不……来了。”纵然是见过一次尸煞,再看到仍是吓得头皮发麻,只见火堆外一张乌黑的丑脸好像被火烧过了一般,牙床都暴露在外,这玩意先不说恐怖不恐怖,姬无双吃的东西差点没吐出来。
张知之连赶几步到了尸煞跟前,隔着火堆细细打量,口中啧啧连声:“丑,真丑,真他妈丑哭了、丑爆了,姬无双,尸煞就长这样?”
姬无双忍住恶心,叫道:“你快别看了,我一会得吐。”
张知之道:“也没多难看,山中有些精怪比这个还丑,我早年抓过几个,回家没养几天把我娘给吓着了,结果我爹一生气,全给弄死了。”
姬无双看到盯着尸煞好像很有兴趣,惊道:“你简直是神人啊,莫非是准备弄只尸煞回去?”
“学宫里没处养啊。”张知之说着用手去捏尸煞的脸,那只尸煞都懵圈了,立刻隐入了雾中。
严从锦一群人几乎都快昏过去了,这一对杂役弟子的所作所为简直跟个二傻子没区别,偏偏尸煞还跟见了鬼似的跑了,这到哪说理去。
张知之一脸错愕失望,走回来道:“还想拉它进来交流一下,他可真不给面子。”
姬无双道:“拉进来你可离我远点,我不能见它。”
张知之笑道:“你这话真像受气的小媳妇。”
“我靠!”姬无双忍不住大声笑骂:“你信不信我一脚踹你屁股上让你出去好生交流。”
“傻人有傻福吧?怎么不弄死他两?”季彦看着两人在那边没心没肺地开玩笑,几乎都想把尸煞抓来骂几句。
突然间四周阴风阵阵,火堆被刮得忽明忽暗,几声厉啸自远处传来,距离越来越近。
姬无双脸色一变,心想五只尸煞怕是都来了,对张知之道:“看样子是冲咱们俩来了,你可别大意。”
张知之也收起了嘻笑之色,骂道:“怪不得刚才那只大酱脸跑了,原来是叫了帮手,今个看我不卸了它们。”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几道黑影同时从空中扑了下来。“小心啊。”“小心。”却是梦青瑶和云柔同时出声提醒。
姬无双一脚踢在火堆上,烧得正旺的火棍四射而去,张知之会意,随着他避过尸煞,将火堆全踢了出去,这般一来,四周可就亮多了。
“熄灭之前解决,否则就要在雾里打了。”姬无双交待一句,张知之哈哈大笑:“放心吧,你到旁边看着去,都包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