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阳光正好,虽然事隔多日,而且冯婉芝亦已下葬,可是众人仍在为这位昔日武林第一美人与陈天明这位当年的武林第一美男子之间传奇而又悲怆的爱情故事唏嘘不止。这时,陈天明忽然走了进来,众人立即纷纷起身招呼,只见他憔悴至极,不过短短的数日,竟似苍老了许多,众人心知这是因为其痛失所爱,日夜陪伴之故,皆不由地心头一酸。
落座后,向天行道:“这几日来陈兄辛苦,何不好好地休息一下呢?”
陈天明摇摇头道:“有许多事情压在心头,我睡不着啊!”
向天行道:“陈兄为何烦恼?莫非是为报仇之事?”
陈天明叹口气道:“仇是一定要报的,可是报这个仇不仅仅是为了婉芝,和枫儿的养父,而是为了所有深受金龙会之害的武林同道!”
向天行道:“没想到陈兄鸷伏一十五年,却仍是胸怀天下,豪情万丈,我看只要陈兄出来登高一呼,天下同道必定应者如云,到那时何愁灭不了金龙会!”
陈天明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既今非昔比,而金龙会亦远非当年的日月教可比!”
然而话锋一转,道:“不过江山代有奇才出,武林幸有胜我人,好在有天扬这等青年才俊横空出世,以他的文武之能,足以统率千军荡寇除魔,在下但求能做一名小卒为武林正义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便于愿足矣!”
向天行听在耳中,喜在心头,笑道:“天扬虽然不错,可是毕竟尚嫌稚嫩,还望陈兄多教教他,方能早成大器!”
陈天明道:“教字不敢当,不过在下自会尽力。”
向天行点点头道:“对了陈兄,十余年前江湖传言,说你中了仇家的暗算,不幸坠崖身亡,弄得武林同道们个个都信以为真,扼腕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陈天明蓦地长叹一声,道:“我正要告诉大家一桩武林中的绝密之事,就如婉芝当日所说的,亦希望借重诸位才智,解我多年之疑!”
一想起冯婉芝,他的脸上立刻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几许凄怆之色。而群雄闻言,顿时个个精神百倍,纷纷竖耳以待。
陈天明深吸一口气道:“当年我与叶宗德,丐帮帮主陆奇峰,排教教主朱明一起率众剿灭日月教后,我们四个也都受了重伤,我足足养了十个月方才痊愈。从此江湖上虽然平静了不少,却仍有许多邪派门户四处作恶。有一次陆奇峰提议我们四人创立一个秘密门户,专为武林声张正义,凡有邪派组织祸乱江湖,我们便悄悄出手将其剿灭。他这一说,我立刻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就是利用这个门户将武林中著名的黑道人物和邪派组织一一剿灭,将那些恶人分别抓来集中囚禁改造,如此江湖上便不再有恶人,天下将是何等美好,今后他们如果痛改前非就放了,一直不改的就将其终身囚禁。他们听后都极振奋,于是经过了一年的准备,我们的“重阳门”就在黔中的天鹅岭上正式成立了,他们一致推举我当大门主,陆奇峰,朱明,叶宗德则分列二,三,四门主。由于此举并非为了自己扬名,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除了我们四人再无一人知晓。”
向海蝶轻笑道:“陈伯伯,你们将其命名为重阳门是否让那些恶人可以重见天日之意?”
陈天明笑道:“小蝶果然聪慧过人,我们起这个名字正是希望这些恶人经过我们的改造之后,将来都可以在日光之下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做人,更希望从此恶人绝迹,天下无贼,为武林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崭新时代!”
向天行不禁大声赞道:“壮哉,陈兄之志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似这等造福武林泽被天下的宏图伟业也唯有陈兄才敢想敢为!”
