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焰在阵营中的高天之上望向对面发出了一声慨叹:终于是兵临城下了。
面对这样的天兵魔修纵使真的雄兵百万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时他看见了城头巡视的冬使,便不自觉的按下云头。
“不愧是冬之圣使,三米之外的东西都会给你冻住了。”苍焰望了望对面:“冬使,大兵压境了,有想法吗?”
“先生想怎么办?”在开蒙学府时,人们都称苍焰先生,至今也没有改过。
“那要看你的想法了,是想来个持久战,还是速战速决。持久战嘛,当成事业作,速战嘛。”说到这里苍焰眼神紫芒闪动,“魔修这几十万军与他们拚个天麓映血,满目陈尸。”说到这里苍焰语调中满是悲凉。
“先生真要这么作吗?我虽不在朝中,可我知道介时玉帝会搞来仙位中的许多人对付我们,别说还手之力,怕是连招架之功也没有。最后挂的是我们。”冬使交抱的双臂终于分开,摊了摊双手,“挂了。”
苍焰眯起眼看了看冬使,“嗯,思路很清晰。如若不拚,这么多的兵卒要有个去向吧?”
“这个好说,天柱山是人间一条通往天庭之路,是天人交界的地方,我们可以把那些兵卒带到那里,融入冰雪族的军中。”
“那些不服的怎么办?”
“将不能为我们所用,杀之。”
“那好,就让我们痛快地打一仗,然后分化军队侍机再举。还有我与龙族交好,发现他们的人放了吧。”
苍焰再次眯起了眼睛,结果比预想的要好多了。最少可以不必大动干戈,保存力量。须要时再让魔修出世就可以了。
“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会跟从魔修。”
“先生这样问是为什么?不信任?”
“非也,好奇。”
“因为好奇我倒是可以据实相告。玉帝下旨非要冰雪族出一个人掌管冬令,那帮老家伙就怕我得了实权,向玉帝力荐我作这个冬使。我岂能永远呆在天上,故而下边的势力我并没有放弃,我不过想扩大一下疆域,被那个月侍发现了……算了不说了吧。”
“呵呵,被月侍规矩了?”
“谈不上吧,没有真正交手。”
“你不正规的向玉帝递交辞呈,天规天条岂会容你。”
冬咧开嘴,露出如雪般洁白、如冰般剔透的牙齿:“我属挂冠而逃,没什么可怕的,先生你呢?”
“我啊?我心怀不鬼。哈哈。”苍焰说完转身离去,看着他飞扬的衣袂,冬使一阵发愣,什么意思,心怀不鬼?有必要说这种鬼话吗?
苍焰令冬使派使者给月侍下了份战书。当然是以魔修的口气。大意是这样的:千百年来天、魔相安各不相犯,本该相闻与鸡犬,无相扰而老死,奈何天庭火烧天沼,毁城郭于战火。魔虽力薄,必战于来犯之敌也。故而摆阵与天兵决战,只此一役生死由命已。
月侍看完战书打发了来使。
又把战书递给宬明,宬明又递给星隐。
星隐气极了将来书撕了个粉碎:“贼喊捉贼是不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能找出来。”
宬明看着星隐发泄,没说话。
倒是月侍笑了笑,伸出手来在空中画了个园,将那些碎片聚拢排回原样。“干嘛这般光火呢,这个要留作案底的。”
宬明看着月侍搞好了那份战书,垂下眼皮说:“将军真是好脾气。这孩子没什么本事了,只会拿人家战书撒气。”
“宬明,你没看看,什么叫:天、魔相安哪?他吃了我的一千骠骑,一千五天马。”
宬明依旧没有抬眼:“不是你去打人家嘛。”说完兀自地咧嘴笑了笑。
“喂,你是哪头的?”
听到这里月侍从公案后站了起来:“佐佑副将,休得放肆。不想惹事非的话,这种话不要再说出口来。下去想想怎么破阵吧。”
两个人乖乖地站起来走了出去,一出大帐居然能勾肩搭背地一起离开。
月侍皱了皱眉:这种关系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大家散去后月侍独自一人看着那张战书,他注意到了最后那行字:此役生死由命已。
哼,原来魔修的文字是如此的信马由疆。此役生死由命?什么意思?难道说?月侍的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里。
每当夕阳在荡冥山顶只留下半只肚子的时候,颜慈都会到中军帐中为月侍打理内务。而每天她都会在帐外看到鹏鹄冲她憨然地笑着,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颜慈进来,月侍说:“颜慈过来看看这个。”
颜慈走向公案看罢战书。“此役生死由命?魔是想在这一仗上下全力,这怎么可能呢!”颜慈抬起头来,猛然醒悟:“难道他是……”
两人异口同声:“要跑。”
月侍的声音笃定。而慈的声音充满疑问。
月侍接着说,“魔修几十万人要跑也不是一夕之间的事。况且破阵还没有进行呢,没有收获他如何能善罷甘休。”
“你的意思是他打完这一仗可能要踅伏一段时间?”
