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人再也顾不得避忌立刻扶起妇人,双掌齐出按在妇人的背心大穴上,两股强大的内力登时流入妇人的体内,过了不一会儿,独臂人的头顶冒出了缕缕白气,随后越来越浓,渐渐地形成了一团白雾,在其头顶久久不散,这正是功力发挥到了极致之徴,叶天扬等人一看便知其功力确实极为深湛。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光,妇人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一看众人,立时想起了方才晕倒之事,其子正要开口,谁知她突然伸手取出了一粒药丸,独臂人蓦地惊呼一声正欲出手抢夺,她却已是飞快地将药丸吞入了腹中。
独臂人顿时泪光闪闪,不停地滚落胸前,哽咽着道:“你这是何苦呢?”
向海蝶不禁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道:“怎么?难道夫人服的是毒药么?”
转眼望去,只见那妇人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桃红之色,鲜艳夺目,因此亦更加显出她那难以形容的成熟柔媚以及无比端庄典雅的气质。向海蝶心中顿时甚觉奇怪,暗道:她如是服用了绝毒的药物,怎么会有这般反应呢?
转念之间,闭目而坐的妇人已是突然睁开了双眼,只见她目光炯炯地道:“向姑娘说的不错,这也算是毒药的一种,只不过它与一般毒药的不同,它可以使一个垂死之人瞬间恢复如常,待燃尽了所有余存的生命潜力,便会立刻死去。”
向海蝶轻轻叹息一声道:“那就是说任何人只要服下了这药丸就算是死定了,不论任何名医灵丹,皆无法令其重新燃起油枯之灯了?”
妇人道:“可是我至少还可以好好地活上几个时辰,而且意兴勃勃,浑身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独臂人长叹一声,却未说话。
只听那少年蓦地叫道:“娘啊,您真的忍心丢下枫儿不管了么?”
说罢放声大哭起来。
妇人柔声道:“枫儿不要哭,娘还有许多话要说,你如果再这般哭闹把娘仅余几个时辰的生命耽误过去,娘岂不是要含恨而殁了吗?”
少年一怔,果然立时止住了哭声,用衣袖拂拭下脸上泪痕,黯然坐在床边,众人见了,心中亦不禁颇为难过。
妇人笑了笑,转向向天行道:“向大侠方才似乎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
向天行颔首道:“倘若我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昔日的武林盟主,人称“玉面大侠”的陈天明陈大侠!”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响起惊雷,登时满室震动,屋中之人个个瞠目结舌。这时独臂人已是缓缓地取下了面具,只见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俊朗倜傥,气宇轩昂,英气逼人,身材亦是修长挺拔,纵然已经人过中年,而且只剩一臂,两鬓飞霜,依旧宛如玉树临风,令人顿觉眼前一亮。
众人虽未见过此人,却不由得心折不已,皆是暗道:似这般年纪,还有这等超凡脱俗的风度,除了陈天明这位昔年武林中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只怕当世之间再无第二人了!
正忖思间,向天行已是上前紧紧地抓住了独臂人的手,激动地道:“陈兄,真的是你!”
众人心道此人果然正是陈天明。
陈天明握着向天行的手,亦是略带哽咽地道:“向兄。。”
显然是心中虽有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妇人突然轻咳几声,笑道:“二位老友相逢,实属可喜可贺,定要找个时间好好地叙叙旧!”
顿了一顿,道:“难妇现在要告诉诸位一段武林秘辛了。”
众人个个侧耳以待,屋中登时鸦雀无声。
不料妇人却先轻叹一声,道:“请恕难妇再卖个关子,敢问诸位之中可有识得我的么?”
大家面面相觑,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华文渊忽道:“在下心中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只是不敢断言,如有说错还请夫人海涵一二!”
妇人道:“华大侠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华文渊道:“二三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姿容绝世的女侠出没在中原道上,虽然只有短短的数年时间,但是因为她长的太美了,名气却是传的很快,没过多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远及关外的白山黑水,江湖上曾送她武林第一美人之号,至于她的真名实姓知道的人反而少之又少。”
那妇人微微一笑道:“华大侠好眼力,不过那些都只不过是武林同道的吹捧罢了,难妇实在愧不敢当。其实难妇名叫冯婉芝,犬子则是叫作楚小枫。”
蓦地长长叹息一声,语气突转黯然,道:“转眼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昔日纵然怀有无数少女的美梦,然而花开花谢,人事凋零,怎料今日却是落得如此凄清,幸好还有他们二人陪着我!”
说着已是转向了陈天明,往事一幕幕立时涌上心头,她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柔情,脸上更是现出悠然神往之色,道:“我与天明相识于微时,那时候我刚出道不久,有一次被一个江湖败类百般调戏,我一怒之下便与其打了起来,可是对方的武功实是远胜于我,渐渐地我便支持不住了,正在危急之时,一身白衣的天明忽然出现了,不出十招就打跑了那人。虽然当时他有要事在身,所以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别过,可是他却已经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自那以后我时常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身着一袭白衣的身姿。”
说到这里,一抹少女的羞红已是浮上了她那美丽的脸庞。
顿了一顿,续道:“我依旧在江湖中漂荡,没过几年居然闯出了武林第一美女的浑号,于是追求我的青年才俊越来越多,可是谁也无法使我动心,因为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而我继续在江湖中走动,正是为了与他再次邂逅。不料一晃七年过去,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我听说他已是功成名就,被推为了武林盟主。那时候我既不知他的心里有没有我,更不知道他是否早已娶妻生子,所以越想越感到心灰意冷。然而天可怜见,有一天我又被一个狂蜂浪蝶缠住难以脱身,竟然又是他从天而降救了我。他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他亦从未忘记过我。从那天开始,我俩就成了一对恋人,他为了我放下所有的事情,陪我游遍名山大川,虽然不过数月的时光,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这时她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一转眼,陈天明亦是眼含热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陈天明递过一杯茶水,柔声道:“你先喝口水,歇一歇再说吧。”
她点点头,接过喝了一口,待心情稍稍平复,又道:“谁知道有一天夜里,我们在客栈打尖,半夜里居然有采花贼往我的屋中吹入了迷香,幸好他在自己的房中听到了夜行人的声音,及时赶到吓跑了那个淫贼,可是他进来以后方才发现那人吹进来的竟是霸王香!”
向天行等皆是见多识广之人,一听到“霸王香”三个字,顿时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起来。原来霸王香源自西域,乃是武林中最为霸道的一种迷情香,没有解药,无论男女如在毫无防备之下吸入此香,就会立刻情潮泛滥,就连冷水亦浇不醒,除非与人春风一度,否则便会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妇人见陈天明垂下头去,无比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拍拍他的手接着道:“天明怎么忍心看着我死去,何况我俩之间早就有了盟誓,所以。。可是美好的日子终究会结束,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要率众前往黔中剿灭日月邪教,临别之际我们约定,两个月内他必定会来我家提亲!不料我在家中足足等了他三个月,他不仅没来而且音讯全无,更头疼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