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向行营时,月侍沉沉地开口说道:“魔,号称一步一杀,可魔修也算魔中君子了,他与天朝为敌历时多年,从未无故伤及民众。今日不肯说出害他之人,可谓用心之苦。”
颜慈心中迷惑与疑问相堵,沉吟着没有说话。
此时天也亮了,微曦的晨光中已经有兵卒们起来打理内务,也有早早在操场上练兵的。
回到中军大帐,只见鹏抓耳挠腮地座在公案后,一身肌肉绷的紧紧的。
看到两个人相携着走进来,鹏高兴的现出了哭丧脸:“将军,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抗命也得找你们去呀。”
“鹏辛苦了,军中没什么事吧。宬明呢,将他传来。”月侍脸色淡然,似乎自己只是出去散了一次步。
“佐副将定是去阵前了,他说让我等他回来不可枉动。将军我这就找他回来。”说完鹏急急转身欲走。
“等等,鹏先去找鹄把星隐带来。”
“是,将军。”
过了一会儿,鹄拉着星隐参见。
星隐一脸沉思状叫了声:“哥!”
“呵呵,好。”月侍脸庞堆起了笑意。“颜慈,把那个还给他吧。”
颜慈轻念咒语,纱帽灯从手腕上飘下来,越飘越大。
这时星隐傻傻地朝着那灯扑过去,两手差一点就抓到灯盏了,后面的鹄一把将他拉回来。
星隐的魂魄被释放出来,便直奔星隐而去。安神归位,至此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看着大家关切的眼神星隐有些晕头:“干嘛都看我?我怎么了?”
这时宬明进来了:“月尊,你可回来了,没什么事吧?颜慈你竟然那样对我?”
“她怎么对你了?”星隐魂魄回归,人也恢复了本性。听了宬明的话似乎逮到了什么绯色新闻一样来了兴奋劲儿。
“星隐?”宬明盯着星隐:“月尊,他?”
“他没事。宬明今日休整军队,你们也去整理一下内务,一会儿和星隐过来商议军务。”然后月侍转向颜慈:“你也累了,先去休息。”
颜慈向众人一揖而去。她还有事要作,已经心急火燎了。月侍再不发话,她的火怕是要上房了。
趁人不注意颜慈出了行营向着月宫的方向隐身而行。
在一片松林间,突然树后闪出一人,将颜慈拉到树后:“约好昨晚,怎地一宿不来?”
是苍焰,黑黑的衣袍,黑黑的头套下露出瘦削、疲惫的脸,眼窝深陷。
“苍焰,是你?当真是你!”昨日里破阵的时候越打颜慈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儿,感觉对方的路数自己相当熟悉。
因为在圣使班时,圣子们也经常参加一些战事,但执掌令旗排兵布阵的都是那些大仙和神家,轮不到没出师的圣子。而圣子们要想练习破阵的话,就只有在同窗学子中找那些实力相当关系又要好的来对练,颜慈和苍焰自然是常常在一起练习,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套路的。
所以最后颜慈用旗语约见对方,如若不是苍焰,对方也看不懂的。
颜慈无力地座在地上。“这么说魔修也是你囚禁起来的?”
“你说什么?昨晚没来你们是去魔渊了?颜慈,你怎能骗我?该死的,你们把修怎么样了?”苍焰极度气愤的似乎是颜慈用令旗约他相见,而她又没到。这看上去象一次调虎离山之计,方便他们进阵找到星隐的魂魄和除掉魔修。
“自古神、魔不两立。你是知道的。”颜慈淡淡地回答。
苍焰有此激动,听了此话眼眸深处布满红光:“神魔是不两立,可是修他并没有想要怎么样。一切罪责全都在我。我刚回来时是他收留的我,我给他灌输了我的思想,动员他扩大了军队。该杀的是我。”
“苍焰,姐姐并没有骗你,本来约好相见,可是收兵时月侍他并没有回来,我们也是害怕星隐的魂魄不能归位,才急着进阵的。没有人知道那里有魔修被困。”
“你认为我会卑鄙的让星隐失魂?你的心里就只有月侍那么崇高伟大,是吗?”
“不是这样的……”此时的颜慈找不到更好的词令辩解。
“修的魔渊中什么也没有,只有门囚的一缕魂魄。本来我想打完了这一仗,把军队安排妥当。就把修放了,把一切都还给他,我去浪迹天涯就好。”此时的苍焰因妒嫉,思维不再慎密。他认定了是月与慈一同设计他。
“两军对阵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如果并不想打,何不放手。”
“放手?说说怎么放?”苍焰语气调侃,眼神嘲弄。
“魔修的魂魄散了,月侍吩咐过我先保密。也许他会等你作些工作,而后退出。”
“魔修在,我能退,现在没希望了。辜负了你那个月大善人了。”
“那你们把门囚怎么样了?他的魂魄为什么在魔渊中?”