“一定是这样的。”月侍说完沉默起来,颜慈知道他在想着眼下破阵之事,没敢打扰他,自己一边安静地整理着军帐内务,一边偷眼看着月侍。
可能破阵在即,月的思虑沉重,以前那温润谦和的外表变得严峻起来。表情严肃的侧脸轮廓清晰,迎着光影看过去竟如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而深沉内敛的眸光依然那样让人安适无忧。如若不是因为苍焰的事让人为难,此时的自己该是多么幸福啊!
她似乎又听到了月侍那遥远的声音:也好,就算是十全十美吧。而今蓝园的海棠花也开透了,可是谁又有那个心情沉浸于风过海棠。唉,慈淡淡地叹了口气。
这时月侍眉头微蹙,心中暗想,丫头啊!走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安排呢。过了这一仗我会好好陪你,到时候你不想见我都不成,我会烦死你,每天。想着想着,月侍嘴角上弯。
“喂!”颜慈在看到他的笑容时猛的一声唤醒了他。
“啊?”
“呵呵,吓到了?想什么哪,笑的恐怖。”
“啊,没什么,这么晚了别作了,去休息。”
“好,没什么事我走了。”颜慈善解人意地离开了。
看着慈离去后,月侍换上夜行衣,直奔月宫。打开寝殿暗门。暗室中央是一处祭坛,祭坛上镶有夜明珠的宝盒中陈列着一把闪着青辉的青芒宝剑。
这是门囚初来月侍门下时为他打造的,门囚造此剑时充分吸取了月亮之精华,只等有适当的机会请出来作镇月之宝。至今陈列在这里未曾开祭。
其实他并不想开祭此剑,但是对魔修一役事关宬明,月侍知道不能失败,这是自己内心中对玉帝的承诺,也是对宬明的一份责任。无奈只有委屈青芒宝剑了。
月侍轻轻取下宝剑,左手持剑,右手并拢四指轻抚剑刃,手指在剑刃上轻轻划过,血祭青芒。
月侍走出暗室,来到揽月台上,持剑拱手揖过天地。轻轻舞动剑锋,青芒剑所指之处悲风飒飒。
剑舞过后,月侍飞身冲入夜色深浓的天际,直奔苍焰摆下的阵前。当然现在他并不知道与自己对阵的就是苍焰。
夜虽月朗星稀,可是阵中却浓如墨黑。月侍纵身飞起,剑指苍天,到达预想的高度,返身向下杀入阵中。顷刻之间阵中阴风大作狂卷黑砂。
月侍心中大叫不妙,虽心神未定却动作迅捷地舞动起青芒剑护住周身。原来这便是久有耳闻的姚天君之落魂阵,姜子牙也曾丢魂在此阵中。
月猛然想到了关于落魂阵的几句词语:闭生门、开死户。白纸幡、存符印。
姚天君曾赋诗曰:白纸幡摇黑气生,练得妙术透虚盈。从来不信神仙体,入阵魂消魄自倾。
今天亏得这把青芒剑了,要是普通的宝剑月侍今天定要魂消阵内。
月侍拚命舞动青芒,剑势如虹黑砂尽数被剑光弹开,但身体却不由得向下坠落。
他不敢怠慢,准备身体向上提飞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他并不知道,宬明和星隐两人今晚也都来到阵外,各自在阵外徘徊着试途进来,只是比月侍晚了一步。他们看到青芒的剑光时才发现原来月侍先一步入阵了。
见主帅入阵,他们两个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来。
突然冲入的两人着实让月侍吓了一跳,见是宬明和星隐,他暂时按捺住想要呵斥的冲动。为了避免伤到他们,侍急忙调换剑位,将三人罩住。
星隐由于救主帅心切,对自身保护不够周全,被黑砂吹中,三魂已被吹走了一魄,自己居然还没有意识到。
借由两人的拉力,月侍卷起似金钟罩顶的气流,将三人一同带出阵外。侍和宬明安稳落地,只见那星隐,跌跌撞撞地向前栽去,头触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额角顿时起了一个大包。
宬明将他拽起来,嘴里埋怨说:“怎地如此不济?”
星隐傻傻地冲宬明一笑,跟着站起来。
月侍没看两个人,脸色铁青:“回营。”说完拔腿便走。
不用向后看他已然觉得芒刺在背了,那是敌人的目光。
宬明和星隐没敢吭声在他身后紧紧地跟着。星隐跟的有些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