不料陈天明黯然道:“向兄谬赞了,这个想法本身或许不错,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虽然想到了所有的事情却唯独忘了人性的因素。”
众人方才听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此刻却不由地愣住了。
向天行道:“陈兄,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陈天明苦涩地一笑道:“我们担心抓来的那些恶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释放以后便会将此事传了出去,于是我们四人事先约定,以后在门中都必须戴上一副特制的面具,这四副面具其它方面完全一样,只是颜色各有不同,以此区分来四位门主。所以他们只认得四副面具,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四位门主真正的身份。果然,两年之中我们的成绩斐然,不但秘密一共剿灭了上百个名气极大的邪派门户,抓了数千名十恶不赦恶名远扬之人,与此同时改造他们的收效亦是颇为显著。而另一方面当我们再出去抓人之时,这些人亦是最好的帮手。”
华文渊抚掌道:“好一个以恶制恶,四位这招果然高明!”
唐老太道:“陈大侠,请恕老身愚钝,那些恶人皆是积年老贼,照说极难改邪归正,不知贵门是用什么方法改造他们的呢?”
陈天明道:“我们用了许多方法,但是最主要的就是恩威并施,赏善罚恶,目的就是要将其人性中善的一面渐渐地释放出来。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以后我们发现其中一部分人的性格明显变得平和了很多,原本的那股暴戾之气似已大为减少,所以极感欣慰。”
关重道:“可是陈大侠,难道你们带这些人去抓人,就不怕他们到时候趁机逃跑,甚至因为心怀怨恨而在关键时刻来个反戈一击么?”
陈天明道:“本来正常的情况下是不会的,因为我们将其抓来时就在各人身上下了多重禁制,比如用毒或是用独门的截脉手法制其经脉等,若无我们给其定期解毒和解穴,随时性命不保,如果逃走或者倒戈无异于自寻死路,他们皆是心机极深之人,又岂肯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叶天扬忽道:“只怕他们在那等环境之下虽有一时的改善,可是一旦重出牢笼便又会恶念丛生故态复萌了!”
陈天明立道:“说的好,只可惜我后来才想到,其实当时他们心中的恶只是被暂时压制下来,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浮上心头,所以尚未脱出牢笼便做了一件大事!有一次我们去清剿黔东凤鸣山上的五毒帮,不料凯旋下山的时候,忽然从身后射来了一阵暗器,我一听风声立刻从马上跃起,谁知背后又有十余股极强的掌力同时涌来,我勉强转身发掌,虽将对方的掌力尽数封了回去,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我尚未落地,身后又有数道掌力趁虚而至,所以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打落了山崖。当时我被掌力所震,受伤极重,已无法用内力减缓下坠之势,幸好中途被崖壁上伸出的藤蔓挡了几挡,而且崖下又是一片柔软无比的草地,这才总算保住了性命!”
众人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向海蝶却道:“伯伯看清是何人偷袭了吗?”
陈天明苦笑道:“还真是让关大侠言中了,偷袭我的正是我们的帮手,重阳门中被囚之人。正因这些人以往随我们东征西战上百次,从未出过任何差池,所以我才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他们居然胆敢趁我们毫无防备,联手偷袭我们四个。不过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事先经过了精心计划和周密布署的!”
向天行道:“这么说来,叶大侠他们三位亦是同时遭袭了?”
陈天明道:“不错,当时我们四人并马居中而行,前后都有人押着五毒帮的俘虏,却没想到同时遭到了偷袭。”
向天行沉吟道:“可是众所周知,叶大侠他们三位皆在一年前,叶家的那场变故中遇害,这就足以说明当年他们倒是都逃过了一劫。”
陈天明摇了摇头道:“当时我们四人的武功虽然相差无几,不过我自忖还是略胜他们半筹的,所以同时遭遇偷袭,同样都是以寡敌众腹背受敌,只怕他们脱难的机会亦是微乎其微!”
向天行一怔,道:“可是叶家发生惨案当日,不但叶大侠健在,而且天扬亲眼所见,陆帮主朱教主皆是亲身道贺,这又如何解释呢?”
这句话亦正是众人想问的,于是齐齐地将目光投向了陈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