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碍事。”江溯流心里一疼,指尖触到她脸颊碰到她温热的泪水,缓声道:“这是云氏名下一间店铺下面,顺着这地道可通到云氏在京的各家商铺。一直往出走可出城,青亭他们应该会找过来。不过,眼下已是夜里,他们从别处再寻过来也得些时间。你不用担心,扶着我先往出走就好。”
“不行。你肩上的箭里面有毒,得赶紧拔出来才行。”谢玉看着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一阵难受,想起电视剧里那些画面,已经硬将他再次按坐到了地上,自己已经顺势跪在了他身后。
“你坐好,我将毒箭给你拔出来咱们再走。”飞快的说了一句,她脸上的表情很坚决,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熠熠生辉,唯独声音里的一点颤音透露出语调里的紧张。
她从小为了保护自己,不肯吃亏,嘴上逞强,可心里其实极度柔、软,看见血迹就觉得说不出的心慌。
“你?”江溯流看着她一脸倔强逞强的样子,无奈的笑了一下道:“玉儿别闹了,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我没有闹。”谢玉有些无力有些急促的吼了一句,语调里一股子哭腔:“你一直像小孩一样护着我,我也以为自己是小孩。可现在我不是,我是你妻子,能和你同甘共苦,也愿意和你同生共死。眼下你这样,咱们怎么出去,青亭在外面和他们打斗,也不知何时才能赶过来接应,怎么能让毒箭一直插在你背上?”
“拔箭的时候毒血会溅出来,你听话,不要固执了。”
“我不怕。”谢玉看着他,语气简短的说了一句,已经在他身后跪直了身子,刚好和他差不多高的样子,睁着眼看了几下,她一只手握上了箭柄,在他身后轻声开口道:“我给你拔箭了,你忍着疼。”
“嗯。”江溯流看她语气里十分固执,略略沉思了一下,点头应了,语带温和的提醒:“你头往边上偏一点,以防血溅到你身上。”
谢玉目不转睛的盯着箭,一只手虽然颤抖,却是越握越紧,贝齿紧咬了唇瓣,心下一发狠,手下突然使力,只听见空气里“噗呲”一声响,她身子一轻,惯性的往后仰了仰,有鲜血溅出到裸露在外的脖颈和前胸的衣襟上。
将带血的箭矢顺手扔到了身后,顾不得狼狈,她已经上前一把撕开他两层衣衫嘴唇覆了上去。
江溯流肩头一颤,已经急声喊了一句:“玉儿。”
身后的谢玉却是来不及回答他,噗的吐出一口毒血,已经毫不犹豫的再次覆了上去。看了那么多电视剧,虽说不知道这一招有没有用,不过眼下她也只能照猫画虎了。
不知这样反反复复吐了多少次,直到她看着吐出的颜色慢慢正常了许多,才停下了动作。
江溯流盘腿坐在地上,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心里复杂难言,等她终于不再死死的扒着他的肩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拉着她到了身侧,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这下应该没事了。”谢玉接连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用袖子擦了擦嘴,朝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江溯流看着她愣了愣,突然也是忍不住一阵发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溯流看着她嘴唇边上都是血,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的动作扯到了伤口,不自觉蹙了蹙眉。
“你别动,我给你包扎一下。咱们再出去。”
看着她再次站起身来,江溯流只得又点了点头,他暂时失了内力,浑身又受着药物侵袭没有力道,眼下也只能完全看着这丫头忙活了。
谢玉伸手扯了自己的裙裾的内层,又扯了他外袍里面那一层,折叠在一起。又动作细致的脱了他一侧的外袍,扯坏了里面那层中衣,将这两层软布穿过他腋下缠住了伤口,又将外袍小心的给他披上去,这才算完。
两人顺着长长的地道一直往出走,每隔一段距离,谢玉顺着江溯流的指示在墙壁两侧揭开一个盒盖,地道里都是夜明珠莹润的光,将原本看着阴暗又潮湿的地下照的也有了些温暖的感觉。两个人十指相扣,因为江溯流受了伤走的很慢。谢玉心里的恐惧慢慢消失,而是渐渐涌上十分安心而踏实的感觉,似乎这样一直下去,两个人就会一直依偎着走完长远的一生。
外面的众人眼睁睁的看见那两人跃进火光里,八十一鹰卫齐齐一愣,当先几人已经扔了手里的箭纵身跳了下去。
眼前一片熊熊大火,坍塌的房梁木板越燃越旺,若是埋了进去,明显没有丝毫生存的痕迹,街道两边又是十分凌乱的脚步声,众人懊恼的对看了几眼,倏然间已经纵身离去。
“怎么回事?人呢?”谢将军和平西王两拨人马急急地走了过来,看着面前一片火光,谢将军最先吼了一声,平西王也是一脸焦急的来回走了两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属下护主不力,请王爷责罚。”青亭和青栎两人刚才身上都带了伤,此刻抬步过来,一屈膝就跪倒在了地上,青栎身形歪了歪,青亭一脸忍耐。
“先带他们回去治伤。”平西王看着他们两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深浅的伤口,伤口处已经隐隐泛黑,皱了皱眉,已经冲着身后带来的护卫发了话,应声的护卫已经将受了伤的隐卫搀了下去。
谢将军一脸黑云的看着他们离去,已经大步上前要往火堆里冲。一旁将军府的其他人也是一脸大惊失色,已经从四处去找各种东西救火,凌怀玉一把拉住了谢将军,急声道:“大哥不要着急,玉儿她吉人自有天相。”
“屁。这眼看着都要烧成灰了。”谢将军吼了他一句,就扯嗓子唤起了谢玉的名字,回应他的除了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却是再什么也没有。
凌怀玉拧眉看着,心里一阵疑惑重重,不过在他心里是不相信这两人出事的,毕竟那江溯流看着不像那么不靠谱的人。
平西王也是一脸阴沉的看着,但面上却没有丝毫伤痛,他已经知道这溯流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又如何会被一场大火烧没了?尤其,青亭已经跟着青冥下去治伤了。若不是笃定溯流无事,他如何会那么听话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