“有本事你们就去找,这点我不能告之。”苍焰的态度象是在大人面前不服气的孩子。
“苍焰,在命运面前我们是不是能豁达一点。只为了一已的私欲,何须拉上那么多人?”颜慈发现自已对苍焰的态度变得消极了。
她有时候在想:由他去吧,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也许是因为父亲去逝,让她参透了生于死的机缘。
“豁达?那你先豁达一个试试。”
“我已经很豁达了,我接受了不能忍受的那些事。接受了父亲的离开。”颜慈的语调不再激烈,她淡淡地说。
“顺便也接受我的立场吧。”
“苍焰,父亲好象很理解你吧,你是不是也让他对你的思想心存幻想。”
“可是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幻想无须解释,原由令人伤感。提到父亲苍焰心中悲凉。
颜慈沉默了,她无言以对。
时光易逝,命运成蹇。对苍焰她虽谈不上愧疚,却还是充满着心痛的怜惜。
属于亲情之爱永难割舍。
回到行营天色已晚,月侍负手立于树下。清风吹起渐宽中惆怅的衣袂。
颜慈站住了,她不知道是该回避还是上前。
月轻轻转头:“回来了?见到了?”
他有着一双洞穿灵魂的眼眸,在这样一双眸光中颜慈觉得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
“见到了,真的是他。”
“哼,我就知道。他不肯后退半步是吗?”
“你容我再努努力吧。”颜慈的回答让两个人都感到了:努力真的不堪把握。
“颜慈你们三圣子难道谁也看不到他蓬勃的野心?你再努力也没用。”
“他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颜慈为苍焰无力地狡辩着。
“那他是什么样儿?悲天悯人的佛徒?我发现你真是幼稚。”月侍一甩衣袖,不假思索地说。
“你和我吵什么?我得罪你了?”颜慈说完拂袖而去。
“颜慈,我……”月侍伸手捞了她一下,没抓到。看着慈的背影月无奈地发愣。
苍焰爱着颜慈,两人相见月侍自然醋意心飞。
我的言语过火,还不都是你惹的。月侍心中恨恨的回到帐中吩咐:明日开战。苍焰你这个小子,我就揭开你神秘的面纱,将你真容招示天下。
苍焰将魔渊移位,对魔修他心中愧疚。至于门囚的魂魄,苍焰怜惜地用水界结了起来。只等有一天为已所用。门囚是个智者,是值得爱惜的人。
第二天双方均整军待阵。
月侍放眼望去敌方云墙高筑,墙垛上魔兵个个神情肃然,严阵以待。
月侍按下请战的宬明和星隐,放马阵前。“苍焰别再龟缩人后,是时候出来了吧。”
只见一道蓝光如电闪划过,苍焰连同声音一起到达:“堂堂月尊如何这般粗口,两军对阵主将何来龟缩人后?月尊想见我一声招唤便是了。”
只见苍焰一身淡蓝的衣袍,声音淡定面带浅笑。
这付样子偏就是月侍最恨的:了然与不屑,以你的本事可以狂妄如此了吗?
月侍以广语禅音结界:“苍焰,你我心中都明白,因为颜慈你才站到魔修的阵营中。我们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是否在此事上,只在你我之间作个了断?”
“你我之间了断?如何了断?再说了月尊大兵压境,如何只是你我之间的事。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被玉帝玩弄的小喽罗?别再废什么话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月侍拔出了青芒剑。
苍焰言罢腾空而起,布上满天黑云。月侍愤然追去。
但见苍焰额头白光四射,圣龙游动着化作一杆龙头银枪飞出,落入苍焰的手中。
圣龙自古慕英雄,而枪到之处可以扩大主人的意愿。苍焰潜意识里是痛恨月侍的,某种程度上也传染给了圣龙。
黑云挡不住圣龙的光芒。无论是魔兵还是天将看到圣龙之光则惊慌不已。
偈语有云曰:圣龙出世,星辰变换。
两相阵中唏嘘之声盖过了鼓声,兵卒们纷纷疑问地叫着:圣龙出世了?难道真的是圣龙出世了?
黑云中苍焰横枪,月侍擎剑。相互怒视着对方。
两人同时发力,只见剑雨寒光,银枪电闪。黑云再也罩不住交战的天神。
两人如追风逐日般纠缠在一起,都想一招制服对方,可又陷于对方的机敏中而屡屡受挫。
真是应了那句话:旗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此时颜慈在下方仰望,心却象麻蝇一般拧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